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苏豫盛却不说话,只是看着照片,眼神有些凄厉。

暖心暗想,她应该是碰触到了苏豫盛心中隐秘的忌讳,他才会是这种反应。

暖心不敢再去惹他,“我去洗澡。”走进了浴室去洗澡。

苏豫盛刚刚洗过,浴室里一片氤氲,十分的暖和,程暖心脱下了衣服,在淋浴下冲澡,洗了刚一半,她就听到了凄厉的二胡声。

是二胡的经典曲目——《二泉映月》的旋律,凄切哀怨。

程暖心急忙冲掉身上的沐浴液,穿上衣服,刚要走出去,外面就传来了歌声,是刘芳卉的声音。

“……

听琴声悠悠

是何人在黄昏后

身背著琵琶沿街走

背著琵琶沿街走

阵阵秋风

吹动著他的青衫袖

淡淡的月光

石板路上人影瘦

步履遥遥出巷口

宛转又上小桥头

四野寂静

灯火微茫映画楼

操琴的人

试问知音何处有

一声低吟一回首

憔悴琴魂作漫游

平生事啊难回首

岁月消逝人烟留

年少青丝

转瞬已然变白头

苦伶仃

举目无亲友

风雨泥泞怎忍受

荣辱沉浮无怨尤

荣辱沉浮无怨尤

惟有这琴弦解离愁

晨昏常相伴

苦乐总相守……”

程暖心轻轻的拉开了门,就看到床沿上苏豫盛正在拉二胡,神色悲切,刘芳卉站在月下,对着窗户,唱着那伤感的乐曲,声音清越,再仔细看,早就泪流满面,

一曲毕,

苏豫盛红了眼眶,刘芳卉更是情动,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了下来。

程暖心杵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那首曲子,在苏豫盛的母子心目中,一定有很重要的意义,承载了厚重的感情,响起,便会撩动心中柔软的心弦,否则两个人不会听伤了心。

“小盛,你还是没有你爸拉的好。”

刘芳卉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看着儿子有六分像丈夫的脸,不由的想到了早死的丈夫。她也不是生来就这么尖酸刻薄,丈夫还活着的时候,她是个温柔的小女人,只是丈夫早逝,留下一双儿女,她不得不坚强。

“妈,我当然没有爸拉得好,我不过只是学了一点皮毛。如果爸不是去世的……”怕提起了母亲的伤心往事,苏豫盛没敢继续说下去。

“你爸祭日快到了,有时间带着和瑾回去,让你爸看看。你爸要是知道你也有孩子了,他会高兴的。”

“嗯。”

“不早了,妈回房睡了,你也早点睡吧。”

刘芳卉的伤心情事被儿子的二胡曲给勾了出来,心情便抑郁了起来。

刘芳卉看着母亲,有点后悔拉了这首曲子。

手中的二胡是父亲留下来的,一直被苏豫盛藏在书房,现在出现在卧室,恐怕是他那个宝贝女儿乱翻出来的。

他坐在床沿,抚摸着父亲留下的二胡,想象着当年坐在院子的小板凳上,听父亲下工回家,喝点小酒,拉上一曲的情景。

母亲唱得一首好越剧,父亲拉二胡,母亲跟着唱和,妹妹依依呀呀,那个时候,他们虽然过得清贫,却很快乐。

程暖心走了出来,来到了苏豫盛的面前,见他的手正抚摸着二胡,细细的,表情极为深情,好像那把琴是他心爱的女人似的。

“妈,她怎么了?”

“想起我爸了。”

“你……没事吧?”

苏豫盛没有说话,只是站起来,将琴放进琴盒,然后放到了柜子的深处,不舍的看了一会儿琴,他关上了柜门。

他在柜子旁站了很久。

程暖心不愿意打扰他,坐在那里也跟着沉默起来,耳边还回响着苏豫盛的拉的二胡曲,还有刘芳卉的小调。

她仿佛回到了过去,江南的小镇,四合的院子,院子里栽着一棵大树,敞开的木门,不远处就是一座石桥,桥下是流水……

程暖心的心也跟着难受了起来,凄切的琴声还在耳边回响着,在这寂静的夜晚里……

“睡吧!”苏豫盛不知道何时走了过来,拍了拍程暖心的肩膀说道。

程暖心还坐在床沿上,并没有动。

“其实,有些事情,你可以和我说。”

“每个人的心都有一个地方,那里拒绝任何人的进入!”苏豫盛看着程暖心,沉郁的诉说着。

“那我不问!”

程暖心心里有些气,却又不好发作,她爬上床,躺在苏豫盛的身边,翻了个身,背对着她,拉上了被子,然后闭上了眼睛。

苏豫盛推了推她,程暖心不动。

“生气了?”

“没有……”

“那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淡?”

