“不好意思,又起晚了!”晋贤贤走过来,一边摆着餐具,一边对莫青轩道。

“那你认罚吧。”莫青轩笑着看过来。

“呃……”

“这周我们过两个八号怎么样?”幽深的眸子带着熠亮生辉的笑意落在她的脸上。

“啊……”她一怔,微红了红脸,却并没理他,只是低头继续摆着餐具。

莫青轩看过来,她则对他挥了挥手手上的汤匙,体贴的问,“你喝汤吗?”

吃过饭后,晋贤贤坐了莫青轩的车子一起去了中环,一路上享受着这个男人温情呵护,她也回以巧笑嫣然。

这一切要都是真实的,那该有多好!她忽然想。

来到中环,一片平静,昨天的浪潮汹涌如潮汛般悄然退去,只是除了大厅里贴的一张处理告示。

那是对茶水间的工作人员何水湄的处理,寥寥几句,但却已经将商场里的态度亮明。

人们经过时都纷纷驻足看看,然后嗟叹一番或者骂两句,市长千金的形象应该是彻底的毁掉了,何水湄大概短期内无法在国内立足了,晋贤贤想。

上午时她们接了一份大订单,人手不够,晋贤贤便和赵娟一起去量尺寸,但是刚一出门,一辆车子就停在她的面前。

车窗摇下,露出一个戴着大墨镜,围着头巾,装扮的颇有几分阿拉伯风情的女人。

何水湄?!

晋贤贤有些想笑,但当她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的那件似曾相识的绿色裙子上时,她的笑容又立刻僵住了。

她突然就有些想明白了,当年莫青轩真正要绑的人莫不是她……

“有什么话跟我说?说吧——”一坐进那辆银色的保时捷,晋贤贤就开口道,可是目光却停留在何水湄身上的那件绿色裙子上。

何水湄并没接着她的话,而是也看了一眼身上的那件绿色裙子,道,“怎么,这么看干什么?你那件呢?”

晋贤贤有些心思恍惚的摇摇头,没说话。

“其实……”何水湄又道,“这件裙子我一次也没穿过,只是买来玩的,可是昨天晚上收拾行李的时候竟然就又看见了,今天就穿了出来见你了。”

“哦……”晋贤贤静静地听着,听完又沉默了片刻,才突然问她,“你要走……”

可问完又觉得自己说的是废话,闭口不言了。

“是,我要去德国,短时间不打算回来了!”

“德国?”晋贤贤一愣。

“是啊,”何水湄笑笑,有些伤感,“其实从美国回来时我是决定不走的,和那边的朋友都说好了,要在国内发展,然后嫁人生子,只不过这回看来是不行了,可是我却又不想回美国,不想和那边的朋友解释,所以再选一个新地方去发展。”

晋贤贤听了,了解何水湄的骄傲,所以一阵无言。

“晋贤贤,其实今天我过来是想和你说谢谢的,谢谢你那天那么帮那个孩子,才让孩子得到及时的救助,没有酿成不可挽回的悲剧,也谢谢你帮我掩护,没有揭开我……别这样看我,我知道,这个局不可能是你设的,你没这个心思,更没这个能耐。”

“……”

“虽然我们相交不深,还从一认识就交恶,可是我知道你不是一个被成见蒙蔽了是非心的人。”

“呃……”晋贤贤不由一怔,这还是第一次听人这么夸她,而不是善良。

“其实我挺欣赏你的,你很坚强也很精明,遇强则强遇弱则弱,嗯……好xing情。”何水湄又真诚的道。

“哦,是吗?”难得呀,被这个如此高傲的人称赞,晋贤贤不由唇角轻轻勾起一抹笑。

“晋贤贤……”何水湄却又望了她,看着这张和自己的极其相似的脸,良久,有些话,欲言,终究又止,很久,才又道,“我们……注定成不了朋友!”

晋贤贤看着她,不摇头,不点头,只是沉默。

“何水湄,你有仇人吗?”临下车时,晋贤贤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问这个呀……”何水湄笑笑,会意,“我能有什么仇人,就是有也是父亲的政敌。”

“呃……”

是啊,猛然有醍醐灌顶之感,干什么一定要非是和何水湄有仇的人呢?可以是何英华的仇人呀,她觉得刚才自己的思维局限了。

可是和何英华有仇?这个想法一出,她就有些被吓坏了的感觉,刚才何水湄的欲言又止,已经充分证明了一个她猜测的事实,那就是她和何英华的血缘关系,而现在莫青轩竟然……竟然有可能和何英华是仇人,那他们之间……还有路走吗?

夏日的阳光披洒而下,不知是太过浓烈的缘故,还是别的原因,晋贤贤觉得自己瞬间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贤姐……贤姐,这边——”那等在车里的赵娟看见她如失魂般的,竟然走到另一边去了,赶紧喊她。

“哦……”她这才似如梦初醒,慢慢地走了过来,拉开车门上车,说了一句,“天气真晒……”

司机发动车,赵娟则拿过一瓶水递给她。

她却摇摇头,靠在车门上,闭上眼。

赵娟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只是拿过一边的扇子给她打着……后来晋贤贤又一次早退了。

莫青轩还在公司,母亲和洛洛又去了舅舅家,诺大的屋子里一片空旷,她就直挺挺的躺在**,午饭也没吃,两眼失神的望着天花板……

“你是因为利用我才娶我的是不是?”女子满眼悲怆的问男子。

“你还不太傻吗?”男子看着女子,俊逸的脸上温柔不在,微笑不在,满是冷冽的神情,“不然我早就夺走儿子,杀了你了,你以为你有什么,穆蓉,飞儿……太多太多的女人,你,又比得上那个?”

