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愣,那握着她的大手中慢慢松开了。

“我不叫什么猫,更不是你养的宠物,你应该称呼我晋贤贤和晋小姐。”她直视着他的眸子开口,语气毫无情绪。

男人的目光止不住一阵暗淡,低头低声一句,“我……习惯了。”

“对不起,我还有事,先走了。”她看他一眼,然后转身就走。

“小……贤贤……”看她要走,男人有些急了,又喊住她。

她再次转过头来,清水般澄澈清冷的明眸落在他的脸上,让他的脸上有一抹显而易见的伤痛与无奈一闪而逝。

“还有事?”她却依然目光平静,语气漠然。

“我们……能不能不要这样?”莫青轩闭了闭眼,轻吐口气,道。

“那我们应该怎样呢?”晋贤贤却很快的接口道。

莫青轩一怔,沉默片刻,最终轻声道,“一年了,我很想洛洛,更想……更想你……”

晋贤贤听罢忽然就笑了,“谢谢挂念,我们很好!”随后又一句,“再见!”毅然转身。

“贤贤,”莫青轩却又在身后叫住她,“那个威廉只是你的上司吗?”

晋贤贤再次顿住步子,转过头来,斜睨着他,眼角一抹冷笑,“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莫青轩禁不住瞬间一沉,“欧美这些国家是xing开放国家,婚姻自由恋爱自由,和我们的思想是有很大差异的……”

“你是担心我再被男人抛弃?”但他的话未说完,就被晋贤贤打断。

“……”一句话瞬间让莫青轩语结。

“放心,我这个人虽然愚蠢,但却坚决拒绝重蹈覆辙,不会被同一块石头绊倒两次。”晋贤贤又道。

“小猫,不要这样好不好?”莫青轩眼中闪过一抹明显的隐忍悲戚,“如果我说我有苦衷,你……信不信?”

“苦衷?”晋贤贤一怔,随后轻轻一笑,“信,当然信,怎么会不信?”

莫青轩眸中瞬间燃起了希望,炯炯的看着她。

“你知道吗?”看着男人眼中的那么亮光,晋贤贤只觉得无比的刺眼,“莫青轩,不要打着苦衷的幌子好吗?当然那个和我有着直接血缘关系的人抛弃我母亲的时候,也有苦衷,他的苦衷就是我出生贫寒的母亲不会给他升官发财的好运,这苦衷吗,有时我会将其理解成借口,呵……”

莫青轩一怔,满目复杂的看着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无话口说。

晋贤贤目光落在他的脸上,“不要再说这些无意义的话好吗?那些伤心流泪的日子,那些难以成眠的黑夜,还有那些面对别人异样目光的难堪,不是一句苦衷就可以都抹杀,不管你有什么样的苦衷,都就此打住好吗?你也不必求我的原谅,我不恨你,只希望你不要再介入我的生活,让我们相安相忘就好!”

在她平静的语气里,莫青轩的脸一寸一寸的跨下去了,墨色眸子中也是一片暗沉,犹如一片失去活力和激荡的海。

看着他,晋贤贤终于落下泪来,“莫青轩,别再纠缠,如果你真的曾经将我放在心上,那么就请你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好吗?其实我们真的不适合,我怕了复杂,更怕了纠结,请还我一份平静的生活好不好?”

她的泪刺痛了他的心,凝视着那张流着泪的小脸,他忽然就上前一步,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抱得那样紧、那样有力,连一次挣扎的机会都不给她。

“小猫,我们重新来过好吗?我已经能做到给你一份平静的生活了?我已经将一切都处理好了?这一年我无时不刻都在想你、都在想儿子、都在想念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保证不会再让你受一丝伤害,真的……”

莫青轩贪恋的将头埋在她的那带着幽香的发中,低声说着,语气中满是乞求。

晋贤贤僵着身子任他抱了片刻,但很快,就用力的将他推开,含泪的明眸直视着他,笑,“莫青轩,你是个成熟的人,我想你应该明白,感情不是午夜场,你想来就来,想去就去,错过了,就错过了,回不去了。”

她的话犹如一句重锤,击在他的心头,让他的一颗心好似被捏住般的痛。

记得这些话他也曾经对穆蓉说过,感情到了尽头,覆水难收,难道这个小女人也真的已经不再爱他了吗?

这一点认识更让他瞬间失去了力气,一片颓然,然后他就在这片颓然中看着她义无返顾的转身,一步一步的走远……

从那天在高尔夫球场的更衣室见过莫青轩后,这两天晋贤贤一直都未再见过他,她忙,忙着策划会展的事。而他也没有故意在她眼前晃,即使她每天都去中环,也没有再见到他。

这样最好,可以避免尴尬,更不会再掀起那些旧日的伤疤而心痛,已经决定要忘了,不想见最好。

她曾经去找过于静,只不过于静却已经不在中环做了,中环的那些商铺被莫青轩接管,经过这个有魄力有谋略的男人的改革,已经将以前那些赢利不丰的商铺全部撤了,换上更多的品牌专柜和大型的商品。

后来她只好按照以前的电话号码联系于静,然后才在闹市街头的一间小店铺里找到了正在忙碌的她。

“贤贤……”看见她,于静的眼睛立刻湿了。

看着这个比一年前明显苍老的她,晋贤贤也不由得百感交集,想起了旧日的档口,想起了闫娇娇,更想起了那些同甘共苦的日子,她的眼眶也瞬间红了。

“贤贤,快来,坐下……”于静将手上的活一收,从机子前站了起来。

晋贤贤坐下来,开始打量这件小小的门脸,角落里堆放着许多布料,窗前排列着几台机子,有两个外地的小姑娘正在忙碌着。

于静拿了水出来,看着她的目光,轻叹一声,“哎,店面紧,租到不容易,只能凑合着了。”

于静并不提中环,也不说莫青轩,她想晋贤贤当初离开时一定比她被撤出中环更难受。

其实她很佩服晋贤贤,晋贤贤的参赛作品获奖的事,对于一直从事家纺这行的她当然不是秘密。

她每每招揽顾客,都会和人说起这件事,很觉得脸上有光呢。

晋贤贤并没接口她的话,而是道,“于静姐,你来帮我吧,我弄展会呢,要是弄得好的话,我可以向沃日这边的分公司举荐你,帮大公司干好了,不用再整天自己挖心思找门路。”

于静一听这个立刻满脸欣喜与兴奋,“真的?”

