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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罗了一桌的好菜,凌佳慧一边为曲沫夹菜,一边解说着菜肴的由来,原本兴致勃勃的她,瞥了一眼曲沫失神的表情,忽然停住了话头。

脸上带着笑意,故作轻松的问道:“是我说的太无趣了吗?也对,久别重逢,我高兴过头了,一个劲儿的乱说。”

惊觉自己失态,曲沫微笑的端起碗,细细的品尝,“味道很好,你的厨艺真好。”

“你这是取笑我呢,现在有妻在侧,天天为你洗手作羹汤,我这算是献丑了。”

曲沫一笑置之不回应她的话,夹了一块里脊肉放到她的碗里,“你要多补补,都瘦了。”

“谢谢。”凌佳慧心口如抹了蜜般甜美。

“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他派出去的人多番打听都没有她一丝一毫的消息,就连人脉甚广的父亲都束手无策。

心知这个问题今日是逃不掉了,凌佳慧暗自思量,面上一副有难言之隐的神情,踌躇片刻,方缓缓开口,“当年,我与父亲按照孟家的计划,预备坐着船离开沁州逃离关外,不料遇到了暴雨,船被大浪打翻,我与父亲失散,运气还算好,我在海中飘了几日,被好心的船家救起,他们见我无依无靠,带着我到了远洲。”

听着她叙述自己的遭遇,曲沫心痛难捱,自责、愧疚萦绕在心头。

“你为何不到绵阳找我?或是给我写信。”若是如此,他们今天的结局不会是这样。

“我给你写过信。”只是未寄出,后半句凌佳慧并未说出口,她当时找过曲家在远洲的酒庄,去时恰好听到掌柜的说起曲沫和孟可人定亲的事。

当时她多想冲到他的面前质问他,为何短短数十日便背弃了他们多年的感情,辜负了她对他的信任。

“我没有收到,真的,若是有收到你的信,我无论如何都会去找你。”

“我相信你。”凌佳慧双眸含笑。

“后来呢,你找到凌伯父了吗?”岳伟查过,凌伯父离开沁州第二年便死了,他们父女两相依为命,没了父亲,她一个姑娘家怎么生活?

“到了远洲我托人四处打探父亲的下落,一直没有音信,直到半年后,有一个船家说他曾见过父亲,要我随他一起去,我告别了恩人跟着船家去了。”

如梦魇般的画面划过她的脑海,凌佳慧双手握紧,姣好的脸庞泛白,双眸布满惊恐,身子微微发颤。

发觉她的不对劲,曲沫关切的询问,温热的手掌抚上她冰冷的小手,“佳慧,怎么了?”

颤栗,凌佳慧紧张的缩回手,逃避曲沫的触碰,抬眸,接触到曲沫关心的眼神,她极不自然道:“没…没事,我没事。”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告诉我。”她的反应,她的神色都在说她有事,不想往坏处想,但刚才佳慧的反应,让他心沉了几分。

摇头,她继续未说完的话,“我满心欢喜的跟着船家到了益阳,一改之前和善的态度,船家囚禁我,不让我下船,两天后,把我卖给了*,那时候我才知道,他是故意告诉我有父亲的消息骗我跟他走,而我竟然傻乎乎的就相信了他。”

“后来,你逃出来了吗?”他多希望佳慧点头回答他,她顺利的逃出了那个可恶船家的魔爪。

凌佳慧闪躲着,明眸泛着水雾,贝齿紧咬手背,咬出一道血痕都没松口。

“难道……”曲沫艰难的开口,这是他最不想得到的答案。

凌佳慧抽泣着,等于默认了曲沫的猜想。

“可恨。”拳头重重的敲在桌上,曲沫的俊脸阴沉可怖,

凌佳慧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唤回了曲沫的神智,睨着她哭红的双眼,他缓了脸色。

“对不起……”这个答案如鱼刺在喉,他哽噎的道歉,愧疚如巨浪席卷而来,凌佳慧的脆弱击中他内心尘封的一角,这一瞬,他只想好好的保护这个曾经最爱的人。

长臂环过她的肩,“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从今往后,我会好好照顾你,不让你再受伤害。”

凌佳慧下颔抵着他的肩,双手回抱住他,“为何你不去找我?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来,我有多想你,可我已是不洁之身,我已无颜面对你,好几次想用一尺白绫了解这不堪的一世。”

“不,在我的眼中,你依旧是纯洁无暇的佳慧。”他视若珍宝的女孩,他曾发誓今生非她不娶,是他没有兑现自己的承诺。

无力的摇头,凌佳慧推开他,退离他温暖的怀抱,“我脏了,很脏。”

“不要再那么说自己,你这样让我好心痛,不管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事,全都忘掉,从此刻起,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错过的这些年,我会尽最大的能力去弥补。”

带着水雾的水眸朝门外匆匆一瞥,她等的人终于出现了,不早不晚,刚刚好。

对上曲沫的眼睛,凌佳慧颤着唇,怯懦的问道:“如何弥补,要你兑现娶我的承诺,你办得到吗?”

