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兮挑眉看着还躬身立在车门口的上官雪琪,笑道,“上官大小姐千里迢迢赶来,却是被安排照顾我,想必很是伤心吧?”    上官雪琪闻言大怒,几步走进车厢内,狠声道:“你怎么如此没脸没皮,竟是到军队中来勾引三皇子!”    “呵呵呵,上官大小姐可要睁大眼睛看清楚了,我是被下了药不能动弹而已。”上官兮轻笑着嘲讽,“再说,我身在这里,还是上官大小姐一手所致,你此时与裴延走到一路,下了很大决心吧。”    上官雪琪皱眉,思路慢慢回转过来。    她看着上官兮,若有所思,“原来是被下了药,呵,那你现在还不是任由我处置!”    “哈哈哈,本还以为你是个有点脑子的女人,看来,是我高估了你。”    上官兮突然狂傲的笑起来,上官雪琪面色一冷,道:“你什么意思!”    “我是在笑你太过愚蠢,你若是现在取我性命,倒是宽了心,但你却失了裴延的心,你应该看的出来,裴延喜欢我,绝不会杀我,你若杀了我,你自身难保。你若听我的话放了我,我倒还会帮你一把。”    上官雪琪一愣,微变的面上却是露出发狠的表情,“哼,是你太高估自己,三皇子凭什么喜欢你?”    上官兮黑白分明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她,嘴角扯着不知是自信还是嘲讽的笑容,“就凭现在是你伺候我,而不是我伺候你。”    “你!”    上官雪琪气的伸手指着她,欲要发怒,却又无言以对,良久,她低声道:“说,你想怎么做?”    上官兮挑了挑黛眉,道:“你身上有没有带银针?”    上官雪琪茫然的从荷包里取出一根细长的银针出来,银白的光芒在透进的明亮月光中反射出一米刺眼的光芒,上官兮眼中一亮,似是一切都在她掌控之中。    一个时辰之后,上官兮骑马狂奔在回去的路上,她刚刚离开之前,已经在军队的最后看到那所谓的裴聿的尸体,虽然是一模一样到真假难辨,但是对于上官兮来说,这样的易容术却能一眼便能识破,那不是裴聿!她一直不会相信裴聿已经死了,但是根据裴延的反应,他是认定那就是裴聿的,这就说明,这个尸体是裴聿做的安排,一切都是他算计好的!    只是现在裴聿到底在哪里,他到底在打算什么?上官兮心绪繁杂急切中却更是愤怒,裴聿这是什么意思,千方百计招惹上她之后就这样突然凭空消失吗?他有没有想过她的感受,若是让她找到,她一定要狠狠教训一顿这个家伙!    但,若是找不到又怎么办,难道裴聿真的死了?尸体是其他人的安排?不,不会!上官兮甩了甩被夜风吹得有些发晕的头,又狠狠甩了一下马鞭,马疾驰而去,迅疾如风的速度下再容不得她多想。    仅仅两个时辰,她便赶到了城门之外,此时,城门外的土地上已经略略被收拾过,没有了尸身的蔓延覆盖,却还残留着红色干涸的鲜血,上官兮坐在马背上,环视了一周阴冷凄凉的景象,空旷一片的土地上盛满了鲜血,似是一晃神,便会开出遍地的血色彼岸花。    她闭上眼睛,猩血的气味混着冷风袭入她的鼻尖,沉淀冷凝的血液似是最阴毒的毒药,引出了她心底的丝丝恐慌和躁动,上官兮不由的想,这片腥味中是否掺杂了裴聿的鲜血?    脑海中飘过一阵阵虚晃的幻影厮杀,上官兮浑身轻颤,猛的睁开双眼,大大的琉璃眸子中带着千丝万缕的挣扎彷徨,突然,她双目聚焦在前面的一袭白色上,在已渐渐光亮的晨曦中,那片破碎的白色似是被挖掘出的纯净至宝,让人眼前一亮。    上官兮一跃下马,几步跑到前面,单腿跪在地上,捡起勾在草丛里的那片破碎白布,白布上染了几滴黑红的血渍,还是能隐隐看到雪锦料子的布上,印着蟾蜍暗纹,这是裴聿的衣服,她很清楚。    武功高强如他,干净洁癖如他,竟会被撕裂一片衣角。    她紧紧攥住这片白布,眼中光亮渐渐暗沉下去,继而又润出一眶氤氲,她皱眉,扬头看向前方,厉声大叫:“裴聿!你给我出来!你出来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裴聿,你若死了便罢!