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眼前的女子打量一遍,他确定他不认识她!这里可是负清风寝居怎会有女子?这女子又是从何而来,是什么身份,又有什么目的?

若是这这是烟花女子负清风又不是那种人,何况这女子的气质看起来也不像……

“何人?”芸衣闻言玩味的轻轻扬眉一笑,慵懒的起身,走到雪阡陌身前施了一礼,“民女参见二殿下。

“你既知本殿下,快些告诉本殿下,你究竟是何人?竟敢如此大胆出现老师的房间,你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本殿下只有军法处置了!”雪阡陌倏然眯起了眸子,紫眸深处满是不耐,隐隐被怒火覆盖。他隐隐发觉这个女子的身份不简单,若她柔弱女子又怎能进得了这军营重地?何况方才她说话时外面的侍卫可都是听见,可见已经见过这女子,否则早已将她当刺客探子抓起来了!

“二殿下休怒,且听名女道来。民女是负将军的义妹,因担心兄长安危,故不远万里前来照看。哥哥一早便出门去了,女子不能留与军中,适才女扮男装。却不知二殿下驾临,未曾远迎,还望恕罪。”声音娇柔,说着便又施了一礼,芸衣说的煞有其事,低垂的眸中却蓄满笑意。他现在是女装,清风又未言明要他来是何目的,这么说最为妥当了。

哥哥,呵……

清风倒是变成他哥哥了?

“义妹?哼,负清风何时多出来个义妹了?”雪阡陌冷哼一声,望了那张低垂的脸一眼,这女子的确长得很美艳,于负清风来说真的就只是义妹?

“二殿下不信民女的话么?”芸衣闻言心中冷笑,却扮的越来越柔弱,声音更是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这个雪阡陌果然有够冷酷,凭他现在这等姿容他竟无半点儿怜香惜玉之心,还真是有够特别啊!

也不知清风到底是如何与他们相处,兄弟几个一个个的都那么奇奇怪怪的……

不管是一早便来的那个五殿下雪入尘,还是方才离开不久的二殿下雪云落,亦或是眼前这个雪阡陌,且不说那个妖孽一般的四殿下雪倾颜和那个太子雪清狂了,依他看啊,这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这一路,关于清风的传言他可没少听,不过他却独独记住了这五位皇子特别敬爱她的传言,他们这几个到底是敬还是爱呢?清风那个丫头,即便现在是男装,也迷倒了一海票的男男女女,这几个皇子殿下估计也被她迷得差不多了……

听到那委屈之极的娇侬声音,雪阡陌只觉得烦躁,女人真是麻烦,一句话就能哭!他现在似乎在无形之中越来厌恶女人了,这是什么怪现象?“不许哭,本殿下可没欺负你,省得负清风回来了看见误会!”

这厢话音方落,便听到了门口侍卫的行礼声,“见过负将军。”

房内的两人皆是一怔,负清风回来了?

“该死,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雪阡陌懊恼的低咒一声,警告似地看了芸衣一眼,转身望去,果见那抹熟悉的白影身影缓步而来,身后跟着燕溪小昭。

看到房内的两人,负清风亦是一怔,怎么也没想到雪阡陌竟然会在这儿,而且芸衣是怎么回事儿,明明扮作男装却披散着长发一眼便瞧出是个女子。“二殿下,怎会在此?”

“哥哥,你回来了,二殿下似乎有事儿找你。”芸衣率先喊了一声,这样清风就该知道怎么做了罢。

燕溪小昭得了个空挡便行了礼,看到芸衣时眸中都出现了同样的疑惑,这名女子是主子的妹妹?

哥哥?负清风闻言清眸中掠过一抹难以差距的流光,随即微微蹙眉,轻斥道,“看看你什么样子,衣衫不整的,小昭将小姐带到你房间去。”

“是,主子。”小昭领命走到了芸衣身侧,恭敬的颔首,“小姐,请随我来。”

芸衣在听到负清风那轻斥的口气时就开始垂头不语,依然一副受了委屈的深闺小姐模样,以手掩面随着小昭离去。

待那两人之后,负清风缓步走到了桌案旁,“二殿下这边请坐,来此所谓何事?”雪阡陌他应该是最少与她说话,最少与她接触的一个,这段时间又是怎么了,竟变得频繁起来?

