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这样做……”虚弱的声音从怀里闷闷的传来,路理臣开始减弱的抵抗让郝斯伯下意识的停下了动作,但是他还是压在他的身上,一点儿也不松开。

“你不能杀温雅,杀了她,你也不会好过的。温雅现在势盛,温公瑾还在虎视眈眈,他正确一个正大光明的接手温家的机会。一旦温雅死在你的手上,他会不计代价的将你正,法,以报此大仇。你会死,我也会死……”

他缓缓的说着,像是在分析这当前的局势。但是他的声音实在低沉的诡异,仿佛候着死亡的来临,却劝着别人看好前路。

郝斯伯觉得这样的氛围实在诡异,他不能继续沉默了。他将路理臣翻起,将他固定在自己的腿上坐着,彼此距离极近,他能清楚的看见路理臣漂亮的眼睛,以及眼睛里那浓重的死气与惶惑。

他究竟在担心着什么?这又预示着什么?郝斯伯开始不能理解路理臣的心思,他以为他对温雅动了心,可是看起来又不像,他在担心他和自己的死亡?不不,也不是这样的,他究竟在担心什么?

疑惑间,郝斯伯将路理臣的下巴抬起,迫使他下垂着眼睑的眼眸对上自己的目光。可是那漆黑一片的眼睛里他看不出任何。

“理臣,你在担心什么?”

“……”路理臣目光闪了闪,在慢慢动起了唇,“郝三,我们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什么?”他疑惑,他们变成哪样了?

“我以为只要我们相爱就能在一起,我们可以互相扶持,一直这样,其实也挺好。可是不行,我们还是分开了。离开你后,我日夜煎熬,对我好的人很多,可是我依旧无法快乐,我以为那是因为你不在我的身边。所以我心甘情愿入了温公瑾设下的局里,因为我知道你会来救我!然后我们便有了重见的理由。”

“是这样的,我们又在一起了,只是你为什么还是不快乐?”郝斯伯看着路理臣这样子,铁般的意志也开始禁不住难过。他自认自己已经尽自己所能的将事情做到最好,可是还是有一波波的阻难接踵而至。他们在一起,天上依旧布满着阴云,浓重的化不开,看不见日光。

“是啊,为什么在一切都在跟着我所预想的一样发展的现在,我却依旧无法感受到快乐?我对你,难道已经仅剩下那一点的不甘吗?”路理臣自嘲的笑起来,笑着笑着,连身体都跟着颤抖起来。

“别这样,理臣!那只是因为,我们还没找到更合适的相处模式。我们会幸福的。”

“……但愿。”路理臣轻轻的应了一声,紧紧搂住了郝斯伯的脖子。力道大的想要将人勒死,但是被他勒着的人却毫不抵抗,任由他作为。这在现在郝斯伯看来,简直就是亲昵般的举动了,至少不再是决绝的将他推开,让自己远离他的身侧。

路理臣轻喘着,轻轻咬上郝斯伯的耳朵,他说,“你说的对,我们需要换一个相处的模式了。你不是说要带我出国吗?还算数吗?”他的声音低低的,潺潺流水般的韵律,直要人醉在那蛊惑的风情里。

“算数,当然算数!”郝斯伯立即回答,只是脖颈处的力道太大,以至于他回答的极为狼狈。可是他的眼里却是满满的笑意。如果可以和他一起,怎么都是好的。即使流落异国,又有何不可?

“那么这里的一切,你都会放手?”路理臣继续着蛊惑,他只是想让郝斯伯放了温雅,郝斯伯的话已经清楚的告知了温雅现在的处境。

郝斯伯顿住,仰着头,尽力张着嘴汲取着新鲜空气。他有些混沌的思维开始清晰起来。所以下一瞬他就明了了路理臣的心思。这家伙这样这么主动却是为了那个女人。极端的苦涩蔓延在胸腔,他甚至想,他应该立马将他推开,质问他是不是他所想的那样。可是这个温热的怀抱在记忆里实在隔得太远,他极度的渴望着,贪恋着。怎么忍心亲手将他推开?

郝斯伯伸手掐住了路理臣的后颈,将他的头拉开一点,迫使他正面对着自己。他知道他现在的眼神有多可怕,可是面前的人毫不畏惧。所以,他顺从心意,一不做二不休,吻上了他薄凉的唇瓣,碾转撕磨,势要将他揉碎融进骨血。

“唔~~”路理臣在这样霸道激烈的吻里,渐渐开始呼吸困难,他的身体实在太糟糕了,若是从前,这样的情况是绝对不会出现的。很快,他便气喘吁吁,可是郝三没有就这样放过他,只是片刻的停留,便急急的再次攻城略地。

如此甜美,食髓知味。就算是爱上永生永世,又岂会后悔?

