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一软,悲不自胜,不知缘由,竟会有这样的思绪涌上心间。

羽澈的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他冰蓝色的眸子在微微泛光,那是种极为危险的讯号。

我只觉浑身上下一阵悚然,汗毛都要直直立了起来。

他眼前渐渐模糊,泪水将光亮变得愈发朦胧,眼眸深处有一抹忧伤掠过,带着浓浓的伤感。

我亦是惊诧不已的,这解法二字从羽灵的口中说出,无疑是给了在场所有人一个希望,甚至连帝蜃和沐尘的神色都微微一松。

羽澈语声略带颤意地道:“姐,你想要说什么?”

“解法只有一个,且是唯一的,你死,只要你死了,青离的未央烙印自然而然也就会消失无踪。”

语声里带着深深的无奈,还有些许的柔情夹杂在其中。

当一个女人当着至亲人的面,说出要他去死,而且还是面不改色,换做是谁都会觉得不可思议的。

明珠异常的明亮,把整个祭坛照的如同白昼一般,充满了光亮,且距离地面很远,还颇有几分仙界的感觉。

我愣了神,羽澈久久未能言语,直到最后,方无力地伸手抚上我的脸颊,有些微的汗意,还有他体内散发出来的阵阵幽香。

我万分不解,凝神的片刻,深邃目光中拂过无限的痛心与温柔,轻抚我脸颊的手还有些微的颤抖,“你竟狠得下心?”

他虽然是带了疑惑的语气,但话语从他口中说出,却是毋庸置疑的。

羽灵没有说话,从柔软唇间吐出的话语带了刻意的疏离,“阿澈,你别怕,有我陪着你,不管是哪里,即便是灰飞烟灭,我仍会陪着你。”

最终只听的羽澈轻蔑至极的一笑,双手捧起我的脸,凑得很近,冷冷道:“可是,你想死,我却不想。”

这便是冤孽,自顾以来积下的怨恨,无法抹去,就像心头长了棵刺,慢慢延伸,每日都在不痛不痒中度过,可当最后发现时,那刺已经再拔不出来了,如非是共同覆灭。

说罢便将双手滑到了洁白细嫩的脖颈上,“姐,我不能死,你出来吧,我带你走。”

“阿澈,你怎么还是不明白我的意思,你是最了解我的人,从前在玉顶山的时候,就没人能够理解我,只有你,阿澈。”

她这番话说得万分恳切动人,任谁听了都会动情的吧,我这样想着。

羽澈的双手在渐渐收紧,眸中略过一点锐利的星火,我的脸颊似被火星烫到一般,耳后热潮涌起,十分难受。

他涩然一笑,表情凄涩无比,双手终是放开了,“你看,对于你,我永远下不去手,永远。”

就在他说完最后两个字的时候,我的体内突然一股巨大的力量爆发出来,有什么东西从我的胸膛穿了出来,胸口一瞬间似被撕裂一般地疼痛,黑血从我的口中喷涌而出。

凝滞在半空中,最终停止不动,也不坠下,诡异之极!

我瞪大了双眸,身子在不断的下坠,我将双臂展开,风声很大,袭在我的耳旁,如同强烈的飓风呼啸而过一般。

震得我耳朵生疼,我却连眼睛也舍不得眨一下,刚才从我体内窜出的,不是旁人,正是羽灵!

不,我不该这么说,或许我的魂魄被她击打出身体,而她则死死地抱住了羽澈高大的身子。

两个人几乎要融为一体,泪水顺着我的眼角滑落,依旧浮在半空中迟迟没有落下,一颗接一颗,我没有如预期般地砸落在地上,而是落入了沐尘的怀抱。

因为此刻的我不过是孤魂一缕,帝蜃是仙界之人,他是帝子,又如何能触碰到魂魄。

我绝望至极地仰首看着紧紧相拥的二人,或许,我并不该这么说,因为羽澈是被羽灵的身子紧紧缠住,看着就很像是相拥的两个人。

这种时刻,所有人都没有出声说话,皆凝神屏息。

沐尘抱着我的手很是轻柔,生怕把我的魂捏碎了一般,我伸出一只手,微微张开,已是半透明的状态,此刻的我只觉得心异常的宁静。

“阿澈,我会一直陪着你,一直......‘羽灵的声音已经开始飘渺起来了。

我眼角的泪水还在不断下坠,照理来说,魂魄本不会有泪水的,我没有多想,只当是在红莲地狱内,才会变得与众不同吧。

我再看不见他们两个人,甚至连他们如何消失的,都没有看清,天空中尽是蓝色的光芒,还夹杂着片片血红色的花瓣。

我痛然道:“他们,就这样死了?”

