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粉衣男子闪身进了内室,一眼便望见那窗边端坐着一抹白色纤细的白色身影,水光在其周身投降一道光影,白衣墨发,随风纷扬,只是一个背影却已惊动人心,那人似乎处于淡淡的薄雾之中,自有一种飘渺的清绝气息,不似凡人!随着他的进入,箫声亦戛然而止,不觉可惜,“你吹得很美,怎么不吹了?”

“难道公子不知偷听绕兴么?”负清风闻言一怔,冷冷清清的开口,缓缓转过身来,身后那人的身影容貌亦在琉璃灯下看得清清楚楚,一双桃花眸盈满笑意,锦缎般的长发只以一根粉色丝带随意系着,散落肩头,琼鼻红唇,肤色如玉,扬眉浅笑间邪俊风流,却不似那般俗媚,自有一种无法言寓的迷人气息。

此人是谁?她却是不曾见过,也不认识。

那粉衣男子在看到负清风转过身来时,顿时震住,桃花眸因震惊一点点瞠大!顿时便被那一袭皓白如雪的身影吸引住了目光,方才看到那背影时便在脑中想象这他的容貌了。没想到转过身来竟是如此清滟风华,真真是冰肌玉骨,清绝脱俗,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薄雾之中,绝世独立,不染一丝俗世尘埃!温润清纯的小脸,下颚尖而圆润,一双狭长的凤眸,眼尾微微上挑,一流转就有些幽幽的光芒散开,唇亦是不点而朱,此刻那细长的唇角微微抿起,似乎对他得闯入很不悦!

就是这样的人,他一直在寻找的便是这样的人,让他震惊,让他心中觉得涌动的人!此刻,他才终于明白师父的话,找到那一呃个让心为之颤动的人,他的心现在就很颤动啊!终于让他找到了,这么长得时间也不算浪费,起码最后他找到了!

回过神来,径自便冲了过去,伸手想要抓住负清风的手,只见眼前人影微动,他已避开了他的手!这一点更让他震惊了,他竟然能避开他的烈焰手?这天下间能避开他的还真没有几个人呢?

眼前这天仙般的少年究竟是何人啊?他之前怎么从未听过关于他的传言呢?

“你叫什么名字?是何方人士?有无婚配?你……”

“停!”负清风闻言柳眉蹙起,不禁打断了他的盘问,这人究竟是何人?问了一连串的问题,跟调查户口似的?她认识他么?听他这话音似乎要向她寻亲一般……

“这位公子,我想你找错人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你可以离开了。”

离开?怎么可以!男子对这逐客令没有半分在意,恍若未闻般,清媚的俊脸上带着那种难以言喻的笑,眼神灼热直直的凝视着眼前那张情绝的容颜,语气坚定的开口,“不!我没有找错人,我要找的人就是你!”

听到这语气,负清风误以为他认识她,不由得凝眉,抬眸上上下下的将眼前的男子打量一遍,记忆中依然搜寻不到,“我的确不认识公子,公子认错人了。”他从未见过有哪个男子穿这么一身粉色长衫,但奇怪的是他竟然能将如此女气的粉色穿出自己独特的韵味来,实属罕见,虽他生得风流俊美,可是与她何干?

只不过听到箫声,便这么寻上船来,她未撵他下船已是客气了。

“主子!”燕溪与小昭快步的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名清瘦的陌生少年,那少年看着船舱内的粉衣男子时眸色明显一暗,微有怒容。

负清风见状心中了然,定是这男子的小童寻来了,如此,也省得赶人了。

“先生!”那少年气恼的低喝一声,快步走过来,一把拽住了粉衣男子的手臂,对着窗边的那抹身影便是一礼貌,“这位公子真对不住,我家先生就是这样的性情,打扰诸位很是抱歉,请见……”话音在抬头看到对面那抹白影时消了音,不可置信的指着眼前那情绝不染尘埃的白衣少年,半晌没说出话来!

这,这这,这不是……

负清风正觉得这少年挺知分寸,挺有礼貌,见他看到她之后就一副震惊到说不出话来得模样,顿时疑惑凝眸,她很吓人么?