“理臣,我喜欢你!只喜欢你!”郝斯伯在他唇边低语,每一字都像是盛开的罂粟,绽放着艳丽的蛊毒。

“呵呵,我知道~~”路理臣喘息着呻吟,略微沙哑的声线串成了一曲春水。

原本快乐就只是这样简单!你放一点,我退一步!他们将所有爱恨情仇都刨诸脑后,剩下的便只有,彼此的占有,浓烈的,原始的欲望,热烈而焦灼。怒放着生命,燃烧着灵魂。

在**翻滚着的使他们依旧年轻的肉体,他们看不见的灵魂也彼此纠缠!曾经,他们那么相爱,死亡也没有夺去他们对彼此的回忆。即使爱情里夹杂着太多的,诸如欺骗,懊悔背叛痛恨这些黑暗的元素。但是爱的热烈,无法就此冷却,所以他们才有了今生。

这样可望而不可求的机遇,是世人所不能预想的奇迹。他们该彼此珍惜,他们挥霍不起。

温雅终于醒了。路理臣的意思,是将她放回去,如果她肯放过他们,他也会既往不咎。当然,温雅已经不记得了,就如周寻所预期的,医生很尽责的花了大力气,才不至于让温雅失去太多的记忆,好巧不巧的,她只是忘记了与路理臣三年的笃深的感情。

她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郝斯伯的地方,但是家族的事务刻不容缓,她绝不可能允许温家大权落入温公瑾之手,谁都可以抢走她温雅的位置,唯独温公瑾不可以。他们曾经是彼此唯一的盟友,他们联合才是铜墙铁壁,对方无论是谁失去了谁的支持,都将无法保证在庞大温家里的绝对权力。

虽然离开的时候有些莫名的落寞,但是她无法想起,她究竟缺失了什么。直到消失在那遥遥的水泥路尽头,她也没有再见到路理臣一面。或许她很快就会想起,但是或许她会一辈子忘记。然而到那时,无论她的记忆里是否还存在着那年少时的一抹阳光明媚,所有的结局都已经注定,她再也没有第二次将路理臣圈进自己世界的机会。

生活还是要继续,郝斯伯已经开始着手出国的事情。路理臣整日无所事事的拨弄花草,老头子身子好了,回到了京城,他便将路氏大权重又交付到他的手上,谁给的,他还给谁。除了这样,他不知道改如何报答他的老爸。之前所有的不愉快,都让他终结,他们依旧是往日的父子。

没有了路董的沉重枷锁,没有了愧疚牵盼,秋天的草也会有清香,风儿掠过指尖,凉凉的催人沉醉。

很快,他们就要离开这片苦难的土地,彼岸有他们期望的幸福。

然而生活又哪里能那么容易就放过他们呢?他们既生为上天的宠儿,头上光环是天之骄子般的光芒。苦难将是他们在世间所要承受的洗礼。

当天边最后一道晚霞也失去了他的色彩,路理臣便收了心思,往屋子里走了。

等待他的是光亮的卧室,以及空空如也的等待。他退了外衣,重重的倒在了**。眼睛直直的盯着天花板,想象自己抛却一切时的超脱与怅然,原来一无所有才是最让人愉悦的。轻松的仿佛自己是朵浮云,只要在空旷的天际遨游,没有任何牵盼。

他微微勾起唇角,现在发现也不算太晚。只要他不死,还有足够的生命供他挥霍。而人生,他已经经历的足够之多。他的第二生命本该是在混沌中蹉跎到老,可是他清醒的来到了第二次新生。可惜太容易获得的东西总是不被人珍惜。所以他有接二连三的错了一次又一次。

或许现在依旧是错,但是如果觉得幸福,错下去又如何?

路理臣不可能再变成从前的路理臣,他只会在生活的洗礼中渐渐成长,成长成一个连自己也无法想象的自己,而他,还依旧在这成长里改变着。谁也无法想象,接下来的一秒,将会发生什么。

“咯吱~~”门被推开。仿佛是验证路理臣所想,出现的并不是郝斯伯特有的高挑挺拔,清冷绰约的身姿。

在门口看着他的男人,似乎很熟悉,他见过他,不过是在很久之前了。一些久违的画面在脑海里渐渐生成。那个狼狈的自己,那双情动的眼睛。

“周寻~~”路理臣怔愣了数秒后,神色再凝聚时几乎脱口而出。他不会忘记的。以前是忌于他知道的太多,现在别无他想,他知道这个人曾经用自己的性命来完成上司的任务。而他的任务便是救他路理臣。而且生死关头,他看他的那眼,复杂的让人无法揣测,也无法忘却。

“路少还记我?”周寻深深的黑色的眼睛闪了闪,似乎有些意外。但是很快便又静了下来。他只是站在门口,绝不逾越半分,这和他不敲门直接转门把的行为全然不符。

但是路理臣却知道他这样做的目的为何。“这是他基于对郝斯伯的尊重。

“你有什么事要和我说?”路理臣坐直了身,认真的看着门外坦然站着的周寻。即使年过三巡,那姣好的容颜并没有染上岁月的痕迹,但是下巴以及额角上隐约的疤痕,却可以看出此人所经历过的风霜。

周寻似乎有些为难,摸了摸鼻子,才缓缓的将视线对上路理臣的双眸。尽量放平声音说:“我们跟老大这么多年,如果老大走了,我们又将是一群乌合之众。京城也不将是我们的天下。所以,我想,可不可以请路少,让老大为我们留个想念。也好让底下的兄弟,不要顷刻间成了无首的龙。”

“想念,你们想要什么样的想念?”路理臣眉头轻蹙,开始真正的认真起来,他几乎可以看见周寻这家伙,眼底里隐约渗出的雄雄野心。在那黑色的眼睛里,闪耀出夺目的光彩。

就这样的一个眼神,路理臣便知道,必有蛟龙入海时。这人,如果郝斯伯愿意给予重任,便是一把开封的利剑,锐不可当。

他不是为底下的兄弟来的,他是为自己来的。路理臣立刻看明白了其中的关跷。他缓缓的勾起了唇角,薄凉的弧度透着讳莫如深。深沉而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