你若让我找到,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天边的白色在她带着颤音的吼叫声中渐渐放亮,苍茫萧条的土地半空上,只飘渺着上官兮愤怒慌张的叫喊声,有轻微的回音弥漫,却无半点回音。    “兮儿……”    肩头抚上一只手掌,上官兮回头抬起强压住眼泪的双眸,怔怔的看着涉云,“云姑姑,你告诉我,他到底去哪了,他想干什么?”    “兮儿,别急,裴聿应该是没事的,只要用孚宫的力量去找,一定很快就能找到。”    闻言,上官兮本是有些木讷的眼神一动,紧紧盯着涉云,无声询问。    涉云宽慰的笑笑,道:“早在一天前,沉风和沉君就不知去向,他二人是裴聿的近卫,当然会时刻待在主子身边,两人同时消失,必然是裴聿有所安排,再有就是,那日出去寻人的雪柔也不见了,这也必然与之有关,只要将他们三人找到,也就能找到裴聿了。”    “真的吗?”上官兮欣喜得提高了音调,转而却又皱眉,从袖口掏出一张破碎的纸片,交给涉云,道:“云姑姑,你看这会是谁写的,此人定是你我熟识之人。”    涉云疑惑的接过纸条,只见脏污的一张小纸条上仅仅能看清两个字,“兮留”,而这个笔迹明明是上官兮的,再听上官兮的说法,涉云恍然大惊,“你是说有人冒充你传了假信?”    上官兮皱眉点头,但思虑再三,她也想不出到底是谁能够将她的笔迹模仿的这样惟妙惟肖,若是这个人真是身边之人,她有些不敢想象。    涉云默然,半响之后,她将纸条收起来,沉声道:“兮儿,这事我会处理。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红雪和阴心都有了线索,一个在陆风国皇宫之内,一个流落在江湖中,现在应当是在东城水家,下面,我们要先去哪里?”    突然听到这样的好消息,上官兮有些反应不过来,她并未露出太过欣喜的表情,而是默了片刻之后,方才抬眸道:“孚宫沉寂了二十年,也该重新出世江湖了,云姑姑,先将孚宫出世的消息传出去,我们即可动身往东城去,东城即在陆风国国境,我要两样同取,都不落下!”    涉云应了一声,却听上官兮又道,“沿途查找裴聿几人的消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上官兮没有再回去,只在原地等了一个时辰之后,涉云一众人便风风火火赶来,在见到这一众的阵势之后,上官兮无奈皱眉,怎么又捎上了这么多闲人!    “你们跟着干什么,回去该干嘛干嘛去!”    上官兮豪不给面子的赶人,裴啸几人却是嬉皮笑脸,理由充足。    裴啸道:“皇婶,我也想找到皇叔,你就捎上我一个嘛,我保证很听话。”    裴乐紧跟着道:“兮姐姐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在一边的郝云见这两人都拉帮结派,有裙带关系,自己没名没分的不好交代,眼珠子转了几圈,急道:“他们两个到哪里,我就到哪里!”    “吱——”小金跃到马背上,鄙视了一眼郝云,挺胸抬头,目光炯炯的看着上官兮,表示自己这个身份光荣的宠物就不用说理由了。    寒烟和雅傲一致无奈道:“主子,实在是甩不掉。”    上官兮不再理会这些人,转身进了马车。    “兮儿,阴心在水家已经证实了,早前传出这个消息之后,江湖上人人都想要将阴心占为己有,水家虽也是名门大派,但也能力有限,经不起折腾,今日便向江湖天下发了邀请函,决定于五日后举办英雄会,让有能力,有财力的人相争而得到阴心,此时江湖豪杰和名门大家都往城东聚集而去了。”    马车内,涉云与上官兮细细说明情况。    当下江湖局势已经不像是几百年前那般混乱,这或许还要归结于孚宫的存在,孚宫傲立江湖,对江湖各势力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而孚宫存在的根本却是为了扶持雄霸皇者,多处江湖势力都渐渐受其影响,与皇家牵连,江湖势力虽演变得秩序井然,却也使得许多高手豪杰退隐,武林中所传功夫内力逐渐退步。    