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穹话音方落,柯语静脸上的那种痴迷的神色登时一扫而光。浓眉一耸,怒意漾上眼底,连鼻梁两侧的雀斑也透出股凶恶劲儿,“有胆你再说一次!”手中的筷子发出筋断骨裂的惨嚎,她略微压低身子,蓄势待发似即将扑击猎物的豹。

嘿!有好戏看!红笑歌立马来了精神。目光烁烁,不放过柯语静和青穹面上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

她自幼丧母,又无人管教。从懂事起便混迹市井,整日跟些地痞打交道,没多久就混出一身流氓习气。后虽跟随何季水多年,依旧是江山不改,本性难移。可有一点,柯语静分得很清楚,那就是自己人和外人的区别。

譬如红笑歌可以不吃她挟的菜,但紫因意图染指就不行。譬如她可以讥笑红笑歌娇抠门,但青穹说红笑歌做坏事——哪怕无心,也是找死!

青穹仍未意识到处境危险,鄙夷地瞟她一眼,扭头冲紫因和紫霄微微一笑,“对这等穷凶极恶之辈,两位主事必不可心慈手软!”又一指红笑歌,冷笑道,“这妖女最擅撒谎栽赃,耽搁久了她定会再生事端,还请两位快些押她回刑部吧!”

不是吧!都跟他妹妹成为“生意”合作伙伴了,他还巴不得她死?红笑歌不由得蹙眉,注视他的眼神也变得不善,“侍郎大人这话说得似乎太过分了吧?”又冲柯语静丢个眼风,“别冲动,这位可是礼部侍郎大人——看见他衣服上的孔雀没?人家可是朝廷的三品大员。这两位五品主事见了他还得行礼呢!”

余音犹存,柯语静已猝不及防杀到青穹跟前。不等他有所反应,一记直拳就挥过去——青穹右眼中招,登时天昏地暗,金星乱绕,身不由己退了几步。

柯语静睐眼觑着他轻蔑一笑,还把指节掰得“啪啪”直响,“要不要给你的左眼也来一拳,凑个双喜临门?”

青穹是个文人,惯唇枪舌战,会几招也只是习来唬人。哪会料到世上还有这等野蛮人,知道他的身份还敢动手!一时间目瞪口呆,只顾捂着伤处,连呼痛也忘了。

紫因大觉有趣,早把先前吃亏之事抛诸脑后,冲紫霄挤挤眼,面上笑意难掩——这青侍郎年纪轻轻,却是出了名的傲气古板。按官阶品衔,他们的三品莲华身份未公布,确是该礼让于他。但,礼部有什么资格跟刑部叫板?莫说红笑歌不是囚犯,就算是囚犯,他兄弟二人做事,也轮不到青穹来指手划脚!

伤处剧痛难忍暂且不提,人前失了面子,叫青穹怎生咽得下这口气?清醒过来便气得脸色发青,瞧紫家兄弟冷眼旁观,一腔火就全泻到他两个身上去,“尔等身为刑部主事,这狂徒重伤朝廷命官,你们竟袖手旁观!?”

紫因冷笑一声,正要反唇相讥。柯语静却惊讶地笑起来,“哟!原来你两个也是当官的!我还以为是这抠门大小姐掳来的良家妇男呢!”

“掳你个头!”红笑歌险些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没好气地瞪她一眼,“反应迟钝!”

“刑部的是吧?虽然你们也算是我的姐夫,不过我柯晓静向来不屑走后门,绝不会叫你们为难的。只是今天我还有事,改天有空我一定上衙门投案自首!”柯语静全当没听见,自说自话,还豪气地拍拍胸脯,“你们要是不放心,可以去西坤六街随便逮个人问问——‘西六扛把子’,说得出就做得到!”

你这西六扛把子都管人叫姐夫了,他们还会真让你进大牢么?红笑歌暗暗腹诽。扫眼那三个呆若木鸡的男人,起身来干咳一声,“该吃的也吃了,该打的也打了,再不走天都快黑了!”

柯语静一听大急,“菜还没换呢!”看红笑歌眼神不善,立马改口,“不吃也得打包,浪费可不好——小二!死哪儿去了?!赶紧把新菜旧菜都打包,我要带走!”

青穹犹在发愣,没察觉自己正挡在门口。店小二想进也进不来,又不敢叫他让路,只得保持xian帘动作等他回魂。柯语静一瞧,大是不耐,一个箭步上来把他推到一边,便自去指点小二把菜分类包好。

末了回头瞥他一眼,又很认真地对红笑歌说,“不是听说你这公主可以自己选男人吗?有空的时候把他也收了吧——这种人欠教训,去你那儿最合适不过!”

紫因和紫霄听她说得好笑,都不禁莞尔。而红笑歌居然点头赞同,“难得你也有好建议,我一定采纳——侍郎大人,快回去准备准备吧。说不定明天早上等你起床,就能看见圣旨了。”

言毕撇下呆若木鸡的青穹,与紫因等人径直下楼。临出门,柯语静又不晓得哪根筋搭错了线,蓦地停住脚,朝紫家兄弟俩投去鼓励目光,“我也晓得做她的男人不容易。不过你们先进门,那就是大,千万不能让小的爬到头上来!像刚才那个什么郎,不听话就得揍——揍他个十次八次,包管他服服帖帖!”

她天生大嗓门,众食客想不听清楚都难。一时间窃笑浪潮又起,紫因和紫霄都不禁窘红了面皮。

红笑歌急得扑上来要捂她的嘴,她却轻松闪开,继续教训道,“还有,以后逛青楼最好小心点,别拣熟人多的地方去,最重要被抓住了也不能承认——你们跪搓板是小事,天胜公主丢了面子那可就是大事了!”

“天胜公主”四字一出,楼内顿时鸦雀无声。他两个听她越说越不像话,哪里还敢多待。慌拉着红笑歌出门去,飞快钻进轿子里。

窃窃私语声又起,柯语静却没事人一样,待店小二把两大摞食盒放进轿里,还豪爽地大力一拍他的肩,“你们老板人不错,这儿的服务也很周到。以后到西坤六街来订蔬菜瓜果记得通知我——我西六扛把子的朋友,一定会有九折优惠!”

话音未落,酒楼内已是一片死寂,店小二亦形同石化,呆立当场。眼见那两顶轿子消失在视线内,他抹抹额上的汗,返身才迈出一步,两条腿却难以控制地哆嗦起来。勉强倚着门框立稳,不由自主便拿种近乎于哭的腔调向卢傲报告,“老板,原来……原来那就是西六扛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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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语静浓眉一耸,怒意漾上眼底,连鼻梁两侧的雀斑也透出股凶恶劲儿,“给票给收藏!再不给我可真咬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