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准备好了。”醉蓝答道:“可是主子,你真的要嫁给凤熙吗?”

南宫绝尘站着没动,却缓缓地问道:“我能抗诣吗?”

醉蓝摇了摇头道:“当然不能,只是嫁给凤熙也太不靠谱了些,她那样的人,哪里配得上主子。”

南宫绝尘的眸光幽深无比地道:“那又如何,从一开始我就没有选择,这些年来我为这桩婚事也花了不少的心思,却是推也推不掉,已经往后拖了三年了,与其这样拖着,倒不如早些了结。”

“了结?”醉蓝有些惊讶地问道:“如何了结?”

南宫绝尘的淡淡地道:“与她成亲便是最好的了结法子,你再去把后天出嫁的东西备一备,再把所有的东西过过帐,然后到官府里备个案。”

醉蓝闻言笑了笑,便去准备一应事情,她知道她家主子根本就不想嫁给凤熙,南宫绝尘带过去的嫁妆只在在官府里备了案,纪珂就一两银子都拿不走。

这件事情只是南宫绝尘平日做事的方式,他是一点都不担心凤熙能拿走他的银子,就算这一次凤熙将案子破了,比以前有长进了,可是在他的心里,她依旧什么都不是。

凤熙查案的过程青山都细细地告诉了他,他觉得过于荒诞,所以并未放在心上,由得她去折腾,却没有料到她那荒涎的表象下却还藏有智慧。

南宫绝尘缓缓走到库房前,命管事将门打开,库房里堆得满满的都是他的嫁妆,那么嫁妆还是他母亲在世时为他所备,那时他还年幼,都不太知道什么是嫁妆,只是看到他的母亲时常为他的嫁妆在奔忙。

而今想起来,终是觉得儿时的自己太过愚蠢,不明白父母的一片苦心。

想来当初他们已经觉察到了什么,怕没有时间再留在他的身边,所以才会早早就备好嫁妆,而他稍大一些之后才知道,从来只有女子才会嫁人,而他是男子。

他对于父母的这个安排甚是抵触,对于男扮女装之事更是厌恶到了极致,他稍大一些之后一再要求和凤熙解除婚约,都被他的父母拒绝了。

就在那些嫁妆全部备齐后不久,他的父母双亡。

在那之前,他曾想过找机会杀了凤熙,在那之后,他一夜之间长大了不少,有些事情也渐渐明白了过来,只是他终究不愿意嫁给凤熙,所以这几年他一直想办法将婚期延后。

凤起国女子正常情况下十五岁就要嫁人,他与凤熙同岁,今年已经二十。

这五年来他曾想过退婚之事,却在明苍帝的圣诣下达时,他知道纵然他是男子,凤熙也是男子,他也必须要嫁给她。

南宫绝尘从袖筒里拿出一个画着梅花的白瓶,眸子里有了一抹寒意,而后淡然一笑。

他对着那些嫁妆轻声道:“许是我一生都要孤独吧!父亲,母亲,当初你们在替我选这条路的时候可曾想过我今日所要面对的一切?原本以为在大婚之前总能取了凤熙的性命,可以缓缓图之,却没有料到皇上突然改变主意,明日成亲……”

他的眸子里有了一抹淡淡的寒意,而后又看了那梅花瓶一眼,他的眼里也绽出了一抹淡笑,悠悠地道:“凤熙,你可知你娶我之日,便是你的死期,这一点,从我们的婚事确定之日起就已注定。”

纵然南宫绝尘已将一切都想好,心里终究难掩一丝悲伤,他这一生怕是注定要孤独,男扮女装这个秘密注定要折磨他一辈子,他再看了那些嫁妆一眼,然后便缓缓走了出去。

大门关上之际,南宫绝尘轻轻挥了一下衣衫,他此时着了一件雪色衣裳,那款式甚是飘逸,风轻轻吹过来时,飘来了几瓣落花,坠在他的衣上。

他眉目如画,望了一眼满园开始凋落的杏花,他缓缓走到杏花之中,这满园的杏树是他娘生前所种,落英缤纷,一阵风吹来,洒了他一身的花瓣。纵然他是男子,却又生得比女子还要美上几分,在这样的落花时节,杏花春雨之中,美人如画。

他轻轻从腰间取下长笛,和着春风,轻轻吹起一曲《长相思》

长相思,在长安。

络纬秋啼金井阑,微霜凄凄簟色寒。

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

美人如花隔云端。

上有青冥之长天,下有渌水之波澜。

天长地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

长相思,摧心肝。

凤熙原本以为她痛的厉害,根本就不可能睡得着,可是她还是错了,在凤司明走出门没超过半刻钟,她的头往上枕头上一靠,便沉沉睡了过去。

一觉睡醒才发现已近黄昏,她翻个身伸了一个大懒腰,却忘了屁股昨日才挨了板子,顿时痛得她从**跳了起来。

耳畔传来了轻笑声,她扭头一看,却见夏青捧着洗漱用品站在床前,见她望来,夏青低声道:“小王爷醒了啊!”

