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息了两天,我的气色总算恢复过来,也被康熙解除了禁令,可以在宫里走动走动了。

想起前两日说过要去拜见德妃,我便向着德妃居住的永和宫走去。谁知道了那边却扑了个空,宫女说,她去看望胤禛了。

我心里松了口气,毕竟还是母子连心,想来她也不可能真的就不理自己的孩子。

胤禛虽已成家,但因为受伤的缘故,一直留在宫里休养,想了想,我便也打算过去看看他。

从永和宫到皇子们居住的南三所有一段不算短的距离,我慢慢悠悠走着,穿过一片假山时,不经意间竟然听见了德妃的声音。

“娘娘,四阿哥在宫里住了这么些时日,你却极少去看他,这是为何?”听这声音,却是八阿哥的生母良嫔在说话。我从假山后面看过去,不正是她跟德妃缓缓走过吗?

只听德妃道:“倒不是我不疼惜胤禛这孩子,可我总觉着他心眼儿太多,心机太深,不像你家胤禩,活泼开朗,叫人见着便欢喜。”

良嫔笑了起来,说:“娘娘这话说的,四阿哥体贴又聪明,那么乖巧的孩子,怎么就心机深了呢?娘娘这是在说笑罢了。”

德妃笑了笑,没有接话。

我却是若有所悟。

原来如此!

德妃确实不大喜欢胤禛。所谓知儿莫若母,她必定是看出了胤禛掩藏在温柔细心面具下的真性情,才会对他若即若离。德妃并不是个甘于寂寞的人,跟其他的嫔妃一样,她也渴望着有一天能够掌控后宫,为了这个目的,一个受宠的皇子是必不可少的。

然而胤禛的性格却使她感觉有些棘手,聪明、大胆、冷酷、狡猾,有着自己的主张,无法让她一手掌握!相比起来,刚刚出生的胤禵就好得多了!而有了胤禛这个教训,想必以德妃的能耐,定能再培养出一个完全听话的儿子来。

想通了这层,我总算对德妃的种种言行有了些了解。

然而我却宁愿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心底散发着凉气,眼前似乎出现了躺在**受伤的胤禛,忽然之间,心头像是被针扎着。

我不知道此刻见了胤禛能不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想了想,咬住下唇,便转身向着来时路走去。

刚走回乾清宫,便看到胤禩和胤祥从里面走出来。

“奴婢见过八阿哥、十三阿哥。”

“敏敏!”胤禩带着胤祥走过来,“听说你回来了,路上遇到些波折,没事儿吧?”

我笑了笑:“多谢八阿哥、十三阿哥挂心,奴婢没事儿。”

胤祥在一旁接口:“敏敏,听说你有身孕了是吗?”

我抿嘴笑道:“是的,十三阿哥。”

“那我们又要有弟弟妹妹了!”小小年纪,脸上倒是一脸老成。

“恭喜你了,敏敏。”胤禩拿出怀里的锦盒,说,“这是前些日子皇阿玛赏我的上好灵芝,正好拿去给你补补身子。”

我看了看他。

其实康熙这里什么没有?比这名贵千百倍的药材,只要有必要,我是一日三餐当饭来吃的,这点灵芝,纯就药用而言并不被我放在眼里。但是……

“奴婢多谢八阿哥赏赐。”似乎没看到他的紧张,笑吟吟地,我双手接过了锦盒。

胤禩明显松了口气,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那么敏感的孩子啊!若是我不肯收下,自尊心特别强烈的他怕是又要被狠狠地伤到吧?所以我不能拒绝,不忍拒绝!

胤祥扯了扯我的衣袖,可怜兮兮的:“敏敏,怎么办?我没有东西送给你。”

不由笑了,我弯下腰,跟他平视:“不必一定要送什么啊,十三阿哥!你有这份心就足够了!”

“哦。”胤祥似懂非懂看着我,忽然问道,“敏敏,现在你有了皇阿玛的孩子,那是不是就要当妃子了?”

我愣了一下,淡然一笑:“十三阿哥怎么这么问呢?”

“因为,如果你不是妃子,那弟弟或者妹妹生出来之后怎么办呢?”

我看着他,笑着:“十三阿哥,你会不会因为弟弟或者妹妹没有身份就看不起他们呢?”

胤祥摇了摇头:“不会啊,弟弟妹妹就是弟弟妹妹。”

“那不就结了?”我笑道,轻轻摸了摸他的头。

“我明白了。”他郑重地点点头。

心底微微一叹,我转向胤禩,问道:“八阿哥,你跟十三阿哥今儿个有什么事么?皇上召你们来的?”

胤禩点点头道:“皇阿玛要考较我们的功课,才把我们叫来的。”

“那现在是要回去了吗?”

“嗯,顺便去看看四哥。敏敏,你去么?”

假山后的一幕又浮上心头,我的心不由蒙上一层阴影。再加上走了这许多路,确实是有些乏了,便摇了摇头道:“奴婢还有事做,怕是去不了了。”

胤禩点了点头:“也是的。你既有了身孕,就该好好休息,别太劳累了。那,我们走了。”

“奴婢恭送两位阿哥。”我微微躬了躬身子。

胤禩拉起胤祥,并肩走了。我看着他们走出了门,贴身太监急忙跟上,几个人向着南三所的方向走去,这才放心地走进乾清宫。

将手中的灵芝交给小宫女,让她拿去小厨房煎来服。既然收下了就要做到底,难得胤禩特意拿来,不吃就太不好意思了。

康熙在书房里批阅着奏章,见我走进去,他急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迎过来。

“去了哪里?”他搂着我往里走。

“没,就随便逛了逛。”我笑着,自然不能说实话。

“累着了?”他仔细打量着我的脸色,看出我的疲惫。

“有点儿。”我并不否认。

不论是心还是身,突然之间,觉得好累!

“那就歇会儿吧。”他体贴地说着,把我带到隔间,专供他处理政务累了休息的**。

我点了点头,没有多说,径自躺下了,不一会儿,便沉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