上官兮脑海中将关于水家的情况稍稍整理一遍,也即刻明白了水家如此做的原因,阴心单独使用,也只对于数一数二的内修高手有增强功力的作用,普通高手使用反而会被反噬,甚至送命,水家现在举办英雄会,既能够提高在江湖上的威望,也能得财附势,不得不说是一个好办法。    “那我们最快什么时候能赶到城东?”    涉云略略估量了下,道:“此时边境正在作战,我们可另辟蹊径,沿凤华山山脚前行,应该会快许多,约莫再有三个时辰,便能到达城东了。”    上官兮点头,凤华山……脑中忽然显现出一片灿烂星空,耳边传来懒散声音,却又足够令人安心,她有些恍然,当时她还是没有将裴聿所在陆风国真正的身份目的探出来,裴聿这样的人,不管是没所作为,还是有所作为,都不应该默默无闻才对,只是她在脑海中搜寻一遍陆风国闻名之人,却无一人和裴聿相衬。    她有些后悔,为何当初不将裴聿在陆风国的事情也查探清楚……陆风国,裴聿会不会现在就身在那里?    上官兮突然转头对涉云急切吩咐:“云姑姑,快传信,让孚宫子弟着重在陆风国查找,势必要找到裴聿他们!”    涉云愣愣点头,她看着上官兮恍然急切的表情,叹了口气,道:“兮儿,既然喜欢就承认吧,这样于你们都好,听姑姑的,以前的都让它们过去。我看的出来,裴聿看起来懒散痞气,实际上却是比郝濬更加通透真诚,你们若是真心喜欢,便就要坦诚相对,几番猜忌下来,谁也不会开心的。”    上官兮一愣,没想到涉云会突然这么说,她看了一眼涉云,又垂眸不语,良久,她才低低道:“云姑姑,或许你说的是对的,以前的事情我早就该放下了,但是我喜欢他又怎么样,他这样一声不吭,生死不明就消失了,我还有许多问题想找他问清楚,我找不到他,我不知道他在打算什么……其实,答应他闲王妃这个位置,我就已经默认了。”    涉云怔然,没想到上官兮会就这样承认,看来裴聿在她心里的位置确实不轻啊,她面上浮出笑容,握着上官兮的手,坚定道:“孩子,等找到了,就说清楚,什么都不用担心,相信姑姑!”    “嗯。”上官兮点头,缓缓依偎在涉云身侧,如同一个普通的小家碧玉,需要有人来呵护。    多年之前,她就是这样一块琢玉,在皇宫和孚宫的精心呵护下,什么都不用管,经历了一场生死,她以为看通了许多,明白了许多,她用自己坚固的防备和冷硬将一切都抵制在外,她倔强的不去承认早已在心底生根发芽的情感,她固执的自己一个人去面对各种问题。    此时,她开始明白,她一个人走,到底还是脆弱的,等到的那个人,闯进她的生活,融进她的世界,她不承认,却不得不承认,每次一起的时候她都是高兴的,只是每次她都该死的清醒,或许无意中已经伤了他太多次心。    周围,还有这么多亲人在,再活一世,她并未缺少太多,只要将母亲救醒了,将所有的仇恨都还报回去,她所拥有的,还是这样幸福,她无需活的这样累,那样对仇人的馈赠,对自己的残忍。    一日之后,陆风国城东最大的风棋酒楼内,上官兮一众人入住的阵势颇大。    裴乐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抬头环视着内里装修如此豪华高大的酒楼,忍不住唏嘘,“这陆风国怎么这么有钱啊,这又不是在京城,酒楼盖这么高,这么漂亮,都将我们乾龙国京城的酒楼给比下去了。”    裴啸一个箭步过来,忙将裴乐的嘴给死死捂住,“你说话小声点会死啊,这里是陆风国,两国正在大战,你说话小心点,被拖出去斩了可不要怪我没提醒你!”    裴乐被捂住嘴,一双眼睛睁得跟铜铃一般,早前他们就告诫过她,让她谨言慎行,她现在是明白过来了,这个时候可不能拿出公主的身份,反正她也不想当那个公主了。    她用力的点点头,表示明白,裴啸这才松了口气,将她放开。    只是一转身,便见大堂中,连着楼上的人都往他们这里注视过来,一个个还不断窃窃私语,裴啸和裴乐有些慌了,连忙上前作揖,“众位英雄不要误会,其实我们只是刚从乾龙国路过,我们也是武林人士,呵呵,呵。”    众人无视他,只见一个身穿华服的中年男子突然上前,若不是他腰间隐隐露出的配剑,裴啸绝不相信这人会是江湖中人。    