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事情一旦开了头,便只能前进了。

纯和四年岁初,睿亲王清照,攻克月光城,击退大突五百余里,有了自己的城池,自己的精锐嫡系。

纯和四年岁中,睿亲王清照,到达日光城,击退大突千余里,收复城池十余座,大突国全面溃退,几十年之内,再无力卷土重来。

纯和四年岁末,睿亲王清照,平定青海国,青海国自叛离华夏国五十余年,几度易手后,重新回到华夏国人手中。

纯和五年,此时的清照,在一路西进北进的征程中,为昆奴国开疆拓士,收复失地,也为自己创下了一片基业,已俨然成了一方霸主,西北及漠北十多个重镇实际的统治者。除了华夏国睿亲王的身份,昆奴国附马和左贤王的身份,他现在还有一个响当当的名号:抚远大元帅。

睿亲王加封抚远大元帅,命在属于镇守。这是皇帝清晖的无奈之举,也是明智之举。

清照控制的地方,皆是华夏国故土,清照并未将它们交给昆奴国管辖,而是依华夏国的建制单独管辖。

诏封抚远大元帅,如果清照接受了,表明他仍是华夏国子孙,如果不接受,正好的有讨伐的理由和借口。

朝庭赐封的诏书,日行千里,很快到达清照手中。

清照默立片刻,跪下接旨。

他并不称罕什么抚远大元帅的称号,但他是华夏国的子孙,如果他不接旨,就等于不承认他所辖制的这些地方,属于华夏国

他虽痛恨当今皇上,但他,不能背叛华夏国。

至此,清照成为华夏国第一位,实际拥有属地的藩王。

华夏国自立国以来,接受前朝分崩离析的教训,中央集权,从未分封过藩王,清照是第一个。

赐封清照抚远大将军,镇守边疆,虽未正式封藩,命属地镇守,实际上,已承认清照藩王地位。。

而他更喜欢人们称他“将军”,这样的称谓,让他觉得,他是一个独立的的人。

而在遥远的帝都皇城

隐隐的,有钟声传来,一响,二响,三响,四响......绵绵不绝。整个皇宫,都被这突出其来的钟声惊呆了。

纯和五年岁末,甘泉宫的端敏皇太后,薨逝了。

皇太后緾绵病塌,已近一年,红绫虽然尽心服侍,殷勤延医诊药,终于还是没能熬过这一寒冬,撒手人寰。

红绫哭了。

孝慈皇太后,也哭了。

她明里暗里,与端敏皇太后争了一辈子,几翻峰回路转,终是自己,占了上峰。现在瑞敏皇太后撒手而去。细细想来,人生苦短,不过匆匆数十年,终无意思,反到伤伤心心,真真实实的,流了一回眼泪。

清晖传旨下去,一年之内,停止一切歌舞宴饮,举国大丧。

一队快马,奔出京城,驰向昆奴国,去向睿亲王报丧。

清晖目送奔驰而去的俊马,目光幽远。

是怨是恨,终须了决,该来的,早晚得来。

与其绵长对峙,不如短兵相接,或许来得更痛快些。

纯和五年岁末,睿亲王清照回京奔丧

。此时的清照,与四年前亡命天涯时,已是天壤之别。所过之处,人尽俯仰

他收复国士,英勇善战的美名早已传遍华夏国。

时光荏苒,再次回到帝都,清照已过而立,三十有一了。

十九岁与红绫成亲,二十二岁始得团圆,终成夫妻,二十三岁离开京城,远谪茂陵,二十六岁出使昆奴国,二十七岁又被红绫送回昆奴国。

四年过去了,在昆奴国和娜拉女王的支持帮助下,靠着自己艰苦的争战,他终成一方霸主,王者归来。

清照入城那天,是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成百上千的老百姓,,将入城的官道,围了个水泄不通,城门上,高楼上,房头上,凡是可以观看的地方,都站满了满心景仰的老百姓。

清照只带了五千铁甲兵,就敢只身进京。

以他今日的威势和地位,便是孤身一人进京,也没有人敢动他了。

五千铁甲兵止步于城外,睿亲王只带五百仪帐亲兵入城。

当一声低远的号角吹响,城门徐徐打开,五百个亲兵仪卫身着重皑,寒光闪闪,高立马头,环侍着睿亲王,由远而近而来。马蹄声急,地动山摇之声响彻四方。

清照身佩重剑,一身黄金甲,昂然端坐于一匹通体墨黑的乌骓马上,睥睨着前来相迎的人们

天家威仪,明黄华盖下,皇帝和文武百官,皇族子弟,皆重着孝,出城相迎。

两侧禁军,凛列两旁。

清照一抬手,身后的仪卫立即止行,行动整齐划一,刚才还威威赫赫,突然复归寂静。

他驱马上前,在距离皇帝二十丈远的地方,下马,除盔,按剑

那窒息的压迫之气,缓缓向清晖袭来。

清照在距清晖五丈远的时候,解下佩剑,交给迎礼官,只单膝跪地,微微低头。

清晖上前,亲自将他扶起

。两人的目光如电光火石般相遇,各自倨傲的打量着对方,毫不退让。

清晖面上一宽,不动声色的携了清照的手,亲自将佩剑交还清照。便有迎礼官前来,将清照迎上皇帝旁边的车辇,皇帝登上皇辇,一行人,望皇宫而去。

端敏皇太后的凤棺,已停灵在万寿宫,这是历代皇帝皇后及皇妃停灵的地方,嫔以下的后宫,是没有资格停灵在这里的。

云板声声不断 衷哭之声四起。

人们俯首、叩首、起身,再俯首,再叩首,再起身。环而往复。假意也好,真心也罢,躺在凤棺里的那个人,再无感知。

红绫却觉得,端敏皇太后临终前那殷殷的目光,仍然在渺渺的望着她,令她无法自处。

自从来到这皇宫,做了清晖的皇后,她与这位前婆婆,关系尴尬,各自相处,较少交聚。她默默的,尽量让她和前朝的那些妃嫔们,过得好一点,端敏太后,静静接受,从不打扰她。

最近一年来,端敏太后緾绵病塌,想着清照待自己的情份,再也顾不得尴尬,天天问安,日日亲自延医诊药,近前侍候。

端敏皇太后容色渐缓,渐渐的,也跟她讲些过往的风花雪月,陈年旧事。

但两人这间,仍是有默契的。

就是绝口不提清照。

只除了临终前的那一晚......

想起那一晚,红绫便觉身上千金重担,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她打了个寒颤,跪伏于地,复又悲泣起来。

便听到司礼太监一声幽唱:“睿亲王前来拜祭。”

红绫听闻此言,心中如鼓重锤。昏昏欲倒。

她极想抬起头来,望一眼,哪怕只是一眼。一步一步走进来了那个人,强列的痛楚,又逼得她深深垂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