雪阡陌坐在了负清风身侧,二话不说,直接便欲去握负清风右手,却被他避开,不由得拧眉道,“老师,让我看看你的伤,我来给你换药的!”他这么避他如蛇蝎做什么,他就那么可怕么?

听到这话,负清风的动作自然迟缓了些,手腕一暖,已被他紧紧握住,却也不至于弄痛了她,换药?他来帮她换药?这的确让她觉得很不可思议……

感觉到那道注视的目光,雪阡陌虽低着头却很明白他此刻的心理,因为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别说他了。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你别误会,是倾颜要我来的,他有事儿没走开。”他一向对他不怎么关心,今儿突然跑来给他换药,他肯定会误会,而他不想让他误会。何况,本就不是他自己要来的,自然要将来意说清楚。

负清风闻言一怔,雪倾颜?看着那低敛着眉眼的冷酷俊颜,唇角不禁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哦,我却不知,二殿下何时这么听雪倾颜的话了?”

他虽然看着冷酷,可现在的动作却是异常轻柔缓慢,深怕一个不小心弄痛了她似的,这样的雪阡陌还真的有点儿不习惯呢?

“我并没有听谁的话,只是答应帮个小忙而已。”雪阡陌手上的动作僵了僵,冷哼一声,便不再说话,只是一味的将注意力放在了处理伤口上。

他也不知怎么了,若是换了旁人,他根本不会来,只因为是他么?罢了,谁教他是他的老师呢!

负清风微微扬眉,他的动作虽然轻柔却很笨拙,不由得动了动想要抽回手,“还是我自己来罢。”还未用力,只觉得手腕一紧,他握的更紧了,灼热的体温穿透肌肤,一点点的蔓延开来……

“不用,既应诺必守诺。”雪阡陌握紧掌中的皓腕,那纤细的触感让他不禁皱眉,他是不是太瘦弱了点?薄凉的体温让掌心渐渐也染上了他的温度。见他不再挣扎,便微微松开了手,继续之前的动作,拆下了只剩两层的棉布,待棉布拆去之后,露出掌心的伤口,已慢慢结痂了,只是在他精致小巧的掌心怎么看怎么刺目!

这伤口看上去,怎么可能会是不小心拭剑而致,分明是有意为之!哼,他是不是将他们都当成傻子!

停了那句话,负清风也不再挣扎,由着他去了。没想到雪阡陌亦是信守承诺之人,今日芸衣被雪阡陌看见了,雪云落也看到了,也算是他们几人都知道,如此省得她故意让他们发现了。在边城之时便与人情定终生,女子不远万里追随,情深意重,这样那老皇帝该不会怀疑了罢?

不过,雪云落今日都是真真的奇怪,也没发生什么事儿,他似乎对她很抵触?

出神的片刻,雪阡陌已经将伤口处理好了,以细带系好,收回了手,一抬头便瞧见那张失神的面容,不禁一震,心中不禁冒出了些许怒气,他在面前就这么没有存在感么?蓦地想到那名女子,心中的不悦更甚,冷冷的扬唇道,“不知老师何时多出了个妹妹,老师不是独生子么?”

负清风闻言一怔,清眸微微一动,回过神来,“在冰城时便认识了,只是二殿下不知道而已。”

一旁的燕溪在方才看到那名女子之后便觉得面善,努力回想终于想起了那人是谁?竟是醉云端的芸衣姑娘,那次隔着一层轻纱没能看清容貌,这声音却是没错的,而且在冰城时主子就只与芸衣姑娘交涉。芸衣姑娘竟会以兄妹想掩饰,是主子要她来的么?如果是,主子又有什么目的呢?

目的……

思及此,蓦地一震,想到一件事儿重重疑虑豁然开朗,原来如此!主子不愧是主子,那时便开始计划了,但愿这个计划能够打消雪撼天赐婚的念头!