那粉衣男子正不满呢,忽见没了下,不禁转眸,一瞧见那瞠目结舌的表情,顿时毫不客气的笑出声来,“哈哈哈……小云爻怎样,是不是也被惊艳到了?我的眼光可是很难超越的……”

话未说完,便被那名叫云爻的少年打断了。“不是啦,先生!”随即转身四处寻找,终于在那桌案的角落里发现了一道七彩光芒,顿时一惊,指着那处七彩光芒,急急的道,“看!看那里啦!”他之前见过民间流传的书册,上面绘有负清风的画像,虽与真人有着天壤之别,但还是有几分相似的,所以他才这么急着寻找七彩水晶。他可不想先生,一听到美人二字就昏头了,直接就自兰国冲了过来,也不问传言是否有假。

众人见状,都反射性的随着望了过去,看到那七彩水晶时,眸中皆有异色,最激动地莫过于那粉衣男子了,“原来你就是负清风!”他还以为他没来呢?原来他就是负清风啊,太好了,果然与传言中一样是个绝色美人儿啊!不过传言空传其貌,却未将那神韵说出半分来,此等风华当真天下无双啊!

看到两人的反应,聪慧入她,负清风很快便猜到眼前的男子是何人了,凤眸微扬,淡淡的道,“原来你便是那七彩水晶的主人,如此正好,燕溪将七彩水晶还给这位公子。”

“是,主子。”燕溪得令,走到桌案边将锦盒阖上捧了过来,送至粉衣男子面前,“物归原主。”兰国人,身着粉色锦袍,又省得这样一幅容貌,果然是他!

封**师,驭麟先生——云天却!

方才他已在怀疑了,没想到竟然真的是他,他为何突然来约见主子?又有何目的?他素来听闻云天却的传言极其不好,流连烟花之地,为人**不羁,如今看来的确如此,这样的人怎能接近主子?

“原主?”粉衣男子闻言挑眉,朝眼前挪了挪下颚,“这七彩水晶我自然送给了你家公子,自然就是你家的公子,这原主也该移交了不是?”

负清风凤眸微微一暗,示意燕溪退到一旁,“不知云先生亲临雪国来见,所为何事?”到此刻,她自然已猜出眼前男子的身份,驭麟先生云天却。没想到这名满天下的驭麟先生,竟会是如此性情,素问云天却最迷美色,难道此次亦是为了美色而来?若是除了她的话,这冰城之中便数芸衣了,难道是为了芸衣而来?或者,是存了与顾流烟一样的心思?

听到自己的名讳从那美丽的红唇中溢出,云天却微微一震,桃花眸染上满满的笑意,不请自坐,也不客气就为自己斟了杯茶,“清风也很聪明啊,不过我此行的目的很明显啊,清风如此聪慧,怎会觉察不出呢?”他的目的一开始便昭然若揭了,从他的传言也可得知,不过,此次他却是认真的!那臭老头也肯定会满意这个……这个‘媳妇’!

千想万想也想不到他竟然真的有断袖之癖,看了那么多女子也没见一个不同的,如今终于遇见一个,还是个男子,罢了罢了!反正那臭老头的任务他只能二选一,孙子就只能免谈了。

明显?负清风微微蹙眉,只道,“不知云先生是何意思,却是不明。”只不过第一次见面而已,就直接称呼名讳,这个人太自来熟了些。

立于一旁的燕溪小昭见状,只对燕归来印象不佳,不仅是方才那入门计,还是入室之后的一言一行,都无这藏龙先生这四个字的风范,驭麟先生与这人身上却是不符。

不明?是真不明还是不想明……

云天却慢悠悠的饮尽一杯茶,缓缓起身,向前一步靠近了那抹白影,桃花眸灼灼的望着近在咫尺的那张气情绝容颜,这张脸近看果然更动人呢,不过,最吸引他的还是他的眼睛,似乎有一种无法言喻的魔力,清寒如墨眸却又清澈如泉,深看下去却又如一汪深潭,深不见底,让人心陷其中无法自拔!若是这么亲眼所见,根本无法想象这天下竟有人拥有这样一双摄人心魄的眸!

美,太美了!

“主子!”小昭见云天却如此靠近负清风,不由得像心生怒气,举步欲向前却被燕溪拉住了手臂,只听得他道,“主子自有主张。”

“可,可是此人对主子好生无礼!”小昭拧着秀眉,小脸上尽是冰冷的怒容。

站在两人身旁的云爻闻言愕然,那叫一个尴尬,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只得讪讪的道歉,“对不住,对不住啊!我家先生有点儿不正常,二位见谅……”他自然知道先生此次来打的什么主意,待会儿等他出来不知会引起怎样的状况,真是让人头疼!