那人很是谨慎的上前询问,却是向着花裘月离几人,“敢问,几位可是孚宫风花月三位护法?”    裴啸了然,跟着松了口气,原来是从几位姑姑的装束兵器上发现身份了,他暗暗抹了抹额头上的虚汗,退后了一步乖乖看戏。    涉云清亮的眸子缓缓扫视一圈,跟着抱拳道:“阁下好眼力,我孚宫上下为三日后水家英雄会而来,多年未插足江湖之事,难免有错失之处,届时还望诸位多多包涵。”    酒楼内,所有人都面色微变,没想到孚宫真的重出江湖了,孚宫的力量,天下无人不知,若是孚宫动手,那阴心又哪有他们的一丝机会!唉,看来他们都是白跑一趟,不过孚宫出世,自然是千载难逢的大事情,既然来了,自然要去水家看一场好戏。    胡冀也反应很快,当即面带奉承笑容,道:“想必这位就是副宫主涉女侠吧,涉女侠此话言重了,孚宫可是江湖之最,谁敢与孚宫作对。此次阴心无需孚宫诸位大侠动手,在下得了阴心便会立刻奉上。”    “真狗腿……”裴乐在人群后面闷闷道。    胡冀当做是没听到,又看一眼站在几人前面的上官兮,瞥一眼道:“不知这位年轻的女侠是……”    上官兮只是静静站在那里,就已经夺得了所有人的目光,况且她此时站在孚宫几位大名鼎鼎的护法之前,她的身份自然更是惹人猜测。    她如同没发现众人射在她身上的目光一般,依旧静静站在那里,一身白衣配着她恬静却是疏离的美艳,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神秘高贵的气息,但只要再细细感受,却还能感受到她隐隐的反感戾气。    涉云淡淡瞥一眼胡冀,目光中带上了几分狠厉,冷冷道:“此乃我孚宫宫主。”    所有人倒抽一口气,孚宫宫主?不是在二十年前嫁给了白刹国皇上,而后在一年半前被害去世了吗?怎么会又突然冒出一个宫主来?他们隐隐记得,叶冰叶宫主只有一子一女,且都被害而死,宫主之位难道是随便找了个女子就让了出去?还是,孚宫宫主的位子,都是容颜绝世的女子才能当得的,要说这个年轻女子倒也有几分当年叶宫主的风采,若是谁能娶了这个女子,定是会荣华财势,享用不尽吧!    胡冀也愣神了半响,见涉云几人面露不悦,欲抬步就走,他才反应过来,连连请罪,“鄙人不知是孚宫宫主大驾光临,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上官兮率先绕过他向前走去,冷冷抛下两个字,“无碍。”    一众人相继消失在大堂,将风棋酒楼内几间最豪华的客房定了下来。    还站在原地的胡冀面上虚伪的笑容逐渐冷却,看着一众人的背影暗暗啐了一口,轻声吩咐身后的人:“去告诉水族长,孚宫的人来了,还选了一个乳臭未干的美艳女子做宫主,看资历武功平平,不用太过在意。”    “是。”    下属应声而去,胡冀还看向一众人消失的方向,低声道:“哼,孚宫,那都是百年前的神话了,我不相信,它真有这么神奇,一年多前没破败掉,今时今日都已经颓败到用一个弱女子当宫主,孚宫,已经不是当年的孚宫,英雄会上,我一定会让孚宫成为一个武林笑话。”    上官兮上楼时候,突然感觉到一道目光朝自己射来,她微微皱眉,却并未感觉到敌对的气息,她疑惑,倒是很少有这样一种目光,即使是在暗处看着别人,也如此温和,像是包容一切的川水,着实奇怪。    她回头看一眼,如她所料,无人。    隔着几重叠影的另一端,半掩着窗户的房间内,一身穿淡蓝色素袍的男子微笑着收回目光,轻声低喃,“果然如传闻中一般,警惕细心的很啊。”    他端起桌上的一只玉杯酒水,动作优雅的酌上一口,仰面细致的动作之间,风华尽现,他面若冠玉,行动微风,一双凤眼笑眸不添邪气,不含戾气,只是单纯的温和,细细去看,云淡风轻的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优雅到无从挑剔的华贵,如同镀了金光,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事情,薄薄的嘴唇轻扯,带着眼中的笑意又浓了些,原来这个男子心中还是装了世间凡事,只因这样,他才未飘然离去。    