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多说一句话,怕让她触景伤情,甚至连多余的眼神也不敢给一个。

她说了很久的话,也许有一个小时,不是情话,没有诺言,仅仅是些平凡普通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很温馨,仿佛人世里的浪漫都黯然失色,那些在嘴里,让整天念叨着情爱的人自惭形秽。

在这里,曾陨落了,一段执手偕老的爱情故事。

在这里,躺着沉重的叹息,是她执着的守护。

她总算起来了,或许是老了,走不得长路,经不得汽车的颠簸。她的笑似冬阳,穿过了厚厚的严寒放射出来。让俩孩子久等,实在过意不去。

凌依依忙说没关系,在家里呆久了烦闷,正好出来晒晒太阳,感受一下外面的天气。

身边不少人,静静的走过去,带着缅怀的心思,虔诚的告拜,逝者在天国里安息。

她们重新上了公交,老奶奶给他们讲着,年轻时的故事,当然也是和她老伴的爱情。青涩,在那个动荡的年代萌芽,至今想起来恍如一场梦,不真实,它来过她的世界,但她又从她的眼里消失了。

小米好奇地问:“奶奶,你们怎样认识的?谁先追的谁?”

“认识?”那是很远的事,记忆生了锈,变得残缺起来。

那时候,封建仍牵制着人们的思想,小脚,相夫教子。她也深受其害,至今她的脚小得可怜。

相识,缘于一次,他在干活时衣裳破了条缝,恰好看见她在,就向她借针线,然后坐在山坡上,笨拙的穿针。而且扎了手,她在一旁窃笑起来,然后说要帮忙。

他额头上滚着汗珠,和着夏日的骄阳,他有矫健的体魄,阔实的胸膛。她仔细的缝补着衣上的缝,也缝补着她年少的情怀。

交际由此产生,没有大风大浪,几乎是平平淡淡的,就像是他们的一生,平淡无奇。

谁先追的谁,应该不分彼此吧?爱产生了,然后在一起,顺理成章。现代人,太浮躁,缺乏安全感,他们的爱经过了轰轰烈烈,却经不起平淡,多被消磨在时间的长河里。

尽管,那么毫无张力的一个男人,那么无趣的一生,总被她惦念,总出现在她的梦里。

生了锈,残缺了,正因为如此,她才努力的去抓紧,那消失的速度割伤的疤,隐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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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可儿给廖可打了电话,那时候他已经回了家,妈妈坐在沙发上,细致的绣着什么,偶尔拿针挠挠头皮。

他悄无声息的钻进了房间里,繁琐了门。这电话那么管用,后来淡了,甚至把她遗忘了,但现在的他脆弱得像个泥人,丁点风雨就可以摧毁他整个人。

给你说晚安,给你说春节快乐,给你说很想很想你。李可儿有些矫情,听起来似乎做作。若不细心,没人会理解那是真实的她。晚上的房间里,只剩她一个人独守空房,思念开始泛滥,她忍不住。

廖可笑笑,他说:“可儿,春节快乐。”

那么普通的一声,和全世界的每个人说的话,没什么两样,但她却幸福得像吃饱睡好的小猪。

“可,你说后来,我们会不会在同一个屋檐下,举杯,温馨得像一家人。”李可儿问,她咬唇等着他的答案。

他默不作声,如果在以前,他会肯定的答复她,会的。可是,直至凌依依出现了,他仿佛找到了生命的真谛,不再浑浑噩噩。

“我明白了。”她失落地回了一声,不过很快振作起来,坚强的给了自己一个微笑,“不过没关系,我们现在很快乐不是吗?”

“可儿。”他很冷静的唤道。

“嗯。”她条件反射的应声。

“谢谢你给我的电话。”因为最近很乱,乱到不愿去打搅任何人,但是他想被人打搅,只是生活有了转机,才会陡增烦恼么?那么,浑浑噩噩的日子未尝不好,得过且过。

她很想和他过每一个节日,其它的全都不重要。可是,现在发觉,那已经成了奢侈的梦,遥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