“妹妹……”雪阡陌轻轻的念着这两个字,紫眸深幽,满是冷然的笑意,“希望真如老师所说,只是妹妹而已。老师如今身居大任,当以国事为重,这点我想老师比我更清楚,我还有事儿,老师不必相送,告辞了。”语毕,深深地看了负清风一眼,径自起身离去。

待雪阡陌离去之后,负清风依然坐于桌案边,左手斟了两杯茶,“燕溪,过来坐。”雪阡陌此去有所异样,雪倾颜必会询问。雪倾颜那个人,他平时的意思表现的那么明显,只怕不会轻易放弃,这倒是有些让人头疼。

“是,主子。”燕溪闻言缓步走来坐在了负清风身侧,自然的端起了茶盏,“主子觉得皇上会放弃么,若是他教你娶公主为正室,娶芸衣小姐为夫人呢?”男人三妻四妾再平常不过的事儿,何况赐婚的对象是公主,平民理当让先。

负清风轻轻的饮了一口茶,微微摇头,“不会,因为那个皇帝是雪撼天,若换做别人此计断然不可行。燕溪也该知道当今皇室的情况,只有皇后生有五子,雪撼天是个专情的人,他娶那些妃子完全是迫不得已。若我是真心,他必然会放弃,错不在我,亦不在芷苑公主,只错在她痴心错负。”

雪清狂雪阡陌几人也同样秉承了雪撼天的秉性,不然不会到现在连个姬妾也没有,专情固然是好,但雪倾颜雪入尘的情不该对她。她没想过会遇到爱情,也不想知道爱情是什么,她不属于这里终有一日会离去。

人没有羁绊,便能来去自如,生死无惧。

“这倒也是,只是可怜了芷苑公主。”燕溪闻言赞同的点点头,主子说的没错,雪撼天这个人倒是很奇特,身为帝王,却如此专情,一生一世一双人终究不可能在他出现。这算是报应罢,为他们犯下的罪行赎罪,但远远不够!燕王最看重的四方诸侯,居然覆了天下,午夜梦回他们心中就不曾有半点儿愧疚么?

这天下,本该姓燕,他们夺去的,他失去的,终究要还,终究要取!

轻轻叹息一声,负清风无奈的敛眉,她又何尝不明白?不经意的抬眸看到了燕溪眸中涌现的肃杀之气,顿时一震,“燕溪,你怎么了?”那目中强烈的恨意与冷寒让人心惊,她早便知道他不平凡,定有自己的故事,自己的归处。但此刻看到他这样的眼神,她才明了,他身上必定背负着血汗深仇,否则不会如此隐忍,方才亦不会有那样的眼神。

“没事,只是想到以前的一些事。”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关心,燕溪一怔,蓦地回过神来,眸中的杀意褪去,恢复如常,变幻极快。等到恰当的时机,他便将他的一切都告诉主子,但不是现在。

看着少年淡然的冰蓝色眸子,负清风伸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燕溪,不论何时,都要善待自己。好了,去将芸衣小昭叫过来罢。”

善待自己……主子已经不止一次这么说了,可他要如何善待自己?燕溪轻轻点头,怔怔的起身离去。

“风儿,你说那雪撼天给你赐婚?”燕溪方才离去,一抹烟色的身影便从飞身而来,也不知他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手腕一紧,已然被人握住,负清风一怔,不禁失笑,“追月,你方才不是都听见了么,我已有了应对之法。”

云追月闻言缓缓放了手,默默地坐在一旁,直接端起负清风喝了半杯的茶便一口饮尽,“我方才听到那上半句的确很震惊,听着下半句又将心放回去了,我这还不是担心你么?”没想到连那个什么芷苑公主的也对风儿动了心,他们兄妹几个还真是如出一辙,连喜欢人的类型都一致,真不愧是兄妹……

赐婚,雪撼天还真能想啊,纳为己用还不满足,竟然还想将人也变成皇室的,心还真不小哪!

“我不会有事儿。”负清风看着那杯空空的茶盏,清眸略过一抹淡淡的暗色,他明明已知晓她是女子,竟还能如此不在乎的喝她喝过的茶?他究竟是如任逍遥一般洒脱不羁还是故意为之?他行于将军,应该与逍遥一样罢?

“嗯,我相信。”云追月满眸笑意的点点头,那个芸衣的问题终于得到了答案,省得他问了。蓦地听到声响,眸色一凛,飞身而起,落入梁上隐藏。

负清风微微扬眉,望向了房梁,竟完全无法发现他的踪迹,他的气息,云追月果然是云追月哪。

芸衣已经将长发挽了起来,虽是一身男装还是难免显得女气,美艳照人,看到负清风立即笑嘻嘻的走了过去,“哥哥!”

