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不到两个时辰,一直在敌友关系问题上保持暧昧态度,且刚刚才恶整过你的某人突然告诉你,她不只掌握了你的大量重要私密,还“要求”做你的盟友……你会如何选择?

说“好”,等于把人头双手奉上,一旦出事,她未必会死,但你就一定活不下去。

说“不好”,这些话又并无第三人听见,而这个某人也不是只给你穿小鞋就会算了的那种人。 从此以往日子不会好过是必然,会不会有突发事故出现,让你连再次选择的机会都没有,也是很难说的……

形同赌局,输赢难定。 杀伐决断的铁血将军犹豫着,一时间竟有些心慌意乱。

这个人明里暗里的所作所为,他不敢说全都知道,却也晓得七八分。 但晓得,并不代表能猜到她的下一步行动,譬如现在——棋盘上的小卒突然变身为将帅,虚实难辨。 要他怎么能相信她并不是要借刀杀人?

红笑歌异常地有耐性,袖手阖目兀自养神,根本不在意他会不会反过来要挟她。

秘密之所以成为秘密,那是因为当事人不敢公开。 而她,没有这种顾虑——命都可以拿来玩,处境差一点或是少差一点又有什么区别? 何况她并不信命,自己想要的东西就自己去争取。 这一回若白可流答应,那就省时省力皆大欢喜。 若不答应……她也有的是法子让他答应。

但,沉默突然被种咕噜咕噜地怪声音打破——她。 饿了。

囧!关键时刻怎么会出这种乌龙啊!红笑歌不敢睁眼,直恨不能立马找条地缝钻进去。 面上红云飘飘,却竭力装出镇定模样,说出来的话连她自己都觉着没什么说服力,“什么声音?白伯伯没吃早饭?”

无耻的人他见多了,这么无耻的还是第一回遇上……白可流忍不住嘴角**,憋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 “……是,公主英明。 没吃早饭的确实是臣。 ”

“难怪了,饿着肚子想事当然想不出来嘛……”她自动过滤他话里的讥讽之意,睁眼来微侧了脸,给他个大大的笑脸,“反正我今天没啥重要地事,干脆咱们先去找家店吃点东西再说吧。 ”不给他拒绝的机会,xian帘高声道。 “本公主和白大将军要去佳玉酒楼——马上调头!”

这丫头可真毒!白可流隔着轿子都能听见路人地窃窃私语之声,窘得连死的心都有了。 到地方死活不肯下去,红笑歌立马祭出邪肆狂狷地一笑,雷得他一阵风中凌乱,忙飞快地从轿里钻出来。

感觉到旁人投来的好奇目光,他深吸口气,神勇无敌不可战胜的铁血大将军立刻重现世间。 且看他将脸一沉,飞刀眼连发激射。 横扫千军,百步之内登时再无呼吸之音——当然,那个厚脸皮的丫头除外。

她笑眯眯瞥他一眼,又望望伏了一地的人们,大声地啧啧“赞叹”道,“白伯伯不愧是大将军!怎么看都比我这当储君的威风啊!”看他脸色骤变。 又及时补充,“不过,看你这么有面子,我也觉得颜面有光啊!啊哈哈……”

还没“哈”完,就被濒临崩溃地白可流半架着拖进酒楼里——这种场面百年难遇,视觉冲击力非同凡响,可惜大家都匍匐在地不敢抬头,不然这奇观足够当他们一年半载的就茶小点。

白可流虽然心里头想的是把她从窗口摔出去,但一进雅间还是很有理智地松了手。 她施施然走去kao窗的位置坐下,没事人一样瞥眼他。 笑嘻嘻地道。 “白伯伯快点菜吧——站着看我到天黑,肚子也不会饱的。 ”

他无奈。 平生第一回碰上这种骂不得也杀不得的难缠鬼,不想认栽就只能忍。 菜上来,他不动筷,看她吃得很欢,忍不住皱眉嘀咕道,“也不怕有毒……”说完自己都觉着可笑——她频频光顾这家店,又怎会与店主毫无关联?

但,就是看不惯这丫头一会儿跟个人精似的,一会儿又傻啦吧唧像个缺心眼。

不自觉就开始教训,连尊称都省下:“以后不可随便在宫外胡乱吃喝——吃坏了肚子是小事,若闹出别的事来,只怕你哭也来不及。 ”

红笑歌正忙着消灭鸡腿,闻言愣了一下,点点头又继续啃。

“以后不可在人前胡闹——你是储君我是臣子,平白给人看笑话,谁都没面子。 ”

她连愣也懒得愣了,直接点头。

白可流心念陡地一转,眼底就荡起丝狡黠,“以后不可将那些没皮没脸地话挂在嘴上——你一旦监国,要面对的将会是天下万民,自己行为不端,又怎好去管别人?”

点头。

“以后不可随意带人入宫——人心隔肚皮。 师妹也好,以前的相公也好,谁知道哪天想起来会不会捅你一刀。 ”他飞快地说完,心里暗笑,睐起眼等着看她的反应。

她没点头也没抬头,边嚼边含糊地说道,“不好意思,没听清——你再说次?”

