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也有美丽?”她冷笑,“你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家伙,那都是书本上写来赚人眼泪的。死亡代表的是诡异的可怜!”

她似乎真的生气了。

张浩志忽然觉得,这个外表如水般飘渺洁净的女生,骨子里恐怕不是藏着温柔的过往吧。

张浩志终究没有问她的姓名。

因为怯懦。

午夜醒来,从宿舍的后阳台往外望,可以看见,远处的一抹山黛在月光下沉睡。

他听到宿舍楼有一个男生在唱歌,声音沙哑而哀伤:“年华似水……”

男生反反复复唱的就是这样几句,也许是哀悼过去,也许是回味过去。

而他的心中,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如翠翠青草,不可抑制地抽长拔节。

眨眼间,五月已经过去。

天开始变得睛朗、干净,让人忍不住微笑。

顺着学校从东围墙一直往前走,不到二百米,有一个公交车必经的候车路口。

长方形蓝柜铁牌竖立在那里,像一个孤独的稻草人。

张浩志扶着门把进去,公车突然一个踉跄,他的身体往右侧一俯,滑稽地摇摆了几下。

这时,他听见了一串溪水丁冬般的笑声。

接着,在右侧最末的座位上,张浩志看见她迅速地收敛笑容,摆出一个深山影潭般的无涟漪表情。

“嗨,你好,怎么这么巧呢?”

“很巧吗?难道我每天遇上的每一个人,都是巧妙的相遇?”

“我并没有这样说……”张浩志有些尴尬地笑。

她jing惕地望过来,摆出一个臭脸,侧头看着窗外。

她一定以为他讽刺她了。

张浩志心里很懊恼,却不知再如何开口。

他忽然想到了非洲的豪猪,小小的体型,却顶着一身又长又黑的倒刺。

“哦,你快看!”她突然掉过头,拍他的手臂。

真是一个喜怒无常的人。

那是路边的一户民宿,三层高的小洋房,靠近路的这一边,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牵牛藤蔓缠缠绵绵地附在了沥青楼板外。

“你说,为什么牵牛蔓都长在楼的这一边?”

张浩志想了一想,老老实实地说:“因为靠近路口的地方噪音又多尘埃又密,主人希望绿sè植物可以帮助美化家居,吸尘减少噪音。”

等了一下,她没有回应,难道他又说错了什么?

“那是因为阳光。牵牛花的蔓茎总是要朝着阳光指引的方向生长,否则它们会枯萎;而楼的那一侧被高的建筑物挡到阳光了,所以牵牛花的蔓茎都密密麻麻地拥挤在有阳光的地方。”

“你是生物系的学生。”张浩志肯定地说。

她笑笑,不置可否。

“你要去哪里?”

“去还东西。”她拍拍身边大大的斜挎包,“你呢?去哪里?”

“我……瞎逛。”

说谎的时候他一定是脸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