“行了,别装了。”负清风轻笑一声,随即指了指燕溪小昭,“他们无碍,不必避讳。”

芸衣坐在了负清风身侧,恍然笑道,“噢,原来他们俩是心腹啊!嗯,现在说罢,要我来这边城做什么?”

“自然是有很重要的事儿,因为赐婚的事儿……”负清风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芸衣打断了,“赐婚?谁要跟你赐婚?你要和谁赐婚?”

负清风无奈的摇头,“好了好了,你听我说行么?”见他点头,这才道,“我在宫中教授兵法你是知道的,不仅是皇子们那些小公主也一道听课,长公主雪芷苑知道我要出征边城之后便急急的去向雪撼天进谏,那雪芷苑本就对我心存爱意,雪撼天便说在我回京之后,与我赐婚,招为驸马。你知道的,我怎能与雪芷苑成亲呢?所以,我才想了一计,与你演一出戏,若是我已有了心爱之人,雪撼天便会自动打消这个念头了。”

“哈……”芸衣闻言笑了起来,前俯后仰的半晌才止住,“清风还真真是魅力无敌啊,竟惹得公主也动了心,我看哪,你不如就从了那位公主殿下,招为驸马不是挺好?皇亲国戚,万人之上,人人艳羡啊!”

雪撼天竟真的想将清风招为驸马,竟然连女子也迷住了……

“我只问你,帮是不帮?”知他是在打趣她,负清风闲适自如的斟茶,送至唇边轻饮,饮了一口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一时间也未发觉是哪儿出了问题。

芸衣见状,啧啧摇头,“帮,自然帮了,你就吃定了我会帮你的是不是?”他怎么能不帮她呢?他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去娶个女人不是?

负清风闻言满意的点点头,“这还像话。”静默片刻,这才想起方才究竟是哪儿不对劲儿了?是那茶杯,她用了云追月也用了,然后方才她忘记了……

看着两人之间生动自然的相处模式,燕溪微微敛下了眸子,主子与芸衣姑娘似乎特别投机,他从未见过他眼底如此的放松。芸衣姑娘在他眼里是不同的罢,难道主子已经喜欢上了芸衣姑娘?即便喜欢上了也无可厚非,芸衣姑娘不仅生的美艳,为人洒脱,并没有大家闺秀的扭捏,与主子也很相配。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的心里会越想越沉闷?

他应该祝福主子的,只要主子喜欢的,他便该喜欢的。

小昭却是一头雾水,怎么方才还是兄妹,此刻便成了一同演戏的了?难道,方才那是做给二殿下看的?

却说雪阡陌回到了校练场,一路都是满腹怒气,脑中一直想着方才那女子的事儿,直至雪倾颜走到他面前才反应过来,“倾颜?你什么时候来的?”

看到那双隐藏怒气的紫眸,雪倾颜心中一沉,微微凝眉,“想什么呢叫你几声都没听见?”他不是去给负清风换药去了么?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没想什么,倾颜,你过来我话告诉你。”雪阡陌看了看四周的人,转身朝一旁竹林走去,直至四下无人,这才开口,“倾颜,你知我方才去负清风的寝居看到什么了么?”

他的寝居?雪倾颜扬眉,“看到什么?”阡陌很不对劲儿,负清风那儿必定是发生了事!他不过半日未见他,他给他出了什么事?

“看到一名女子,那女子说是他的义妹,你听过负清风何时认了个妹妹么?”反正他看那个义妹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女子?”雪倾颜闻言血眸倏然暗了下来,袖中的双手蓦地收紧,忍下心中翻腾情绪,尽量维持正常的音调,“什么女子?长得什么模样?”

“长得很美艳,穿了一身绿衣,竟然一眼就认出了我,看到我了也丝毫没有慌张,绝不是平凡女子!负清风说是他在冰城时认得义妹,冰城中若有如此美艳的女子怎会没有任何传言?”

“冰城人?身穿绿衣?容貌美艳?”雪倾颜思忖片刻恍然大悟,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竟然是她!”语毕,转身便走,飞身而起,当即施展轻功离去。

“倾颜?倾……”雪阡陌诧异的抬眸望去,只看到那一抹红影一闪而逝,紫眸顿时暗了下去,倾颜一定去找负清风了……

雪倾颜一路施展轻功到了负清风的寝居外,两名侍卫一瞧见那抹红影,看清之后蓦地一震,清晰的感觉到了那一身滔天戾气,行礼之后正欲开口,只觉得眼前红影一闪,身子僵住无法动弹!