他淡淡的声音传出,不知对谁,“去皇宫一趟,告诉他这个好消息,他等的人,来了。”    说完,他又低声对着自己自然自语,“不知道,若是我先招惹,那家伙会不会生气呢?”    一日的时间,上官兮没有出门,既然到了陆风国,她便将陆风国的局势又细细分析了一遍,相对于乾龙国来说,陆风国皇宫中势力分布却也简单,只是陆风国是敬礼大国,首先,自然要敬天神,因此陆风国皇宫内设天圣教,教主却是占据了皇家一半的势力,这样的局势,不可谓不危险,即便陆御已经将另一半势力几乎握在手中,若想将陆风国人人敬仰的天圣教掌控吞下,却是一件极难之事。    若是天圣教有谋反之心,陆风国更是岌岌可危。    但这些都是简单的分析,最重要的不是这些,而是孚宫的力量已经查出来,红雪应该就在陆风国皇宫天圣教圣女手中。    所谓圣女,便是陆风国身份最为高贵的女子,身份之高贵,仅仅次于教主和陆风尊皇。但其风华时候也只有二十五岁之前年少时候,只要一过这个年龄,圣女的下场却也不一定完美,例如裴聿的母亲祁连圣女,便被作为两国和亲的筹码嫁到乾龙国,若是不能起到护国昌盛的作用,更是会被百姓在心底鄙视怒骂。    圣女的下半生到底是怎样来界定,上官兮不清楚。她只知道,当前天圣教的紫心圣女却已到了二十四高龄,不久后就会退下圣女之位,由下届圣女人选担任,现下,便正是天圣教在国内四处寻找资历上乘的女子成为圣女的时候。    “宫主。”月离轻唤了一声,上官兮回神,月离轻声禀报,“天圣教四处寻找的圣女人选,我已经安排十余人当选,若无差错,应当会有几人能混进天圣教学习礼法。”    上官兮点点头,沉思道:“月姑姑,等明日的英雄会过后,我们再潜入皇宫,这之前先不要打草惊蛇。”    “嗯,我知道。”    突然,有敲门声响起,月离看了看门口,道:“进来。”    门开,却是店小二嬉笑着进来,手中捧着一张请柬,道:“女侠,我们东家听闻女侠大驾光临,让小的来呈上请柬,想请女侠喝茶,嘿嘿,小的不会说话,但我们东家是诚心诚意的。”    上官兮脑中一动,竟是上前不动声色的接过那张请柬,笑道:“客气了,在下会去的。”    “那,女侠要是没有其他吩咐,小的就先退下了。”店小二见任务完成的这样顺利,憨笑着走开了。    月离有些不解,看了看请柬上的行云流水的字体,道:“一个酒楼的老板,不去关心生意场上的事,怎么对江湖中人感兴趣了,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月姑姑,你想必不了解这风棋酒楼,陆风国最大的酒楼每座城池都有一处,而这个东家却是神秘的很,众人只知道此人和陆御关系不浅,却不知道此人真实身份是谁,能和陆御相交成友,酒楼做得大俗大雅,字迹如风云草行不同流俗,这样的人必定不是寻常之人,我很感兴趣。”    月离了然的点点头,道:“不管怎样你还是小心些,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知道。”    傍晚时候,上官兮来到后院之内,已经有人在那里候着,领着她沿一条小径走着,小径蜿蜒,不知通向何方,两边每一处植物花草却是极为精致而极富生机,纵是上官兮都不免在心下唏嘘,这样的后院在她看来,比皇宫御苑都要华美精致,人在其中就会不自觉感染到静心清灵的美好。    她再一次确定,有这样后院的主人,定不是常人。    “公子,人带来了。”前面领路之人突然开口拉回了上官兮的思绪。    恍然见前面那男子转身离开,她这才看到正前方,一袭淡蓝素袍的男子悠然坐在矮桌之前,他坐在毛毡垫上,双腿撇开半撑,整个身子却还坐的优雅挺立,浑身散发出慵懒淡漠的气息,但这种慵懒又不似于裴聿的懒散邪气,高贵卓绝的慵懒,如同误入世间的上神。    即便上官兮心中已有准备,却还是有些惊讶,她未曾想过,风棋酒楼的幕后老板,一个生意人,竟会是这样一个年轻卓绝的男子。    “贵客远道而来,沈某欣喜不已,听闻姑娘茶艺精到,冒昧请姑娘给这觅岭茶水品鉴一二。”    