沐尘的声音很沉,思虑了良久,才缓缓道:“嗯。”

却只得简单的一个字。

羽澈死了,死的那么不真实。

羽灵将自己的灵魄和身子尽数毁灭,也只有她。

我怎么忘了呢?羽澈是六界之外,羽灵是人魔相结合,她同样也是六界之外,这样一来,二人就有了联系。

她是在拿自己去赌,赌羽澈对她的这份爱!

其实,每个人的心里都很难受,因为他们都清楚的知道,即便羽灵倾尽自己的所有,也是敌不过羽澈的,而他能够妥协,皆是因为羽灵是他生存下去的希望,全部希望!

我痛心不已,看来是自己错了,我总说他是无情的,没有心,那是因为他的心早已死了,随着那一日羽灵的破灭而彻底死了。

漫天的蓝色晶玉洒下,似鲛人明媚动人的眼泪,又似落花的晶玉,我的泪水一直没有停下来。

任凭那些细碎的美丽洒在脸上。

这些破碎的晶玉一直没有消失,将永远地停留在半空中,挥散不去,明珠的光芒渐渐变暗,从而成为一种透蓝的颜色,我深眸微睐地望去,就好像羽澈还在看着我一样。

我闭上双眸,为他们至死不渝的爱情默哀。

眨眼间,我已经在红莲地狱待了整整一个月。

每一日都在咳血,所有人都不解,为何成为一缕魂魄的我,还会咳血,而且我眼眸的颜色愈发深了。

只是手掌已不再是半透明的状态,反而似常人一般。

帝蜃没有离去,他日日守着我,我却没有再同他说一句话,哪怕是一个字。

这一日,瑶姬早早便端了药碗进来,看着我卧床不起的样子,痛心神色溢于眉间,我感念她对我的心意。

在这里,我也只是同沐尘和她说说话罢了,其余人,我一概是不见的,大概我觉得自己活不长了,也即将像羽澈和羽灵一样,落得个灰飞烟灭的下场吧。

瑶姬端着碗红红的药汁进来,坐在我的榻边,将我扶了起来,我一动,又是一口黑血喷出,染脏了整个被褥,这已经是今日第三次换过。

一旁伺候着的侍女动作麻利地为我换了床干净的来,瑶姬的眉头紧紧皱着,眼中渐渐染上了一层氤氲之气。

我看的难过,她连忙将小碗递给我,我伸手接过,一阵异香味儿飘入鼻尖,很好闻,这是红莲花熬制而成的,沐尘半月前从古籍上翻阅到的,抑制青殇之力,红莲花会有些许效果。

我的身子却一日不如一日,我的手有些无力,干脆舍了勺子,端起来一口仰尽,有药汁顺着唇角流淌出来,瑶姬连忙用帕子为我擦拭干净。

我凄涩不已地笑道:“你不知道,我觉得自己此刻就像个废人一样。‘

她黯然垂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殿下让我告诉你,这不是简单的魂魄,你的身子是用不了了,他们二人前几日曾回过玉顶山,你的身体,已没有了半分灵气,如果是一个月前,或许还能用,可是你体内的青殇之力越发顽强,逐渐已有压制不住之势,即便是让你强行回去,也只会将肉身焚烧殆尽。”

我冷笑一声,凝视她,静静道:“瑶姬,我现在就觉得自己就像是个怪物。”

她将我的空碗接过,道:“一定会有法子的,一定会有,羽灵舍弃了自己将你留下,未央烙印已经解除,我们现在需要的是时间。”

我长叹一声,道:“短短一月,我发作了五次,瑶姬,这意味着什么,而且最后这几日发作的愈发频繁,我总觉得生命要到尽头了。”

她拍拍我的肩,眉眼间还有怒气,道:“你不许胡说,若是连你都没有信心了,即便是找到了法子,也会是无用的。”

我深吸一口气,胸口还在隐隐作痛,终于,还是将心中藏了整整一月的疑惑说了出来,“他,连清瑶也不顾了么?”

雪神的女儿,帝蜃的未婚妻子,我第一次用如此平淡的语声将她是名字说出来,心口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痛。

瑶姬眼中的愤恨丝毫没有掩藏,她看着我淡淡道:“清瑶算个什么东西,我当日去找帝子,也是她百般阻拦,好一个骄横无理的女人,仗着她的身份。”

我轻轻一哂,叹一声,“你很不喜欢她么?”

其实我这话的言外之意,便是想问问,为何仙帝执意要将清瑶许配给他。

瑶姬恨声道:“帝子从来不肯和我提一句关于那个女人的事,我真是想不通。”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