女子的脸上已满是泪痕,双目凄惶的看着男人。

男子却又邪佞的笑起来,缓缓地举起手中的一把勃朗宁,对准女子的眉心,迅速的扣动扳机,“砰——”的一声,女子的眉心就有鲜血喷涌而出。

“妈妈……”一个四五岁的小娃儿大哭着扑上来。

“洛洛……”尚余一丝气息的女子也向孩子伸出手。

但是很快孩子就被男子抱住了,男子抱着孩子连看也不看缓缓倒下的女子,转身走了……

“不要——不要……”

**的晋贤贤一下子坐起来,睁开眼,当看见满室明亮的阳光时,脸上才闪过一丝安心的神情,原来是一场梦呀。

她又闭上眼,靠在床头,轻抚着心口,眼角却有大滴大滴的泪水如雨般滑落……

不知道哭了多久,她才坐起身来,下床,先去浴室弄了盆水将自己的脸洗净,红肿的眼睛热敷,对着镜子看着,直到看不出哭过的痕迹才满意的出了浴室。

她又回到了卧室里,从柜子里将自己的那个小保险柜掏出来,将所有的卡都集合在一起,慢慢的计算着,看看自己现在称多少钱,够不够安排一份新的生活。

下午的时候,母亲领着小人儿回来了,远远地就听见小人儿的笑闹声,“姥姥,舅姥爷给我做的这把大刀真好,看看……我现在像不像关羽?”

“像……太像了,我们的洛洛好威风……”母亲的声音。

“贝贝,小贝贝……”小人儿估计是又看到了那猫,但片刻后就又禁不住叫起来,“妈妈,妈妈在家……”应该是看见了她放在客厅里的包。

“妈妈……”房间门被推开了,小人儿墨玉般的眸子停在她的脸上,很有些惊讶,“你……你怎么了?”

“没事啊,宝贝儿。”她站起来,走过去,去抱小人儿。

“贤贤,今天怎么这么早?”母亲闻声也过来了,美眸落在她的脸上脸上时,也惊讶了一下,“怎么了,气色这么不好?”

有这么明显吗?她不由怔了怔,随后回了母亲,“有点中暑,午饭都没吃呢。”

“哦……”母亲这才点点头,不过却有满是心疼,埋怨道,“你这孩子,别这么拼命好不好,照顾着自己点,好了……洛洛,走,去看电视吧,别缠着你妈妈了。”

小人儿乖巧的挣下地,抱了抱母亲出去了。

“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吃了好喝药。”赵庆云又看了女儿一眼,出去了。

“来,吃吧——”赵庆云担心女儿,动作很快,工夫不大,一碗解暑又营养的冰糖藕粉粥就端了上来,还搭配着两块绿豆糕,当然还有药。

晋贤贤也没客气,立刻吃了起来,不管怎么样,下一步走么走,吃饱了才有力气。

食物进了她肚子里,喝药的时候,她却又对母亲说还想再要一块绿豆糕,母亲出去了,她就将那药藏在了床下。

母亲回来了,将整盘子绿豆糕端给她,她却又不吃了,目光锐利的盯着母亲,“妈,我问一件事,你坦白的告诉我好吗?”

赵庆云被女儿盯得一阵发虚,但看着女儿的神情,还是点了点头。

“何英华和我有关系吗?”晋贤贤先是沉默着,很久,才艰涩的问出口。

赵庆云的身形却是一震,抬头看向女儿,对上女儿的眼睛后又快速地低下头,双肩开始剧烈的抽搐,无声落泪。

沉默等于默认,晋贤贤没有再问。

其实她真心的不愿揭母亲的伤疤的,她知道那一定是一段惨痛屈辱的不愿回忆的过往,今天之所以问出了这个埋藏在心头很久的话题也是因为她必须要知道答案。

她的泪水又大颗大颗的落下来。

一室静默,母女无言,相对而泣。

时间的脚步一分一秒的划过,太阳渐渐西斜,她站起来,扶起母亲的肩,双目坚定地直视着母亲,“妈,别哭了,都过去了……都会过去的,我们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我已经长大了,我会保护你,我不会允许任何人再伤害你,我们会活的好好地。”

女儿的一席话让赵庆云泪水落得更凶,但是却抬起头来,愁苦哀伤的美眸和女儿对视着,“贤贤,孩子……妈从不后悔当年不顾一切人的反对和阻挠生下你,你一直是妈全部的寄托和骄傲,你记住,你永远不是小三的女儿,你可以抬起头面对一切人,没人能鄙夷你……”

“妈,我知道……我知道,我懂……”晋贤贤抱住母亲,母女两个再次抱头痛哭。

但很快,晋贤贤又放开母亲,开始劝慰着、鼓励着……直到母亲平静下来。

后来母女两个都洗了脸,一起去了厨房准备晚饭,没有再说当年的事。

晚饭莫青轩并没有回来吃,说是要陪客户,不过听说晋贤贤中暑了之后好好地担心嘱咐了一番,还要叫家庭医生过来,但却被晋贤贤以已经没事了拒绝了。

“青轩对你真好!”挂断电话后,一直在一边听得赵庆云禁不住满脸的笑。

“再好也不如你对我好!”晋贤贤却道。

赵庆云听完了微微一怔,然后重重的点头。

“妈,你认得青轩的母亲?”晋贤贤一边摆着碗筷,一边问母亲。

“这个……”赵庆云蹙眉做深思状,“我也拿不准……”

“呃……”

“当年有一次我和……和那个人一起去出门上山的时候,他曾经被一个女人甩过耳光,不过具体的事我也不清楚,当时我隔得远,只远距离的看了那个女人一眼,后来据说那个女人是个疯子,也没太放在心上,不过因为那个女人长得太美,就一直都有点印象,也拿不准当年那个疯女人究竟是不是青轩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