下次再回山之后,他再也不跟着先生出来了,他宁愿留在山上陪仙翁闲到看蚂蚁上树,花开花落。也省得在这儿站着尴尬至死……

对于他的靠近,负清风并无任何异色,依然静静地立于原地,迎上那双深邃的桃花眸,看到那眸中得灼热,心中陡然间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来,他的目的该不会是她罢?

不知不觉,船已行至僻静处,只有灯火照红楼,湖中的船只也没有几艘了,只有其后的一艘画舫离得较近。

“负清风,请你嫁给我!”云天却突然开口,声音极其低沉洪亮,不仅船舱内,甚至连船舱外的船公亦是听得清清楚楚,气氛在一瞬间凝结!

燕溪小昭个个震惊的瞪大眸子,如遭雷击!

这个云天却是疯了罢?主子是男子,男子!他竟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要一个男子嫁给他,他此刻终于相信那少年的话了,这个云天却的确不正常……

天,她有没有听错?这个云天却竟让主子嫁给他!这人有毛病罢,四殿下五殿下他们喜欢主子都没敢这么光明正大,这个人果然不正常!

主子果然是魅力无穷,连封国的驭麟先生都不远万里的追过来求亲了……

云爻完全僵住了,清朗的面容都扭曲了,先生他,他还真敢说啊?还这么理直气壮?仙翁的孙子梦恐怕是要落空了,断袖之癖,天!他怎么就跟在先生身后了呢,他脑子恐怕也有问题?

听到那句话,负清风明显一愣,即便她猜到了他的意图,也没想到他竟然毫无顾忌的就这么大声的说了出来,还当众求亲!

“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敢跟我家小风儿求亲啊?”蓦地,从船舱外传来一道清逸的男声,紧接着,两抹身影倏然而入,一左一右的站在了负清风身侧。

这声音让众人皆是一怔,云天却微微眯起桃花眸不着痕迹的打量着眼前的两个人,左边那位浓眉修长,斜飞入鬓,眼眸是深邃的琥珀色,唇色极浅,更显迥异,银丝柔软的披散于双肩上,真真是鹤发童颜,风神俊秀,又飘然神仙之姿。心中了然,又有些惊异,啊,原来那副鬼面之下竟是这样的一张脸,也算个美人呢?不过,就是年纪大了点儿……

带着丝丝遗憾转眸望向了右边,映入眼帘是一张清美的男子容貌,浓眉飞扬却给人一种温柔之感,眼尾略长,眸色温柔澄净,眼瞳是幽幽的墨蓝色,玉鼻坚挺,唇色嫣红丰润饱满,轮廓鲜明,一头海藻般的及腰长发,不拘不束,带着天然的弯曲弧度,与那张清美温柔的容貌甚至相配,一袭烟水色长衫包裹着纤瘦颀长的身躯,左手握着一柄长剑,青色的剑穗落在如玉的指间。

啧啧,负清风身边的各个都是世间少有的美人呢?

不过,此人是何人?他倒是未听过,看着年纪,还有与任逍遥负清风如此关系的人,噢,原来是他啊!风云公子,云追月!

呵……这一趟雪国还真是没白来呢?

不仅见到了此时名满天下的负清风,又见到了任逍遥的真容,甚至连江湖中极少有人见过其人的云追月也见到了,真是不虚此行哪!其实嚒,他从始至终想见得人便只是负清风,虽然方才差点放弃了他,但此刻又意外见到了便是缘,既是有缘之人,他们俩在一起也是理所当然的么?

微微顿了顿,拱手朝两人微微施礼,“任先生,云公子,久仰大名。”

“我说云天却我方才没听错罢?”任逍遥也不回礼,只是笑,“驭麟先生当真是世上无双哪,竟然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向一个男子当面求亲,与世俗教条相抗衡,这是何等的勇气啊?”这个云天却果然是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什么事儿都能做得出来!在这么对人面前要小风儿嫁给他,他不得不佩服他挑战小风儿的勇气!

小风儿是谁,能说嫁便能嫁得?