晋贤贤不说话,含笑点头。

“可是我就一个土裁缝,能做什么呢?”但是稍后于静又愁起了脸。

“于静姐……”晋贤贤立刻又笑道,“你能做很多呀,你会裁会剪还会缝纫会画图,我不是也是一个土裁缝吗?人的潜力都是无穷的,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

听了她的这番鼓励话,于静立刻激动的点头,也不做活了,立刻让那两个小姑娘收工,然后关了门听晋贤贤说起那展示会的事。

对于这展示会,晋贤贤其实早有了自己的设想,只不过她还是希望能听听于静的建议。

一是她知道于静也是个聪慧有见解的人,集思广益,这样可以让这展示会做得更圆满;二就是她希望自己能影响她、帮到她,毕竟打交道这么多年,她也算是她相知的朋友。

也确实不负她所望,于静也确实给她提了一些很有用的建议——

“贤贤,这喜庆的中国红是我们的国粹,我还是希望你在这一点上多增加几款,如果觉得那正红大红过于俗气,不妨我们试试别的红颜色,你看……这是我用女儿不要的红裙子弄的坐垫,看,好不好看……”

“贤贤,你看我弄得这些挂饰怎么样,这些都是孩子她姥姥和我一起编的,这些东西要是拿给老外看,他们肯定稀罕……”

后来晋贤贤一直到华灯初上才离开于静的这家小店,她和于静聊得很投机,毕竟以前做了几年的搭档,商讨起问题来也是彼此“闻弦音知意”。

第二天,她就直接将于静带到分公司去,和这边的几个策划设计一起工作。

于静自来是个聪明有心的人,几天下来,连一向挑剔的威廉都对她笑着颔首点头。

特别是于静除了裁缝技术之外,会一手好的编制,做了两天,就从家里拿了许多的精美小饰品送给和威廉一起过来的那些外国人,让这些人好一番爱不释手。

然后于静又让晋贤贤和家里上大学的妹妹教了她一些浅显必用的英语,站在那群气质高气势高傲的白领高管面前,穿着朴素的衣服,挂着恬淡的微笑,竟然也不输给这些人。

“于静姐,你真棒!”晋贤贤不由由衷的赞叹。

“贤贤,哪里话,没有你又怎么有我的今日呢?我很感谢你,你比我年龄小,却是引领我的人,打开了我生活的另一种局面,我更钦佩你。”于静真诚的道。

晋贤贤听了却只是笑。

成功的花儿,人们只惊羡它现时的美丽,然而当初它的芽儿浸透了奋斗的泪水,洒满了牺牲的血雨。

这句话说的真不错!

经过将近两个星期的忙碌,展示会的事情终于布置的差不多了,展示会开幕前一天,威廉看着众人那熬得通红的眼,决定中午好好的犒赏众人。

他们去了市内最好的酒店,点了一大桌子菜,还要了几瓶红酒,饭桌上,威廉又对众人一番赤诚的感谢,可谓是宾主尽欢,一派和谐。

但是吃到高兴时,分公司的那个中年秃头经理就犯了中国酒桌上的通病,那就是不停的对众人劝酒。

这一桌上的女人并不多,除了晋贤贤于静,还有三位,几人便以洗手间为借口,出来躲酒。

晋贤贤最先出来的,就站在二楼的大厅里看着那些热带鱼,一边看着,一边等着于静她们几位。

棕红色的长发,米色的小洋装,还有她微微俯身看鱼时的那沉静美丽的侧脸,都被正午的阳光镀上了一层微微的金色,吸引了不少大厅来往的人的目光。

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但晋贤贤却并不自知,灵动的明眸一动不动的盯着水面。

“学长,明天的展示会我会让你看见一个不一样的我的,我会向你证明我真的不是那娇娇小姐……”但是忽然一个带着娇嗔的动听声音传入她的耳膜。

那有几分熟悉的语气、语调,让她禁不住回过头去,然后就看见一个穿着美丽的香奈儿裙装的叶含笑和一大群男人一起走了进来,而女人正扭着头满眼笑意笑意的看着为首的男人。

为首的男人穿一件简单随意的白衬衫,并没打领带,但那份清华尊贵的气质,那俊逸出众的外形,还是让身后的众人瞬间失色。

晋贤贤只看了一眼,就又转回了头,继续去看那游来游去的鱼儿。

真是讽刺呀,这个在两个礼拜前还口口声声说要和她重新开始的男人,转眼间就又和另一个女人走在一起了,温柔迷人又多情的男人啊,真的是不缺女人。

幸亏自己当时没发昏,毫无转圜余地的拒绝了他,看来,自己真做对了……

“哎呦——”

一声娇喊,再次让她转过头来,这才发现那叶含笑脚下一滑,差点摔倒,而莫青轩则正好扶了美人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