走进内室,一眼便看到了那抹绿色身影,果然是那个芸衣!血眸瞬间冷冽,出现了浓浓杀气,很好!负清风,我给你时间适应,给你时间让你接受我,没想到你居然如此轻易便让别的女人进入你的心,你怎能如此伤我的心?

芸衣芸衣!那时他便该有所警惕,没想到最终她还是跟来了!

在雪倾颜进入房内的一瞬间,几人都已发觉。

燕溪小昭相视一眼,转身行礼,“参见四殿下。”

雪倾颜似乎没听见一般,只是直直的凝视着芸衣,血眸越来越幽暗,几乎想将人吞噬一般!

感觉那强烈的怒火与杀意,芸衣眸中掠过一抹冷笑,随即起身盈盈施礼,“民女参见四殿下。”

负清风依然坐在桌案边,见三人都躬身未起,雪倾颜依然没有任何开口的征兆,这才开口,“四殿下不是应该在校练场么,怎会有空到此?”这一身怒气,定是雪阡陌已将事情告诉他了。果然,比想象中还要难以解决……

话音方落,只觉红影一闪,手臂已被人紧紧握住,腰间一紧,负清风眸色一暗,瞧见燕溪的动作微微摇头,燕溪这才退了下去。

一抹红一抹白飞出窗外,转瞬间便消失不见!

见来不及了,小昭急得转头,“燕溪,你拉着我做什么?主子都被人带走了!”

“主子会处理的,而且已经有人跟去了。”燕溪松了手,冰蓝色的眸若有似无的望向了房梁,说的意有所指。

“有人跟去了?谁?”小昭闻言疑惑的蹙眉,她怎么没发现有人追过去?

燕溪缄默不语,在心中默默的念出了三个字,云追月。这一路他总觉得有人跟着他们,却又失踪没有发现异样,还以为是他太谨慎了,直至昨夜在屋顶看到了一抹身形轻盈如燕的烟色身影,这才恍然,原来这一路真的有人跟着!一直跟着他们不曾出手自然就是为了保护主子,况且那一袭标志性的烟色长衫,他已然猜到了。

云追月江湖中排名第二的杀手,轻功位居第三,第一是任逍遥,第二是燕归来。原本他自认第四,如今他已经落得第五了,因为主子现在的轻功已然超越了他!

任逍遥一直在暗中教授主子轻功,他一直知晓,只是从未跟随。不过短短的两个多月而已,主子的速度太让人觉得震惊了!

“你们俩也不用担心了,该干嘛干嘛去罢,你们家主子是不会吃亏的……”芸衣缓缓站起身子,懒懒的伸了个懒腰,朝一旁的软榻走去,斜倚其上,便阖上了眼睛。这一路都赶的很紧,他累死了,既然没他什么事儿他也该休息了。至于清风,雪倾颜不能将她怎么样的,毕竟云追月在暗中保护她呢,这点他倒是不用担心了。

两人闻言一怔,各自退了下去。

雪倾颜一路带着负清风来到了竹林深处这才停了下来,双足落地,足下积雪陷落,发出吱吱声响,虽落了地,手被未放开半分,依然紧紧地圈在那纤细的腰间!

“有话便说罢,不过,你能先放开手么?”腰间的紧致让负清风不禁微微蹙眉,他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气?她还真担心这个身体的小腰经不住他这么折腾。这件事儿迟早会提上来的,雪倾颜他也该死心了。

“不能!”雪倾颜转眸望向身侧的人,冷哼一声。放手?他这辈子都不会放手!他撩拨了他的心,一句放手便能解决问题么?他雪倾颜看上的人便绝不会放弃,除非他死!他跟那个芸衣不过见了两面而已,就不远万里的追来了,他不相信他会喜欢那个芸衣!绝不相信!

他根本连什么是爱,什么是心动都不知晓,怎会去喜欢一个只有两面之缘的人?若是如此轻易便能喜欢上一个人,那他便不是负清风了!