云追月方才听到那话自然也是震惊,这传言果然没错,云天却狂放不羁,生性风流,没想到今日竟将目标转向了风儿,胆子还真不下啊?风儿还真是桃花不断哪,一个又一个的,只是似乎无人能入得了她的心,都被她摒除在心门之外,无法靠近。除非她主动走出她心里那道保护屏障,否则别人永远也靠近不了她,这丫头都已经十六了,也不小了,怎么就是不知男女之情呢?

云天却闻言低笑一声,桃花眸缓缓望向了那抹白影,说的意味分明,“世俗教条只不过大众化的延续而已,伦理那更是人自己来约束自己,我云天却可不是这样能被束缚的人,我想做的,想要的,就仅代表我个人而已!噢,不,是代表我的心。清风觉得我说得对么?”

“云先生所追求者皮囊而已,皮囊所存不过短短数十年,而我所求者是心,意念才可永存。我与云先生是两个世界的人,方才那话也只不过是云先生一时迷惑之言,或者,有弦外之音,我与云先生不过第一次相见,可方才云先生的反应似乎寻到了寻找多年的某种目标一般。不管是何原因,我与云先生皆是不可能,世俗并非阻碍。”负清风只淡淡的说了这一番话,随后望向了身旁两人,“跟了一路现在可满意了?”

任逍遥云追月闻言皆是笑而不语,他们还不是为了保护她么,顺便看看云天却有什么企图……

云天却一听这话就知道负清风一定会误会他了,那留言真是害惨了他了,“清风误会我了,其实我并非你所想那种人,我还是真有内涵的,不信你可以问云爻啊,他可是自小就跟着我,最了解我的了,是罢云爻?”

“先生,你这话说出来我说什么也无济于事了……”云爻满头黑线的敛眉,无力的开口。他这么一说,还有什么内涵啊?有人吆喝着说自己有内涵的么?先生怎么总是这样,有时候聪明的不像是个人,有时候又笨的不像是个人,一如此刻。

不仅是云爻,其余人皆是一脸愕然,这云天却怎么跟传言中不大一样,不但没有一点儿智慧的样子,反而还有些幼稚。

“你这孩子,该帮我时不帮我!”云天却不满的横过去一眼,随即勾唇轻笑着望向了负清风,“清风不必如此急着否定我,与我相处久了自然会了解我的,不如现在就跟我回兰国如何?”说着,便想去牵负清风的手,方才有所动作便被任逍遥挡住。

抵着那只手,任逍遥缓缓扬眉,琥珀色的眸中满是深邃的笑意,“若是云先生真有诚意,便该留在雪国才是,哪有要小风儿去兰国的道理?”他料定了他对兰国皇帝的忠心,不会答应,熟知他究竟是真的喜欢小风儿还是在刺探国情的?虽然他表现出来的样子很浮夸,但是事实却并非如此,否则也不会为兰国立下那么多功勋了。

“任逍遥。”负清风闻言一震,低柔的声音隐含警告。他根本不了解云天却,怎知云天却会做出何种决定,若是他真的选择留下来,届时又该如何?原本只是对送七彩水晶的人存了一分好奇,如今那分好奇也消失了,她现在没有心力去面对别人。

任逍遥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安慰道,“小风儿,你放心……”只是,话还未说完便被人打断。

“我留下来,我选择留在雪国!”云天却忽然开口,桃花眸中是得意的流光,缓缓望向了明显一怔的任逍遥,“俗话说江山美人不可兼得,何况我云天却并没有江山,为何还要舍弃美人呢?任先生觉得,是与不是?”忠心,他固然有,但只对一人而已。

云追月一惊,墨蓝色的眸子倏然一暗,他竟真的选择留下来!为了风儿?他真的是为了风儿么?不过是第一次相见,他竟然可以为了风儿舍弃侍奉多年的主公,可能么?云天却如此聪明自然知晓他此举代表了什么,如此之后,恐怕,兰国难保了!

众人皆是震住,完全不敢相信,原本招安多次未果的驭麟先生竟如此轻易的便归顺了雪国,只是为了负清风!难道,是为了别的目的?

