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恒霆将耳朵俯近爸爸嘴边,希望听清他最后的遗言。出品

见爸爸满身插着透明的管子,他心如刀割,他劝:“爸爸,你不要说话歇歇吧。”

几乎哀求,但他言不由衷的凑近爸爸的唇边,他怕错过世界上最美的语言,他怕一不小心就人鬼殊途。爸爸努力的张动嘴,努力的表达着他的意思。

“恒霆,怨爸爸没给你快乐的童年,在他们嬉笑玩乐的时候,你却独坐在书桌前学习,在他们都有爸妈作陪的时候,你却望着他们的幸福鞭长莫及。”他在说出这番话时不知怀着怎样的心情,或痛苦,或内疚。

“爸爸,你别说了。”其实,他不怨他的,就在他渐渐从阴霾的天空下走出,在他迎接生命赠予他温暖的阳光,而那束阳光则是胡锐,因此他珍惜,他愿意。

他的呼吸确乎变得艰难起来,他的眼睛爱切的注视着朱恒霆,仿佛在坐诀别前的记忆,如果有来生,一眼要在人群里认出他聪明的儿子。他说:“恒霆,让我把话说完。”

是不是说完就要离别,如若那样的话,情愿不要听,只要他健健康康就好。

朱恒霆言不由衷的点头,爸爸说:“其实,我一早知道…….那个男孩子,并暗中做了观察,他对你的关怀和照顾甚至超过了我,我见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也挺开心的,爸爸虽有着传统的观念,但…….”

后半截话便成了谜,他的目光渐渐变得呆滞起来,光彩涣散开去,最后变成死鱼般的样子。

爸,你是想说什么?你说话啊。

朱恒霆一时手足无措,他望着爸爸渐渐淡去的目光,感觉像世界末日般,后来他按了警报,便见到医生和护士七手八脚的将爸爸推进了急救室,可后来就没了音信,爸爸他永远的离开了他的世界。

他一个人在灯光的笼罩下,显得单薄,他将被时间推向哪里去。

当红色的明亮的字熄灭时,他感觉到绝望,每个人真会无声息的离开,原来没被来得及珍惜的,将陨落在星空里。

后事全权由廖山包办着,廖可心疼着他,因为只是在医院哭过一次,廖可听说压抑的情绪最容易累成心病。他不清楚如此平静的表面之后,会藏着怎样的摧毁。他被火化后葬在城市的郊区里,那里躺着许多安静的灵魂,吊唁的人陆陆续续的离开,在那座墓碑前,摆放着大片白色的花束。朱恒霆跪倒在这,身边是廖可一家人,廖可妈妈倒是可怜恒霆,一边伤心的垂泪。

胡锐默不作声的站在几米外的地方,目睹着曾被自己所爱的人,独自忍受着生离死别的煎熬。他可还记得,一起许下的诺言,有一天富裕了,将带着爸爸环游,去世界上所有最美的地方。可一切就这样破了,他们的梦,他们的青春一并残忍的被收割。

再后来,廖可的爸妈也离开了。廖可担忧地看着他,却听见恒霆平静地说:“可,你也走吧。我想一个人呆会儿。”

“嗯。”廖可抿了抿唇,以为再陪下去也是自讨没趣。

廖可走几步,回头望一望,恒霆一动不动的蹲在墓碑前,他的眼凝视着碑上的照片。直到转角处林立的大片墓碑遮住了视线。

“恒霆。”胡锐唤了声,他纹丝不动。

“没事的,不是你的错。”胡锐继续安慰。

哪知朱恒霆唰的站起身,扑进胡锐的怀抱里,他的坚强让人心疼,他没哭,他自责地说:“可是我有罪,罪不可恕。我一定让爸爸失望了,我……”

廖可没走出多远,折返回来的时候,恰好看见了这一幕,他叹,难为了两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