“雪倾颜,我只是给你一个机会说清楚,不是解释,而是告知。”负清风闻言清眸冷了几分,转眸望向了身侧那双灼热的视线,对上那双布满怒火的眸子。

她并不是无心的木头人,他如此明显的表现她又怎会不知?但他们之间不能,亦没有结果,既是无果之事又何必纠缠与过程,空余恨呢?

“负清风,你有心么?”为什么到了此刻他的眸中依然那么平静,不起一丝波澜?他以为单单凭他几句话他会放弃了么?

“心?”负清风闻言轻轻扬眉,眸色平静依旧,“要心何用?人生不过百年,为何要有那么多的纠缠呢?雪倾颜放弃罢,就如你所说,我无心,既无心为何不休?”

雪倾颜闻言嗤笑一声,随即仰头大笑起来,笑声中却满是愤恨,半晌,径自停了,“负清风你不是无心,而是抗拒感情,抗拒心。你将自己封尘深处,不让任何人接近!你只是不懂,若你能打开你的心,你心中自然有了那个人时,你便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不过十六岁而已,为何会有一种超脱红尘之外的心?这十六年间在他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雪倾颜,你何必执迷不悟?”负清风无奈的叹息,或许是,但留在她心中的人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

“执迷不悟?”雪倾颜深深地凝视着那双平静的墨眸,缓缓俯身靠近,“好,是你说你无心,你若当真无心便不会对我所做之事有任何反应?敢不敢一试?”

试?试什么?负清风闻言心中一怔,竟生出几分不好的预感来。雪倾颜这个人一向邪魅,必会做出超脱世俗之事,她怎能答应他的测试?但若是不答应……

他的沉默,让雪倾颜眸色的漾起一分笑意,轻笑道,“怎么?你不敢么?怕让我察觉你心中有我,老师承认罢,我早已在你心中了是不是?”

“你又何必自欺欺人,既如此,我也不再瞒着你了。今日你已见到了芸衣,早在醉云端时我便对她倾了心……”负清风的话还未说完,便被雪倾颜厉声打断,“倾心?我不信你会对她倾心,你说谎!”再也不想从这唇中吐出任何让他难以忍受的话,雪倾颜眸色倏然暗了下去,长臂用力揽紧了怀中人,另一只手捧住了他的脑后,俯首朝那嫣红的唇压了下去!

察觉到不对劲,负清风一惊,急急的想要避开,他的手紧紧地禁锢着她的脑后,力道之大,男女天生的力道悬殊让她根本挣脱不开,不禁生出了几分怒气来,极力的躲避着他压下的薄唇,“雪倾颜,住手!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他竟然想吻她,怎么可以?她的初吻怎能在如此情况被夺去,她绝不允许。正欲挣脱腰间的铁臂,腰间一麻,身子瞬时僵住,动弹不得!

他竟点了她的穴!难道今日……

“我自然知道我在做什么!”雪倾颜闻言幽深的血眸中出现一抹嘲弄,他早便直接行动将他抢到身边,还为了他改变策略,却没想到他竟离他越来越远了!他怎会不知他在做什么?他早便想这么做了,直接成了他的人就不会有后来这么些纠缠不清的人了!

看着近在咫尺那张清绝动人的脸,心中浓烈的情感迸裂开来,血眸灼灼的望着,似乎恨不得将怀中的人一口吞下去!视线最终凝视在了那柔软嫣红的唇,每当他轻轻的笑起来,这唇角的弧度都极美!

对上那双灼灼的血眸,那眸中凝结的深情让负清风一震,雪倾颜他竟然真的对她……这样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她一直以为他只是一时迷醉,是一种征服感罢了,没想到他竟是真的动了心!“雪倾颜,你冷静点儿听我说……”

她现在真的很后悔为什么没让燕溪跟来,若是燕溪在这儿她便不会是如此处境。若换做别人,根本不可能近了她的身,只因为在她的潜意识里根本对他们不设防,这才让他得了手。以后,对任何人她都要有所防备,同样的错误决不能犯第二次!