燕溪蓝眸一沉,双手微微用力握紧了剑柄,剑穗落在手背上轻柔酥痒。这个云天却究竟在打什么主意?据他所知,当年云天却跟着兰国皇帝轩辕煌完全是因为一次偶然,让云天却留在兰国这么多年的理由众人也不知,如此轻易的便能决定去留,如此说来,云天却与那轩辕煌并无多厚的交情,甚至说,在云天却心中根本就没有将轩辕煌当做主子。这么多年,竟然都未对兰国留下感情,只能说明两件事,一是他心中早已有了故主,二便是这个人根本无心。

这个云天却绝不是他变现出来的那样,若非经过证明,还真是看不透他。

云爻足足愣了半晌,才猛然回过神来,不可置信的叫出声来,“先生!你在胡说什么啊?你知不知道你究竟在说什么!”他竟然要为了负清风留在雪国,他怎能辜负仙翁的嘱托呢?仙翁不是说过,要他待在兰国,帮助天下安定,让四国处于四国鼎力的状态么!如今他突然归顺雪国,兰国一旦示弱,其他三国必定乘虚而入,兰国危矣,若是如此,覆国也只是指日之事了!

“你这孩子,我跟你所了多少遍了啊,不要大吼大叫,你怎么就是听不进去呢?”云天却皱眉,无奈的叹息。他自然清楚他在做什么,前所未有的清楚,如今天下之势早已改变,不似从前了,那怪老头也该发现了罢?

云爻才不管那些,直接冲到了云天却身旁,伸手拉住了云天却的手臂便往外拖,可无论他这样用力都拉不动半分,不禁有些急了,“先生,你到底想做什么啊?”

对于云爻的举动,云天却丝毫不以为意,只转眸望着那张倾城绝色的面容,扬眉道,“清风怎么不说话呢?难道,是怕我没有诚意?不如这样罢,我明日就进宫去见雪国皇帝,帮他取了兰国玉龙关如何?”

“云先生要怎样便怎样,与我无关。”负清风根本没有心情卷入是非之中,更不想再上战场,看着血流成河,尸骨成山,这些都与她无关了。语毕,转身绕过众人径自朝外走去,白影一闪,已出了船舱。

燕溪小昭见状也默然的跟随其后出了船舱,掀开船帘,甲板上早已空空如也。

任逍遥心中自是又惊又疑,他没想到云天却对轩辕煌并无忠心之情,如此轻易便能易主,这个人究竟想做什么?难道真的是为了小风儿,真的有那么简单么?

云追月皆是无言,两人相视一眼,朝云天却略略拱手亦跟随其后离去。

转眼间,船舱内便只剩下连根,云爻见状总算长长地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负清风没有答应,否则先生就真的成了不中不义之人了!先生,你以后能不要说这样的大话么?方才真的是吓到我了……”若换做别人定是求之不得的答应了,这个负清风却不屑一顾,那双清寒的眸中什么情绪也揉不进似地,他倒是真特别啊!

也难怪先生方才会说出那样的豪言壮语了,这样倾国倾城的人哪会有人不动心的?

“大话?我可没说,我说的都是事实,明日准备准备进宫去。”云天却望着那船舱门口若有所思,片刻之后扬眉一笑,缓缓走到负清风之前坐的位置坐下,端起了桌上的那杯早已冷却的清茶放到唇边轻轻一嗅……

云爻差点咬了舌头,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眸子,“进,进宫!先生,你说真的啊,你真的要背叛兰国,投靠雪国!”

“什么叫被背叛啊?我与轩辕煌不臣不君,何来背叛一说呢?这么些年,我也只是遵照师父的吩咐留在兰国而已。”云天却闻言不禁微微皱眉,鼻息间似乎还能嗅到那残留的淡淡冷香,似乎是梨花的味道?“小云爻,你不必震惊不必讶异,天机不可泄露,你可曾见我做过什么不经考虑的事儿了?”

云爻闻言渐渐安静下来,细想来也是,先生的确不曾鲁莽过,若不是仙翁吩咐了,先生恐怕早已离开兰国了,也不会在兰国待了这么多年了,不过今日的确是有点,

负清风一定对先生的印象糟透了……

想透了也不纠结了,抬眸看到云天却端着那茶杯半晌也不饮,不禁疑惑道,“先生,你怎么老端着那杯茶啊?”

“因为,这里有负清风的味道……”云天却一脸陶醉的缓缓闭上了眼睛,眼角眉梢都是淡淡的笑意,一副极其满足的模样。

云爻顿时瞠目结舌,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先生,你现在的样子真有点儿,有点儿下流……”

“下流?”云天却头未抬,眼未睁,“我只对负清风下流。”

“……”云爻,完了,先生这是病入膏肓了!断袖之癖竟会这么严重,看来他得报备给仙翁让他想想办法了!