这人声音清冽好听,渐入心扉。上官兮去却有些怔然,坐到毛毡上之后,才抬眸恍然道:“阁下便是云中白鹤玉公子?”    那人轻笑,云淡风轻而不带半点傲然,“正是承玉。”    上官兮又深深看他几眼,目光中不吝赞赏,陆风国沈家长子,命沈沉,字承玉,有卓绝之才,从小与陆御齐名,却不愿从政,一心浪迹江湖,救助天下,世人只知道他踪迹飘渺,玉箫傍身,隐于世外,却不知他原来是大隐于市,在酒楼中安身。    他以小字自称,却是给了她极大的面子,上官兮颔首微笑道:“承玉公子,久仰大名。没想到堂堂承玉公子竟也会做起凡俗生意来,小女私下以为,略有不衬。”    “呵呵呵。”沈沉轻笑出声来,轻易染上了几分尘埃,“我从未想过要做隐世高人,是外人所传过了些。说到这里,还不知姑娘尊姓大名,堂堂孚宫宫主,承玉也不好总姑娘姑娘的叫。”    “小女姓白,单名一个汐字。”上官兮回答的简洁明了,沈沉却不由沉思了片刻。    “真是巧啊,若我记得不错,孚宫前任叶宫主之女,白刹国已逝的夷容公主,便就是这个名字。”    沈沉眼中更是染上了兴奋探究之色,目光之下,上官兮面色淡然,笑道:“是啊,很巧,或许这就是我当上孚宫宫主的原因吧。”    她面色不动,心下却还是少不了有些惆怅,她知道,离开乾龙国之后,身份早晚要换,若是这样,不如一切回到原点,她还是她,名为白汐。    “呵呵,看我这疏忽,茶水都要凉了,待我重沏一杯新茶。”深沉忽然转了话题,笑着将上官兮面前的茶杯移走,又重新温了一边紫砂茶壶,经历了几个细致的步骤之后,才倒出两杯清茶。    白汐接过其中一杯,看那淡绿色的茶水清澈见底,有一片黄绿青叶浮于表面,轻轻嗅一下,馥郁芳香,她不禁轻叹一声,“好茶。”    她轻轻酌一口,满口芳香溢齿,清甜入喉,白汐品尝良久,才开口道:“茶是好茶,却还有瑕疵,煮茶时后半个时辰应用文火慢煮,这样就不会使得香味馥郁沁鼻,而茶水本身的清甜却被破坏。”    沈沉微微挑眉,端起茶水轻轻抿了一口,笑道:“原来是这样,承玉受教了。”    “不过,你从何人那里听闻我精通茶艺?”白汐有些疑惑,她并不记得自己给几个人煮过茶喝。    沈沉一愣,继而笑道:“承玉私以为,没什么能够难倒白宫主。看来我是猜对了。”    “承玉公子过誉了。”    白汐话一说完,便察觉到有人疾步而来,她回头,便看见雅傲正急匆匆过来,看一眼沈沉,弯身附在白汐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白汐面色微变,即刻站起身对沈沉抱拳道:“承玉公子,汐有要事去办,多谢公子款待,告辞了。”    沈沉悠然起身,点头,“告辞。”    白汐急切的用上了轻功,飞身而行,转眼便到了酒楼门口,双眼往街道两端搜寻一遍,转头问身后的雅傲,“确定是沉君吗?”    “是的,寒烟已经追上去了,不知有没有追上。”    白汐应一声,转头却见寒烟已经从街道一端走来,皱眉禀报道,“请主子降罪,我跟丢了,那人应当是沉君没错。”    “算了,那就继续找吧。”    她转身回走,却是拢了一层悲伤的气息,沉重了脚步。    突然,她眼角有白影闪过,白汐猛然转身看去,转角处,正有一白衣身影隐去,她心上一动,那坚毅的一侧下颚,薄凉的唇角,一身白衣,如此熟悉!    裴聿!    她飞速朝前方转角处掠去,一眼远望,却只剩噪杂的江湖人群,没有半点白衣身影,她怔忡在原地,难道,是她眼花了吗?    不,不会,她一直很清醒,绝不会有这样的失误!    “兮儿,你怎么了?”    涉云路过,见白汐有些魂不守舍的走着,关切道。    白汐抬头,清亮的琉璃眸中散发出炽热的光芒,“云姑姑,我看到裴聿了,虽然只是一瞥,但我肯定是他,但他为何不来找我?”    涉云担心得看着白汐,正要劝慰,却听她又坚定道:“他不来找我,我就逼他来!云姑姑,准备一下,明日英雄会上,广发请柬,我要在后日,比武招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