话音甫落,屋里屋外的两人皆愣住,叶谷雨的双脚好似被注了铅不能动弹,她本可理直气壮的冲进去斥责凌佳慧利用自己靠近她的丈夫,但此刻她却没有那份勇气,现在她才明白,她怕的不是凌佳慧带来的威胁,她怕的是,曲沫的心除了自己,还容得下别的女人。

秉住呼吸,仿佛全世界都在等着曲沫的回答。

煎熬,等待的每一秒宛若度日如年。

曲沫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千头万绪涌上心间,他已负了佳慧,若答应迎娶她,便是负了谷雨。

脑海中浮现出叶谷雨受伤的表情,剪水的双眸蓄在眼眶中,强忍着不哭出来的倔强模样,心一阵阵的钝痛。

未得到曲沫的回答,凌佳慧落寞的扯开一抹苦笑,带着鼻音装作不在意,“你不要介怀,我只是随口说说,我这般残破的身子,怎能要求你娶我。”

以退为进,曲沫重感情,加上对她那么深的愧疚,她要夺回属于她的东西并非难事。

扫了门口一眼,屋外的那个身影犹在,凌佳慧眸中露出一丝狡黠。

“不是,你别再那么说你自己,我…我有我的苦衷,除了这件事,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什么都可以答应?凌佳慧嗤之以鼻,他还以为她是当年纯洁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吗?话说得如此漂亮,只是在掩饰他嫌弃她身子的事实。

“不说这些了,吃饭吧。”继续扮演善解人意的角色,假装不经意的看向门口,诧异的惊呼,“二嫂。”

曲沫回头看向门口,放下筷子出去迎她,一扫早上的阴霾,墨眸含笑,抓着她垂着的双手,“什么时候来的?”

抬眸看着他,叶谷雨似笑非笑,用只有两个人听的到的音量道:“你希望我什么时候来的?”

不答反问,话中的弦外之音,曲沫岂会听不出来,开口,语气有些无奈,“谷雨……”

“我无心打搅你们用膳,灵犀和杨潇等会过来,我来问问你这个主人何时有时间与我招呼他们。”叶谷雨声音不大,字字清晰入耳,平静无波的眸一瞬不瞬的盯着曲沫的脸。

“二嫂,不进来坐坐吗?饭菜刚上,我们也还没动筷呢。”凌佳慧热忱招呼道,主动添了一双碗筷。

“你是跟我走,还是留在这里。”叶谷雨无视凌佳慧的话,一门心思只与曲沫对话。

被叶谷雨堂而皇之的无视,凌佳慧尴尬的坐下,不再插话,见状,曲沫看着叶谷雨,略显责备道:“佳慧再跟你说话,你怎么不回话?”

“你跟我走?还是留在这里?”叶谷雨又重复了一遍。

她现在没有进去掀桌子骂人已经是忍耐的极限,要她对利用自己接近他的人和颜悦色?她没那么大方,她不想去追究他们以前发生过怎么样的一段情,既然已经给她承诺,她决不允许他们之间再有*,一个眼神都不行。

她若是不愿意,谁都勉强不了,曲沫轻叹,转头,抱歉的说道:“佳慧,家中来了客人,我要去招待,你先用膳,有什么事叫福伯便可。”

凌佳慧乖巧的点头,“嗯,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跟二嫂去吧。”

叶谷雨招呼也不打,转身离开,曲沫带着歉意瞥了凌佳慧一眼,尔后追上叶谷雨。

他们一走,笑意从凌佳慧的脸上消失,衔着恨意的眼神射向门口,肃冷的杀气与先前判若两人。右手紧紧的攥着筷子,“啪”的一声,断成了两半。

叶谷雨,等我一一讨回,到时,你是否还能如现在这般傲慢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