另一艘画舫缓缓向回行驶,船舱内几人都没说话,一时间气氛不由得有些沉闷。

倒不是美人说话,而是都在各自沉思,负清风是根本不想说话,只是望着湖水失神,谁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其余四人皆是在思考方才云天却的事儿,半晌之后任逍遥终于开口了,“小风儿,我得出了两个结论,一是云天却有别的目的或者计划,二是他真的看上你了,你准备怎么办?”小风儿不去招桃花,桃花倒是自动贴过来了,还不知是几万里之外的。

“废话。”云追月无语的望了任逍遥一眼,是个人都能想到这两种可能,“不过,你们不觉得奇怪么?云天却在兰国也有八年了,怎么说与轩辕煌也有些君主之情罢,怎会如此轻易的便倒戈了呢?风儿或许是原因之一,但我觉得他肯定另有别的计划,风儿你可得小心提防着点儿。云天却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否则天机老人也不会得四人者得天下了。”

“我觉得啊,现在这些都不是问题的重点,重点是明日云天却进宫究竟会说什么?他这一归顺,皇帝肯定会问他要什么赏赐,他若是要小风儿怎么办?你们可别忘了,那厮今晚当着大伙儿的面都说了什么啊!”思及此,任逍遥便坐不住了,长吁短叹的,半晌见负清风没有任何反应,探身望去,只看到那浓密的长睫覆盖在眼睑上,呼吸极其轻柔,顿时愕然,“好了,都别再说了,看看人家小风儿完全不以为意,都睡着了。”别人都在担心她呢,她倒是睡了,看来这丫头根本就没将云天却放在眼里啊……

其余三人闻言皆是无言,云追月忍不住轻轻笑起来,端起酒杯径自饮了起来,“大家都不用担心,风儿肯定会妥善解决的。”

“嗯,我相信主子!”小昭重重的点头,望向了那抹白影,看到的只有那纤长的手臂与随风纷扬的发。

燕溪沉默以对,心中却还是忍不住担心,明日关于主子的传言必定满城风雨了。主子今日心情不好,根本不想理会任何人。

船到码头,一行人换乘马车,看着睡着的负清风众人都不忍将之叫醒,任逍遥与云追月同时伸手去抱,相同的动作让两人都是一震,想到了负清风是女子的事儿又同时将手默然的收了回去,同时道,“小昭,你来抱!”

小昭一震,不禁疑惑,任先生与云少爷不是都要抢着抱主子么,怎么突然又……

“还是我来罢。”燕溪见状,俯身欲去抱负清风却被两只手同时拦住,不由得疑惑的抬眸望向了两人。他们俩不抱却让小昭抱,主子是男子,小昭是女子,毕竟男女有别,现在他来抱了,他们却又来阻止他,究竟是何道理?

对上那双狐疑的蓝眸,生怕燕溪会怀疑,云追月轻笑缓缓收回了手,“小昭是女孩子比较温柔,我们三个大男人粗手粗脚的怕将风儿弄醒了,她今日心情不好,好不容易才睡着了。”

听到云追月这么说,任逍遥亦将手收了回去。燕溪这个小家伙可是极聪明的,他们以后可得注意点儿不能让他看出什么来,否则,小风儿非得找他们俩人算账不可!

燕溪闻言心中的疑惑才退下去,只敛眉道,“任先生云少爷请放心,主子平素都是燕溪侍候的,燕溪会注意的。”旋即俯身轻柔的将伏在桌案上的负清风抱了起来,走出了船舱。

小昭见状,心中不禁有些失落,有些怔怔的望着地面。

任逍遥云追月两人齐齐无语,只得跟着出了船舱。

燕溪已抱着负清风上了马车,找了舒服的姿势让负清风靠在怀中,看着那微蹙的柳眉,不禁伸手轻柔的抚上去,指尖一触便奇异的舒展开了,低低的呢喃,“主子,好好睡。”

这么抱着他,他才惊觉他究竟是有多轻,那轻盈的体重让他心中不由得揪紧,他究竟有没有好好吃饭,怎会这么瘦?他虽然很轻,但身子却出乎意料的柔软,这么窝在他怀里竟是那么娇小纤细,他熟悉的梨花香萦绕在鼻息间,无法忽略。

