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这个孩子是拖累
“季恩不是我的孩子，但他很乖，从来也不哭闹，不会影响银尾楼的生意的。”
苏雪红了眼眶，一遍一遍的跟白芷凤保证。
“我说过，我可以看在故人的面子上收留你，但这孩子不行，要么把他送走，要么，你们一起走！”
这样的对话早就被车轱辘一样说了许多遍，苏雪坚持不肯送季恩走，白芷凤说什么也不肯让步。
即便苏雪跟白芷凤解释得清清楚楚，自己和季恩得罪了权贵，季恩身上有东城少帅的血脉，不能够轻易将他送走，否则极有可能会落到仇人的手里，白芷凤也一点油盐不进，不肯松口。
“你若是担心这孩子被人为难大可安下心来，我可以给你找个好人家，将这孩子好好安顿，绝对不会被你那仇人发现。你在我这里，我也一定会保你周全。两全其美的事情，我可以给你打下包票，一定给你办的妥当。”
“不，我求您了，就将季恩留下吧，他不像其他小孩儿不会随意哭闹，一直都挺听话，在茶妜馆时，也没有打扰到生意。”
“那是因为你在茶妜馆时做的是打杂的活计，但在我这里，女人没有打杂的道理，我也不缺打杂的。听你的嗓音，该是唱过歌的。我给你两条路，要么，和你这养儿子一起滚出去，要么，你留下来，我把你捧成角儿额，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
“我什么都不要，我可你想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只求你让我留下季恩，求您了！”
苏雪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曾经傲骨铮铮的她，此时也顾不得自己的自尊了，只想着能和这可怜的孩子一起留下来。
白芷凤看着一脸倔强的苏雪，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道：“规矩就是规矩，没有轻易为谁就改掉的道理。你要是不愿意送他走，便走吧。”
她朗声唤来守卫，让他将苏雪赶出楼去。
苏雪抱着季恩，一步三回头，跌跌撞撞地被守卫推着往外走。
嘭，大红门合上，关上了内外两个世界的连接。
苏雪和季恩又回到了一片白茫茫的冰天雪地当中，刚刚在楼里暖和过来的手脚再次变得冰凉，如同她如坠冰窖的心一样，无望又绝望。
季恩似乎也感受到了苏雪的失落，懵懵懂懂的睁开眼睛，咿咿呀呀地呜咽着。
苏雪听见他细得就像猫儿一样的哭声，一直忍着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娘没能够留下来……”
这冰天雪地之中，找不到落脚的地方就等于等死。
沈娘临死前虽然给了苏雪一些钱，绿颜也给了不少接济，但这些日子在海城躲躲藏藏四处打听，已经花掉了不少。
苏雪可以不吃，季恩却不能不吃。每日购买羊奶的钱，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最普通的住宿一晚也是两个大洋，苏雪根本就没有闲钱去找客栈。
无处可去的苏雪蹲在银尾楼的墙外，将身上所有的衣服都拿了出来，把季恩裹得严严实实，不让他吹到一点风，而自己的脸和手臂都暴露在寒风之中，被吹得一点血色也没有，仿佛下一秒就会像冰块一样裂开。
站在门口的守卫，手里捧着汤婆子，瞧见她这副可怜的模样，也有几分不忍，便来劝她。
“你就听老板的，把这孩子送个好人家吧。你带着他也是拖累，你过得不好，他过得也不好。”
苏雪倔强地摇了摇头，以沉默表示了自己的决心。
其实，过得最难的时候，她不是没有想过把季恩找个好人家寄养，让他不必跟着自己挨饿受冻。
可是，这是季夜川唯一的骨血，她答应过季恩的母亲，也答应过吕夫人，会把他抚养长大。
而且，这大半年以来，自己早就已经将季恩当做亲生骨肉，每日每夜精心照顾，几乎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他的身上，又怎么可能容易的就会让他走？
世间无论哪一个母亲，都不会愿意和自己的骨血分离。不管再困难，母亲也不会舍弃自己的孩子的。
守卫见她怎么劝也不听，无奈地摇着头走了回去，穿着大棉袄靠在墙边打瞌睡，怀里揣着汤婆子，睡得打起了呼。
夜色渐渐沉了下去，银尾楼前挂起了灯笼，客人们渐渐散去，街面上恢复了冷清。
守卫也嫌得麻烦，换到门内去守卫，街上，就只剩下了苏雪一个人。
苏雪抱着季恩站了起来，撑着已经麻木的腿挪了个位子，从黑漆漆的墙边挪到门前的阶梯下，用自己的身体挡在外面，和形成直角的墙面围成一圈，挡住了外面呼啸的寒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