“不,我不会再听你说,这唇这么美只适合亲吻,不该说出那些让我生气的话……”修长的手指轻抚上了那诱人的红唇,指尖柔软的触感心中一荡,声音已然染上了淡淡欲色,低哑魅人。这唇,他早已心念已久了。

听了这话,负清风心渐渐冷了,正懊恼之际蓦地想到一个人来,心中又气又急,冷声喝道,“云追月,你到底还要看到什么时候!”她怎么忘了他了?他是怎么回事儿,明明跟着她的看到如此情景,竟然没有制止!他那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云追月?”雪倾颜闻言倏然眯起了眸子,他方才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竟然丝毫没有发现身后有人跟踪,真是该死!这世上能让他丧失理智的就只有他负清风一个了!云追月?难道是将军府十几年前收养的那个云追月!负老大竟然将云追月也派过来了……

云追月听到自己的名字,终于从掩藏的竹林上端飞身而下,缓步走到了两人面前,轻笑道,“既然人家不愿意,四殿下又何必勉强呢?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四殿下您说是不是啊?”

他方才没有及时制止,是想看看风儿对雪倾颜到底有无情意,如此他便也放心了。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雪倾颜真的对风儿动了心!雪倾颜,可是个不好对付的人……

“呵……”雪倾颜冷冷的勾起唇角,手依然紧紧地抱着怀中人未放松半分,“云公子是否管得太宽了些?负老将军应该只是让你保护老师的安全,如今是我们之间的感情问题,外人不好插手罢?我知云公子自小在将军府长大,也是老师的哥哥,你放心,我对老师是认真的,回城之后我自会到将军府请罪!”

他雪倾颜一旦认定的人就没有人可以抢得走,亦无人能阻止!

请罪?他还想做什么,方才还不够过分么?云追月眸中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肃冷,军脸上却还是带着淡淡的笑意,“原来四殿下也知我是风儿的哥哥,既如此,有人可以看着自己的……弟弟被人这么欺负么?即便你是四殿下亦是一样,在爱情里可不管你是否身份高贵。就算四殿下喜欢风儿,也该征询风儿的意见不是么?”方才他差点一时口误说成了妹妹……

听着你一言我一语,负清风眸中的怒色越来越浓烈,狭长的凤眸一点点眯了起来,现在都什么状况了,他们俩居然还有闲心在那儿理论?这是理论的时候么?

感觉到那冰冷的注视,云追月一怔,对上那双溢出怒火的眸子,唇角的笑意更深,风儿也有生气的时候啊,真是难得呢?这么生动的样子,他还真想停下来多看会儿,但是被某人抱着他就不愿意了。

察觉到两人的目光交汇,雪倾颜眸色一凛,警惕起来,这云追月的功夫他可是早已有所耳闻了!

“好,这就救你……”话音方落,只觉微风扑面,人影一闪,已至面前!雪倾颜倏然眯起了血眸,长臂死死的揽住怀中人,对上了那双近在咫尺的墨蓝色眸子!速度真是诡异,云追月不愧为江湖中排名第二的杀手!

但他也不逊色,至少人还在他怀里,他并未得手。

云追月静静地望着雪倾颜片刻,蓦地笑了起来,“四殿下以为我要抢风儿么?四殿下武功卓绝,追月怎敢动手呢?”

不然呢?

在方才那眨眼之间,云追月已经悄然解开了负清风穴道,雪倾颜早已对他有所警惕,何况雪倾颜的武功也简单,强夺定是不可能了,但只要解开了负清风的穴道,雪倾颜也无可奈何了。

穴道解开,负清风一动,清眸幽暗,趁其不备,倏然一动,脱离他的钳制,闪身一丈之外!方才差一点就……

这个雪倾颜,怎会如此霸道,难道他所喜欢的人就必须要接受他不成?

雪倾颜想要阻止已然来不及,只觉白影一闪,怀中已空,俊脸顿时黑了下来,好个云追月!竟然声东击西,给他解开了穴道!

“我该说的都已说完,以后便只是师生,再无其他,望四殿下自重。”淡薄到了极致的一句话,语毕,负清风便径自转身离去,“追月,我们走。”

云追月轻轻应了一声,拱手微微施了一礼,“四殿下,告辞。”

看着那一前一后离开的两抹身影,雪倾颜低吼一声,一拳挥向了身旁的竹子枝干,顿时咔的一声脆响,从中断开,散开的竹篾刺入肌肤,一片触目猩红,血迹一点点蔓延开来……

负清风,你以为你能逃得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