“是你今天晚上不愿意理人。”

“我只是想到我的父亲,和你无关。”

“那你继续想吧。”

苏豫盛的胳膊从程暖心的身下伸过来,然后程暖心就被他拥在了怀中,她的后背贴着他的身子,那么的温暖,程暖心的困意很快就袭来了。

她眨了眨眼睛,很快就睡了过去。

苏豫盛听到了她平稳的呼吸,怀中是她温软的身子,鼻翼处是她的味道,他心中的悲伤和惆怅就这么被这个女人给抚平了。

“暖心,我现在虽然一无所有了,但是我很幸福!”

暖心缓缓睁开了眸子,心头那不快消失了,她握住了苏豫盛的手,轻轻的拍了拍,“你别难过了,虽然你父亲去世的早,但是,你至少知道你父母是谁,不像我,女儿都这么大了,我还不知道我父母是谁呢。”

苏豫盛从脖子里摘下了十字架的吊坠,交还给了暖心,这是暖心的父母留给她唯一的东西,当初苏豫盛硬是给抢了过来,如今也该物归原主了。

“还给你。”

“怎么舍得还给我了?”

“因为知道你不会跑了。”

暖心没有要回来,而是戴回了苏豫盛的脖子,“你戴着吧,希望你平平安安的。”

“好。”

……

爸,儿子也有老婆,有孩子了。

你在天上看到了吗?

儿子很幸福,很幸福。

爸,

你一定要保佑她们。

……

第二天,程暖心起身,发现身边的床铺早就空了。她看了看床头上的表,已经8点了。

“天呢,我怎么起的这么晚?”

程暖心迅速的洗漱穿衣,跑下楼,发现刘芳卉她们早就吃完早饭,正在厨房收拾。

“妈,对不起,我起晚了。”暖心尴尬的说道。

“小盛刚才交代了,说你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让我不要吵你。早晚我给你留着呢,你去热热,我去看看和瑾醒了没有?”

暖心的脸微微泛红,“妈,豫盛呢?”

“他出门了。”

“去做什么了?”

“说有几个朋友要见,今天晚上可能会回来的很晚。”

“哦。”

……

陪女儿做游戏,给她讲故事,做家务,暖心觉得这一天过的十分的漫长,好不容易挨到晚上,程暖心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已经晚上11点了,女儿早就睡着了,苏豫盛还是没有回来。

程暖心给他拨打手机,他不接,发短讯,他不回。

程暖心的一颗心,就那么为那个男人悬着。

接近12点的时候,楼下总算是有了动静,程暖心忙推门走了出去,就看到了正在换鞋的苏豫盛。

“豫盛……”

她怕吵醒了婆婆,不敢大声的喊,压低了声音。

程暖心放轻了脚步,走下了楼,还没有走进苏豫盛的身边,就闻到了他一身的酒气,

“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在中国,你想做成点事情,哪有不喝酒的。”苏豫盛扯掉了脖子上的领带,烦躁的说道。

“你去见什么人了?”

苏豫盛走路都有些不稳了,程暖心忙扶住了他,还闻到了他身上的脂粉味,

“我没事!”他不让程暖心扶,自己一个人走上了楼。

程暖心忙去厨房,给他到了一杯水。苏豫盛酒场多,以前暖心都会陪着醒酒药,苏豫盛很长时间不喝酒了,家里的醒酒药也不知道放到哪里去了。

“豫盛,喝点水。”

“豫盛……”

苏豫盛托着玻璃杯的杯底,几口气喝光了里面的水,胃里还是好像翻江倒海一样,想吐又吐不出来。

“舒服些了吗?”

苏豫盛不让程暖心碰,伸出手想要推开她,却推了个空,喝了太多的酒,他的意识和动作有些不协调。

“你说说你,明明知道自己的胃不好,你喝这么多做什么?”程暖心又是心疼又是气。

“我没事,让我冲个澡。”

“我给你脱衣服。”

程暖心让他靠在墙上,脱掉他的外套,然后给他解开胸前衬衣的扣子,她领口上的口红,让程暖心的动作戛然而止,

她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个男人,

“豫盛,这是什么?”

“什么是什么?”

“你领口上怎么会有女人的口红的?”她揪着他衣服的领子,给他看上面那失去了水分的绯红。

“哦……可能是陪酒的小姐留下的。”他头痛的掐着自己的太阳穴。

“你们去夜店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别,胡思乱想。”苏豫盛摸了摸她的脸颊,“相信我!我现在被你迷住了,其他女人如不了我的眼。乖,别闹,我现在很难受。”

“活该,难受死你算了!”

“狠心的女人!”

程暖心脸色十分的难看,她继续解开他的衣服,脱下他的裤子,看到他身上没有其他的痕迹,她这才没有继续发作。

“检查完了?我有没有出8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