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莱不知从哪里弄了张马车来,将清晖和沈煊弄进车里,一行人心急如焚的往前赶,走着走着,一列车马,红旗漫卷,迎面而来,见到清照,滚鞍下马,倒头便拜。口称“王爷赎罪,属下来迟。”清照见自己的人马来了,便命找了一个空旷的地方,扎下营塞。

扎下营寨后,请了随军大夫来看,大夫看后一喜一忧,对红绫说:“沈公子不过是外伤,并未伤到要害,只是忙于赶路,失血过多,并无大碍,调养些日子,也就好了。皇上龙体却令人堪忧,脉象混乱,时弱时强,观其口鼻,指甲,似有中毒迹象,属下随军,也曾带了些去毒的药丸,但都是些普通的去毒药丸,未必能对症,不敢妄用,请娘娘定夺。”

红绫听说是中毒,无奈其何,只得将军医的解毒散调了一些给清晖服下,也不知有没有用,见他呼吸平有些平缓了,睡意深沉,稍觉放心。

因一路走来,都未来及得及相问,阿莱一行怎么会和清照撞在了一起。见清晖病势稍缓,拉了春枝,坐下细问。

春枝道:“天下之事,再也没有如此巧的了。姐姐被掳后,我们三人在后急追,眼见着姐姐的马车越来越远,心中焦急万分。没耐何,看到路边茶铺子外拴着十多匹马,也顾不得偷不偷的,抢了骑上就跑,却惹怒了茶铺里喝茶的马主人,一行十多个人,骑了马,向我们狂追而来,将我们围起来,不依不饶。我们哪里顾得上解释,想硬冲出去,这时候,从后面又奔来一个人。那十多个人见到后,立即恭敬行礼,我们正想着主人到了,更难说话了,却未料到阿莱突然叫起来,回头一看,却是王爷。”

红绫出神:“竟会这样巧!当真不可思议。”

“是啊,要不是去抢马,又怎会遇到王爷,冥冥之中,老天爷似有安排。”

“后来呢?”红绫轻问。

“王爷当然很诧异了,阿莱也顾不得解释,只说姐姐被掳了,正追呢

。王爷变了色,带了人,与我们一同追了去,因抢马被拦下,误了些时辰,姐姐的的车,早已不见了。只得顺着车印子一路找寻,寻到一个叉口,车印零乱,再也无法辩认,只得凭着感觉先往左边追去,无奈追出两个时辰后,才发现是条断头路,又只得折回原来的叉口追。追到一个集镇,似又看到相同车印了,估计天色渐晚,定是歇在这里了,便进了市镇找寻,一家一家找了一个晚上,待第二天早上找到一个院落时,在院内的湿地上,又发现了类似的车印,抓了里面的人来审问后,才一路又追了来,幸好来得及时,救下了姐姐和皇上。”

春枝说得简单,红绫却知他们为了寻自己,已一夜一天都未睡觉,寻自己的过程中,心里不知有多惶急,心里感动,强迫春枝睡下后,自己却睡不着,便走出帐逢,想去找阿莱商量以后怎么办。

问了士兵,指了方向,便顺着士兵指的方向找去。见一个营帐亮着灯光,估计是了,便掀了帐帘进去。

昏暗的灯光下,一双铮亮的眼睛,正不错的盯着她,不是阿莱,是清照。

红绫脚一软,怔怔呆立,这是两人自分别以来,第一次单独相对。

她不知所措,极力想露出笑脸,脸却紧绷绷的,硬是挤不出一个笑脸。她微微一曲身子,默默的转身,欲待出去。

清照薄怒上身,走上前来,一把将她拉扯进帐蓬,丢在一张硕大的虎皮行军椅上,一步一步走上前来,弯腰,双手搭在行军椅的两个扶手上,将她困在行军椅中,狠狠的盯着她:“我是毒蛇猛兽吗?就这么不招人待见吗?这么急着走,是要回去陪他吧,看来,你们还真是心心相映啊!”

红绫张口结舌,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无助的软在椅上,一丝儿动弹的力气都没有了。

清照仍然将她合围在椅子上,不错的盯着她,脸上,却渐渐浮起一种燥动的腥红。

他开始说话了,语气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幽冷:“当年,你就那样以爱的名誉将我抵押出去,你问过我同意吗?你难道不知,男人有时候宁愿死,也不愿以这样的方式被抵押,所以,请尽量低调一点,要秀恩爱,离我远点再秀吧!别在我眼皮底下卿卿我我,要知道,我也会嫉妒.的。我一嫉妒,后果很严重,因为我会——杀.....人......”

红绫心如刀绞,只会不停的说三个字:“对不起......对不起.....”

从她由被动到顺从,接受清晖做她丈夫那天开始,她就已对不起他了

。她没有任何理由和借口,为自己开脱,也不想开脱。

人总是不自觉的,去适应她身处的环境,不管她当初多么的不愿意,经年累月的时光,足以消弥一个人的心气,将强迫变成顺从,将拒绝变成依赖。

她是深深爱着眼前这个人的,一刻也未曾忘怀,但她对躺在另一个帐逢里的那个男人,同样怀着一份真挚的感情,那也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人怎么可以既爱着这个人?又爱着另个人呢?这是她在花季的少女时代,无法想像的一件事。

那时候,所有的爱情,都必须是爱,或者不爱,不是左,就是右,没有中间道路可选。

而今,她早已没有了选择的自由,选择的余地。

所以,她无法为自己辩解,只能不停的对他说“对不起!对不起!”

清照的眼中,露出一种嘲讽,却又自恹的情绪:“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自己活该。我很明白,这个世界,要得到,就必须要付出,我活了下来,所以,我必须要付出我最宝贝的东西,必须要付出......要付出......”

他突然无法自抑的流泪了,无法自抑的哽咽起来。

红绫也哭了,她仍然说不出别的话,只能一遍遍重复着“对不起”,一遍一遍的重复着,陷入一种神经质的狂乱中,

她象疯子一样的,不停的一遍遍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情绪开始失控。

朦胧恍惚中,她觉得,自己被清照抱了起来,雨点般的吻,狂乱的印在她的脸上。

他吻着她的泪,也将自己的泪,溶进其中。

红绫觉得自己崩溃了,这一刻,她只是个罪人!罪人!

她开始拼命挣扎,拼命反抗,想要挣脱他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