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德的心就像是浸在雨中一样cháo湿,他的嘴唇移了一下,终究没有开口,只是微微地点了一点头。

她打开车门,把伞撑开,走入深蓝sè中,挥挥手,“我走了。”

她不是说“再见”,她没有说“再见”,那是因为她并不希望我再打扰她的生活吧。

蝴蝶慢慢地往前走,每往前一步,心就往下沉一点。她渴望听到他说:“你不要走。”

“我走了”,这是一个要出门的妻子对丈夫说的话吧,不说“再见”,那太生疏了。

可是,她又多么希望和他再多呆一会,可是那种生疏的客气的感觉让她害怕。

星期天的下午,微风带来了一丝凉意。

李明德到便利店,这一家便利店的货架仍旧是绿sè的枝桠组成的丛林一般的世界。他经常来,每一次都会先到摆放着喜乐瓶子的货架前驻足,微笑,叹息。

可是,这天下午,走到货架前的他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蝴蝶站在货架中间,凝视着音乐瓶子,许久,往后走几步,慢慢地,把右手抬起来,将大拇指和食指竖成了90度的三角形,和左手的大拇指连接在一起,竖成一个菱形。

那是狐狸的神奇窗户。

从窗户里看到了什么?她竟露出了这般甜蜜的微笑。

李明德也微笑起来,轻轻地走过去,“蝴蝶。”

“啊?”她回过头,菱形窗户仍架在眼睛上,目光迷茫,喃喃地说,“我不是在做梦吧?”

李明德站着,只觉得呼吸艰难。

“明德,”她把手放下来,眼神逐渐聚焦,“我只是路过。”

解释就是掩饰,难道这是她在掩饰某种隐蔽的情意吗?李明德再走近一些,视线垂落在她的额头下侧的一处荔枝大的淤青,“他,还是常常喝酒吗?”

蝴蝶一愣,慢慢地垂下头,“这是我自己撞到的。”

李明德走到她是身边,右手轻轻地触摸一下那刺目的淤青,“他是一个咒语,囚禁了你。”

“……”

蝴蝶的眼睑合起来,低低地说。

“什么?我听不见。”

“不要再问了好不好,”她的声音哀伤无比,“一说,我就会崩溃。”

她摇头,落泪,像一株风雨中的梨花。

“我走了。”蝴蝶飞一样地穿过他的身畔,步伐凌乱,迅速消失在便利店的转角处。

她并没有走远,躲在巷子的偏僻处,数数到一百二十下的时候,李明德从便利店走出来,黑sè的丝质衬衫敞开至第二个纽扣,xing感而狂野。

不,这不是属于她的美丽。蝴蝶命令自己艰难地转身,不去看不去听不去想。

只任泪悄悄地滑落,无声而悠长。

两年前的那一个下午,她拖着行李箱走往候车室。

很快,她就会离开这个爱与恨并存的城市。

突然,她听到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回荡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