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测验前一个周末,凌依依像往常一样,在饭馆里忙着招呼客人,她消瘦了不少,比以往更安静了。看

饭馆因为地偏,所以不被人知,因为中学,所以生意稍显兴隆。

陆远舟在窗户边俯视着,他看见人来了,人去了。热闹了,安静了。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凌依依站在门前,望着人群在视野里来来往往,看着日月如梭。下周,她将迎来期末前的最后一次测验,为此,做了最充分的准备,她成竹在胸。

事件虽为平息,却以更恶性的姿态存在,而他淡然了,也许是麻木。

午后的饭馆安静下来,也许是冬天的缘故,也许是周末的理由,天冷多不愿去户外,周末是度假的最佳时机。生意稍显冷淡,凌依依坐了会儿,独自捧起书看起来,今天轮到她值班,所以她不能回卧室去。

“凌依依。”那声音,她害怕听见的熟悉声,书本从手中滑落。

她唰的站起来,望着陆远舟不知所措,她喊:“陆老师。”

他点点头,走过去将书本捡起,是一本课外读物,有关哲学与人生。他翻动了几页,轻轻合上,物归原主。

“走,带你去玩。”陆远舟盯着她说,“要心情舒畅才能发挥出最佳的水平。”

“哎?”她一愣,不是说至少保持十米的距离么,难道老师的记性这么差。

“别磨磨蹭蹭的,走吧。”他催促道。

“可是今天轮到我值班,老板知道我擅离职守会骂我的。”她为难地说。

他打消了她的顾虑,说:“路上恰好碰上你们老板,我已给你请了假,他批准了。”

在陆远舟的楼下,早准备好了自行车,一蓝一白,颜色鲜艳明亮,虽为冬寒,但今天的阳光却格外明媚,适合远足。

他们一前一后的离开了这座城市,顺道而行便是郊区,迎面而来的气息,瞬间将城市的污垢吹得一干二净。当你亲近自然,就会发觉,原来在城市里生活久了,我们就会腐朽,终归是自然会唤醒沉睡的一面。

迎着阳光,迎着风,他们奔跑在郊区的道路上。心情大好,而很快便感觉不到冷意。

“你知道这是哪吗?”陆远舟开口问。

凌依依迷惘的摇摇头,陆远舟继续说:“我八岁以前呆的地方,和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

“后来呢?”她好奇的问,放慢了行车速度,差不多和陆远舟保持平行。

“爸爸将我接去了南方,那里的天气较炎热,所以我是怕冷的人。”但有关他变得怯弱的事只字未提,他和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时,开朗活泼,他们将会了他如何坚强,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而去了南方,他才发觉爸爸身边的女人不是妈妈,听说他们离婚了。

从那时候起,他就少言寡语,而继母的挑剔,更是让他性格孤僻起来。

幸亏遇见了孟琪,他的邻居,是个活泼,落落大方的女孩,那时候常常开导他,陪着他。但他的性格并未好转,直至毕业,工作的他遇事仍想逃避。

可他伤害了孟琪,从始至终,他没给过她一个肯定的答案,却让她坚持留在身边,浪费了青春。

“原来如此。”凌依依醒悟到。

“前面到奶奶家了,爷爷在两年去世了,只剩孤独的她。说接她去南方,或者跟我一起来城里生活,她说更习惯在乡下,一辈子土生土长,她说离不开了。”陆远舟自说着,凌依依没发表议论,安静的听着。

那么他们的命运是差不多的了,八岁前,都是和外公外婆生活在一起的,只是他们的相继去世,才剩下孤零零的她。

“那么,陆老师你应该多回来看看她,陪陪她,一个人生活该是多孤单。”她说,陆远舟顺应的点头。

是一座青瓦房,四周种着柳树,半掩着老房子。他们下了车,推着车子前进,路面不算宽,但也不算窄。冬天的郊外,草木荣枯了,给人极凄凉的感觉。

她穿了臃肿的棉袄,坐在院里的藤椅上,安详的晒着太阳,脸上写着苍老与孤独,眼神的呆滞和阳光的明亮呈极端的反差。

“奶奶,是我,陆远舟。”他立在她跟前,像是两年的他出现在眼前,那是爷爷的葬礼上,她老泪纵横,儿孙都不在她的关心范围内。陆远舟明白,她不离开这的另一个原因,守着这片土地,更守着一生的爱。

他自问,何时他的归宿像奶奶一样忠贞。

“是远舟啊。”她颤巍巍的站起来,眼睛突然明亮了不少,有些激动,然后摸着他的手说,“两年不见,奶奶想你啊。”

祖孙俩寒暄了许久,她方才注意到凌依依的存在,歉意地说:“你看我一激动就忘了客人,远舟,你怎么舍得她站着,不能累坏我媳妇啊。”

凌依依一下红了脸,陆远舟见状忙解释:“奶奶,她只是我朋友。”

她的朴素吸引了她,笑道:“朋友也不能让她站着是吧?快进屋,我给你们沏茶。”

黄昏里,他们绕着郊区的公路,骑了几圈,晚风微量,残阳如血,他们像是被印刻在画中,这么惬意的事,凌依依是第一次经历。增进了她对陆远舟的了解,其实他是个孝顺的孩子。

离开时,陆远舟让她加油,迎接周一的测验。凌依依想,不能辜负他的一片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