白可流登时气得胡子都快翘起来。 偏她不依不饶,扔下啃得光光的骨头,胡乱抹抹嘴,还抬眼瞅着他笑,“我整人倒算有点心得,被人整就没啥经验了……白伯伯,别生气,下回我一定尽量配合你!”

他突然感觉无力,扭头望着街上来往的人流,决定今天死也不再开口。 忽瞥见对面店子门口徘徊不去地两抹白,嘴角一弯,瞟她一眼,笑得意味深长。

红笑歌好奇地循着他的视线望下去,怔了一怔。 忍不住也笑起来。 猛地探出头去,旁若无人地招手大喊起来,“嘿——大相公小相公,我和白伯伯在这里呢!赶紧上来吃饭,晚了可就被白伯伯吃光了!”

这离她点头才多久啊?白可流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明目张胆地栽赃,笑容一下子就僵在脸上。 气哼哼老半天,不知压下了多少回想掐死她地念头——不肯顺了她的心。 咬牙在肚里乱骂一气,却偏是不开口。

下头那两个也没想到会受到这么热情的欢迎。 一时间见观者无数,又闻笑声隐隐,两张俊面顿时红胜三月桃花,逃命一般蹿进楼里,不到十秒就出现在红笑歌眼前。

进来了行过礼,站在一边不说话也不看她,好像两尊雕像。 红笑歌也不理他们。 抓起鸡翅膀继续开工,“对了,白伯伯,你家小公子喜欢什么样的礼物?别买过去他不钟意,那就实在太浪费……额,太不好意思了。 ”

你是怕浪费银子吧!三个男人不约而同地腹诽,依旧谁也不搭腔。

她不以为忤,边啃边自说自话。 “不会是连你这当爹爹的都不知道吧?那还真是不妙呢……啧啧,六岁哦,礼物还挺不好挑啊……不如送他一座mi饯山?一回可以吃一座山那么多的mi饯……哇,想想都开心啊!”

开心?那会被吓死的好不好……三个男人继续不约而同地腹诽。

“不行不行!不能送这个!”红笑歌蓦地摇头否定自己地想法,“牙疼起来很要命地……对了!送他一把剑,顺便把金牌也借给他一天。 让他有机会亲自惩治平时欺负他最狠地人——既可缓解压力,还不用担责任,真正一举两得!”

紫因和紫霄忍不住偷瞟一眼白可流,白可流也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脖子,脸部肌肉开始出现抽搐迹象。

“啊!不对不对!这样会把小孩子教坏的!”自己提议自己否定地游戏似乎令她很是开心,想一想,忽然低低地叹了口气,“六岁还真是个尴尬的年纪……送古董吧,他不会欣赏也白搭;送吃食吧,他又会觉得我很小气;送书吧。 他平时上学已经够累了……真麻烦!我看我就送套C宫图给他吧——都是画。 看着不会觉得无聊,说不定过不了几年就能派上用场!”说着还转头朝他们三个灿烂地一笑。 “诶,你们说这主意是不是很妙?”

很妙很妙很妙……在很妙的无限回音中,白可流恍惚听见惊雷在耳畔炸响,紫因和紫霄却听见有乌鸦大声叫嚣着从头顶飞过。 【专属,盗者必究】

“太好了!大家难得意见那么统一,这事就这么定了吧!”红笑歌拍桌定音。

“请公主稍安勿躁,先听臣一言!”白可流惊得一下就跳起来。

事关儿子,他再想镇定也镇定不了。 心里不想服软,但见过这丫头的手段,也知她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地主儿。 若这会儿跟她顶牛,只怕她真会弄得他全家出不了大门……

反正这里也就她和紫家的两个小子,丢人也丢不到哪里去——他把心一横就跪下去,“我儿年幼,实在担不起公主这等大礼。 公主贵为储君,肯过府一见便已是他的福分……还请公主高抬贵手收回成命!”最后几个字带了颤音,给足她面子,蓄意示弱,就差没哭着上去抱住她大腿求饶。

紫因和紫霄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红笑歌却“啊呀啊呀”叫着闪开去,接着就一脸愕然地来扶他,“白伯伯何必如此?这礼物不好,咱们再想别的呗——快起来快起来!”

白可流恨恨咬牙,看着那双油腻腻的手顺势在他袖上擦了好几下,终是忍着没有甩开她。 谁料下一秒,就听见她含了笑意的低语,“这样就紧张?啧,那你还敢把我弟和张老头搁你府里?胆气可嘉,不过,跟着他两个混,你儿子的前途怎么看似乎都不是很光明呢……”

他登时如挨了当头一棒,眼前混沌一片怎么也看不清。 好半天喘匀了气,蓦地抬眼望着她,一字一句地道,“谢公主开恩,臣当誓死相报!”

--某妃地话----

白可流也不会是那么轻易就心甘情愿跟人合作的,不过,下章咱们还是先把小正太骗回家吧…

嘎嘎,小因和小霄吃小喷油的醋…啊哈哈!想想都很有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