凤熙应了一声,便狼狈的从**爬了起来,夏青又道:“老王爷吩咐,小王爷醒了之后先到绣房里试喜服。”

“什么喜服?”凤熙刚醒来头还晕晕乎乎。

夏青笑道:“小王爷忘了吗?明日小王爷就要迎娶晋王府的嫡长女南宫姑娘了,明日成婚之后,小王爷就是大人了。早前喜服就已做好,虽然喜服是按小王爷的尺寸在做的,可是做好后小王爷还从未试过,今日小王爷先试一下,若是大小不合适,匆忙改改还是来得及的。”

凤熙闻言笑了笑道:“不用试了,明天直接穿就好。”

夏青浅笑道:“老王爷早料到小王爷会这么说,所以也早早就吩咐了奴婢,若是小王爷今日不去试衣,明日大婚若有失礼之处,他要扒了你的皮。”

凤熙眼睛一斜,瞪了明月一眼,明月轻咳一声道:“奴婢只是复述老王爷的话,还请小王爷不要让奴婢为难。”

凤熙轻哼了一声,洗涑完毕之后便去了绣房,她将衣服随便穿了一下,夏青还没有看清楚她就一把拉了下来,不想这个动作大了些,竟生生将喜服给撑开了一个大口子。

夏青顿时傻了眼,凤熙淡定无比地道:“这衣服明显小了,重做!”她说罢,不再理那一众丫环婆子,自顾自地回了房。

只是凤熙她实在是小看了凤王爷的绣娘们,当天下午,喜服已经修好送到了凤熙的房里。

凤熙看到那大红的喜袍,她想死的心都有了,明天就要娶南宫绝尘那个凶婆娘了,她自认为论打架什么的,她不是纪南宫绝尘的对手,那么就只能智取了。

凤熙拿起铜钱抛了六下,然后她的脸色就变了,六四,乘马班如,求婚姻,往吉,无不利。靠之,竟是问姻缘的上上卦!

从卦象上看来,这个卦不但主姻缘,而且还主子孙后代繁衍,往后的日子幸福安康。

换一句话就是,凤熙和南宫绝尘是绝配!

凤熙学易多年,对于易学之术有极深的研究,对于卦词之语,通常情况下她卜的都能有六七成以上是对的,这一次,是她第一次对自己卜的卦产生怀疑,也是第一次对易经产生怀疑。

尼玛,两个女人在一起还是绝配!有没有搞错!她又不是同,性恋!

凤熙心有不甘,又得新掷了一卦,竟又是风云聚会,万事随心这一卦!

凤熙觉得周文王和孔子两人一定是呆了,否则这一卦怎么会给出这样的卦词,不但这两人呆了,从古至今,所有研究易经的人全部都是呆子,才会给这卦注解这样的词!

凤熙咬着牙,头上已经冒出豆大的汗珠,她暗暗告诉自己,事不过三,她还要再卜一次,这一次在卜卦之前,她先将手洗净,再虏诚无比的对着正南的位置上了一柱香,然后才开始卜卦。

她学易术一直禀乘孔老夫子的教诲“玩索而有得”,从来都带有三分吊儿郎当的样子,从来没有像这一次这么认真过。

她连掷了六下,竟还是那一卦!

凤熙想死的心都有了,她一屁股坐在地上,顿时痛得又跳起脚来。

“小王爷,你怎么呢?”夏青见她在屋子里又是洗手,又是上香,又是乱掷,又是乱跳,她的心里也生出了三分好奇。

凤熙痛得眼泪直掉,大哭道:“给我一条白绫,让我死了算了!”

夏青闻言吓了一大跳,忙拉着她道:“小王爷,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

凤熙觉得有些悲摧地道:“老天爷用得着这样玩我嘛!”她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从来都没有顺过,唯一卜到的这个还像是个好卦的卦竟也是在和她开玩笑。

开的还不止一次,居然是三次。

卜卦者有个观念是:若是连续卜到三个同样的卦,那么那件事情是无可更改的。

凤熙偏不信这个邪,她才不要做百合!纵然之前她曾想过将南宫绝尘娶进王府之后百般虐待,这一次却还是被这个卦象吓到了,她在一番思考之后,决定逃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