听到靠近的脚步声,这才小心轻柔的将负清风放在了一旁的软榻上,盖上了薄被,躬身下了马车。

任逍遥云追月上了马车,坐在另一旁的软榻上,燕溪小昭坐在了车外驾马车。

一番折腾已接近子时了,车道上空空荡荡,只有这一辆马车缓缓的行驶其上,半分不着急。

车内,任逍遥云追月怕说话会扰了负清风,无聊之下便只是盯着负清风的睡颜看,越看便越觉得这丫头生的妖孽,睡着的时候竟是如此纯净恬淡,让人不忍惊扰。

马车行至街道上时,一道黑影蓦地掠过车顶,转眼间便飞速离去!

“有人!”小昭低喝一声,握紧了腰侧长剑,四处寻望而去。

车内的任逍遥与云追月听到那声响皆是一惊,相视一眼在彼此眸中看到了同样的惊异,没想到这江湖中竟还有人轻功如此登峰造极!看来,方才那人是某位隐居世外的高手!

恐有危险,小昭欲起身去查看,却被燕溪拦下,“我去,你们照看好主子!”语毕,足下一点,飞身而起,施展轻功转眼间消失在夜幕之中,在屋顶那端不见了踪影。

“燕溪的轻功不赖啊!”听到那飞速离去的声响,任逍遥缓缓眯起了眸子,唇角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他便知这孩子的背景不一般,能将他轻功教到如此境界的人,必定是一个绝世高手!

云追月闻言轻轻点头,心中了然,“的确。”两人都听得出前后离去的两人轻功同宗,故给了燕溪一次机会,燕溪是什么身份他们可以不在乎,只要他不伤害负清风。

负清风一直就未进入沉睡,只是迷迷瞪瞪不想睁开眼睛,方才听到那声音依然清醒了过来,不禁在心中叹息,燕溪的身份终于要开始露出冰山一角了么?

看了对面软榻上的人儿一眼,任逍遥不禁调侃道,“小风儿就那么不想见到我们么?”在方才那人路过车顶的一瞬间他便发觉她的呼吸频率变了,其实她从方才根本就一直未睡,她根本就是不想面对这个世界。回不回去有那么重要么?难道,他们这些朋友在她心中就没有一点儿价值?

“很累。”只是短短两个字的回答,负清风依然闭着眸子。

另一边,燕溪追逐着那个黑衣人一直出了城门,到了城郊的松树林才停了下来,四处寻去,终于在一处松树下看到了那抹熟悉的纤瘦身影,随即快步走过去,拱手拜道,“溪儿见过姑姑,姑姑此次为何亲自前来?”以往与他联系都只用暗号接头相约,此次居然亲自来引他,莫非是为了……

那抹纤瘦的身影闻言缓缓转身,扶起了身前已然长大成人的少年,伸手握住了那两只长满剑茧的手,心中不禁一痛,“溪儿这段时间为何不主动约见姑姑了,莫非是生了什么变故?”

“没有,溪儿还如往常一样,只是由皇宫侍卫到了将军侍卫。”燕溪低垂着眉眼,回道。姑姑这次突然亲自来了,定是有很很重要的事罢,但他只希望那事情不要与主子有关!不知为何,他心中突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来!

女子冷哼一声,黑纱外的蓝眸倏然眯了起来,紧紧地凝视着眼前的少年,“如往常一样?溪儿何时学会欺骗姑姑了?你以为你跟了负清风我会不知么,此次你居然还跟着一同去了边城!溪儿,难道忘了姑姑给你的任务,给你嘱托!一个负清风就让你轻易脱离了任务,脱离了复国大业,溪儿你这么做太让姑姑失望了!”

“姑姑恕罪!溪儿并没有忘记您交给我的任务,我一定会在限期内完成!”燕溪闻言一惊,立即躬身保证道。姑姑果然是知道了主子,她该不会……

女子见状,叹息道,“这次姑姑给你一次机会弥补你的过错,溪儿,你要记住不论什么人都不能影响复国大业,你可明白?”

“溪儿明白,溪儿定会谨记!”机会?弥补?姑姑她是什么意思?

女子满意的点点头,蓝眸中掠过一抹森冷的暗光,冷声道,“那好!限你三日之内,杀了负清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