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刚触碰到何然的唇畔时,谈判完毕的山蛇精便t扭到我的对面,伸手拦下我的手指,口气轻佻地对我说:“不劳烦您伺候了,我们担待不起。”转而用命令的口吻对何然说,“我去找医生,等会儿转院。”

我当即想阻止,可是……却没有了当初的勇气。都说无知者无畏,这个也不是没有道理。当我深刻地了解到爱情这种东西的极端后,便失去了可以为何然不顾一切的力量。既怕自己引起他不必要的误会,又怕他不明白自己的苦心。

心里乱糟糟地,我咬紧下唇,并不表态。

然而,何然此刻却将眼睛望向了我,只是轻轻一扫而过,便闭上了眼睛。

灯光下,何然的下巴越发尖细,脸颊白皙透明,睫毛黝黑单薄,唇畔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就连呼吸都轻得犹如飘雪,没有一分存在的质感。

望着不言不语的何然,我知道他是在维护自己仅剩的尊严,但他却不知道,这样他多让我心疼

虽然我可以用一两句话就将自己从他的事故中解脱出来,但又怎么能潇洒放手?即使他这次的事故真得与我没有一点儿关系,我仍旧不会袖手旁观。更何况,我无法开脱。

深吸一口气,在山蛇精转身去找医生时,我听见自己开口说道:“何然暂时由我照顾。”

何然瞬间抬眼看我,眸子中璀璨起一束星光。

山蛇精转身回来,颇为含蓄地嘲讽道:“那真是要感谢你有这么一颗善良的好心肠。不过,我不想让我的儿子再为某个女人搞出这么大的事情来。毕竟我们都是社会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有些事情,若真要摆上了台面,还真不怎么好看呢。”转而扫眼银毛,妩媚地勾唇一笑,“再者,二位刚新婚不久,哪能让‘古夫人’在蜜月期照顾我残疾的儿子呢?”山蛇精故意加重“古夫人”三个字,在话里话外拿捏着我一妇多嫁的事实,绝对有挑拨离间的嫌疑!

虽然我很气愤,但却无可辩驳,更何况她确实说到了我的痛脚处。眼下,我刚和银毛结婚,却要照顾暂时无法自理的何然。而银毛与何然从我认识他们两个的那天起,就一直明争暗斗到现在,从来都没有消停过。如今,我要照顾何然,又将银毛放置到哪里位置上?他的心里会做何感想?

烦乱中。我扯着自己地大浴巾。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就在我差点儿扯头发撞墙时。银毛支起长长地大腿。走到我身边。一手按住我揪扯浴巾地小手。一手占有性十足地将我揽入怀中。懒洋洋地对山蛇精说:“既然我家刺猬想要照顾你地儿子。准备发挥一下多余地母爱。那就让他留下来吧。古家不缺他地一双筷子。”

山蛇精微愣。摸不清头脑地问:“不……不太好吧?”

银毛勾唇笑着。邪气乱窜道:“有什么不好?既然你都说他是因我们才出地事故。那这个责任自然由我们承担。放心。等贵公子身体好了。我们会原封不动地将人送还。”

山蛇精彻底傻了。脑袋转了好几个圈后。才试验着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谈合作地事情?”

银毛一边伸手将他披在我身上地大衣服裹了裹

。一边漫不经心地回道:“真不巧。我要忙着享受新婚蜜月。还有兼职照顾你地儿子。看来是没有时间细谈合作地事儿了。”

山蛇精的手指瞬间收紧,厉声道:“你怎么可以这样言而无信!”

银毛目光一冷,王者之气顷刻间压向山蛇精,让她连大气都不敢喘。

在银毛制造的冷气压下,我却感觉到春意融融,幸福得直想哼哼。甚至骄傲得想向全世界大喊,银毛就是我的男人!永远挺我到底的男人

心中甜蜜泛滥,肚子亦咕噜噜地唱起了欢歌。

银毛的冷冻效应瞬间破功,但见他一手捏向我的脸蛋,语含宠溺地说:“瞧你那肚子还跟我叫屈呢。”

我撒娇道:“那是控诉!控诉你虐待了我的肚子。”

银毛不温柔地拍向我的后脑,笑骂道:“蠢货!走,吃饭去,不撑得你吐出来,今天咱没完。”说完,拉着我的手就往门外走。

山蛇精不死心地叫嚷着,发狠话道:“我希望你能记住今天的承诺,不然可别怪我将你们的丑事抖搂出去!”

银毛回头,轻蔑道:“试试吧,不然你不会知道自己的下场应该怎样凄惨。”

山蛇精咬住下唇,恨恨的样子犹如厉鬼。

姜汁儿的大男子心理作樂,为其姐怒喝道:“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我看向姜汁儿,觉得他就是一个笑话。

姜汁儿可能被我的眼光刺激到了

火上涌,豪情顿生,回身对何然说:“全,你准备^[子,当个遭人唾弃的小白脸,还是和我们走?!”

山蛇精亦恶很恨地说道:“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妈,就马上跟我走!否则,我没有你这种离开女人就活不了的儿子!”

我屏住呼吸望向低垂着眼睑的何然,心里既希望他痛快地否决山蛇精,又隐约觉得他应该和山蛇精回去

。尽管我可以照顾他一辈子,但……却无法给他想要的爱情。他的明天会怎样,终将由他自己做主。

在等待答案的煎熬中,我终于看见他抬眼望向山蛇精,轻轻地问:“你当我是你儿子吗?”

一句话,问愣了所有人。

山蛇精脸色青白交错,好半天才缓过一口气儿来,抬起纤细的白皙手指指向何然的鼻子,歇斯底里般大喝道:“混账!如果我不当你是我儿子,管你今天是死是活,我来看什么?!”

何然轻蔑地一笑,淡淡道:“难道你不是来确定在刹车闸失灵后,我是否还能继续喘气?”

山蛇精身子一顿,脸部出现诡异的扭曲,指着何然的手指都在瑟瑟发抖,声音更是尖锐得如同钢针刺耳,半疯般叫骂道:“不是我!不是我!你别想再拿捏住我的把柄!别想再诬陷我!你要死就死得痛快点儿,少跟我……啊……”

清脆的巴掌声,在我的手掌与山蛇精的脸蛋间发出,脆生生,很是好听。

山蛇精捂住被掴的脸颊,睁着不可置信的眼,恨恨地瞪向我,嘶吼道:“你打我?!”

我揉揉自己的手心:“你也不傻啊,既然知道是我打你,还重复性地说出来做什么?”

山蛇精气得身子发颤,就连眼睛都渐渐爬满了红血丝,尖声叫道:“你凭什么打我?啊!凭什么打我?”

我耸肩,嗤鼻无赖道:“看你不爽,就打了,怎么地吧?”

山蛇精爪子一扬,照着我的脸就狠狠地挠了过来!动作之快,根本就没给我躲闪的机会。

就在我准备忍受这一利爪的时候,银毛的大长腿突然抬起,狠狠地踢在了山蛇精的胯骨上,将人砰地一声射飞了出去,直接撞倒在桌子上,将剩下的半瓶饮料扑倒,洒了一头尿骚味儿。

姜汁儿见山蛇精被银毛踢伤,立刻冲了上去,与银毛武斗到一起。

很显然,姜汁儿根本就不是银毛的对手,几番拳脚下来已经被揍趴到地上,痛得直喘粗气儿。

齐荷扑到姜汁儿身上,冲着我吼道:“你还是不是人?连自己的老师都打?”

我无辜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是我动得手?别冤枉好人,我可是清白的

。”

齐荷眼含泪水,狠狠瞪向银毛,语言犀利地讽刺道:“一个男人,竟然对女人动手,我呸!”

银毛危险地眯起了眼睛,说:“你要是也准备对刺猬动手,我可以连你一起揍。”

我拍了拍银毛的胸口,气死人不偿命地笑着对齐荷说道:“我可以保证,他没有开玩笑哦。不过,我也承认一点,银毛确实没有姜老师绅士。估计,就算有一天你被人打成狗熊样,他也只会看着,不会替你出头。君子嘛,自然要有君子的风度,我家银毛自然比不了。”

齐荷扶起姜汁儿,似乎还想用言语挽回几分面子。

银毛却已经不耐烦地冷喝道:“都给我滚!”

齐荷搀扶着姜汁儿,姜汁儿搀扶着山蛇精,山蛇精一边向门外走,一边还口不择言地为自己撑着面子:“跟自己的后妈搞到一起,真是下作不要脸!捡到一个女人就当宝贝似的供着,都不知道是被玩过几手的烂货!我倒要看看,你和你爸的绿帽子能顶多久!”

此时,一直闭合的房门被推开,冰棺材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处,冷冰冰地扫眼相互搀扶着的三人,沉声说:“我的家事还不需要你来点评。

山蛇精背脊一僵,忙低下了脸,从冰棺材的身边灰溜溜地快步走开,连大气儿都不敢喘。

我仿佛被抽空了力气,缓缓滑落到何然的床边,低垂着脑袋,倍感无力。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清冷的空气中传来何然的声音,他问我:“累吗?”

我点了点头后,深吸一口气,再次重新扬起璀璨的笑脸,高举起胳膊大喊道:“再累再苦,就当自己是个二百五;还累还苦,想想红军两万五长征路!”

银毛嘴角抽筋,笑得直捶墙面。银毛轻轻扬起唇角,终于露出一丝开心的笑意。冰棺材弯着眼睛对我说:“别闹了,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