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他们所料,第二天夜里耶律和彻就率领着大批人马到了关外。 守关的兵士严格遵守萧生的命令,坚守不肯出战。 耶律和彻率兵千里赶到这里,补给跟不上,攻城不得,附近又无处抢掠,便开始在阵前暴跳如雷。

他骂得都是契丹话,叽里呱啦的大家也都听不懂,全当听歌,李士桢还大大方方地站在城楼上以契丹语夸他音色嘹亮,中气十足,可以去教坊唱歌。 气得耶律和彻当场射了他一箭,也是他膂力惊人,那么远的距离也能深深地钉上门柱,幸亏李士桢机灵躲得快,否则只怕还未开战,赤电营便要丢了一个陪戎。

这样双方僵持了三日后,天雄军的夜袭就开始了。

萧生是个心狠手辣角色,派出的夜袭挑了夜最深风最盛人最困马最乏之时,而且是两三拨的人轮番上阵。 桐油一泼,火烧连营地折腾了这三千兵马整整一夜,砍了他们大概两三百个辽兵。 自己人有伤但无亡。

到了第二天,阵前一个辽兵都没出现,据探马来报,这些辽兵正忙于重建帐篷,而大首领耶律和彻怒吼了一夜,今儿一早嗓子就哑了,而今正在军帐里补眠。

到了第二天夜里,萧生依样画葫芦地又派了几拨人去骚扰。 但这次去吃了一点亏,砍了对方大概百多个,自己也损失了大约三十个人。

第三天,萧生没有派人出袭,但听说辽兵那里灯火通明,一夜没睡,全都严阵以待地等了一夜。

到了第四天,终于轮到展昭与琉璃上场了。

和原计划不同的是,他们带了大约三百人。 这是琉璃坚持的结果。 展昭坚持只带八十人,他要大部分人马都用于伏击,而琉璃则坚持要带三百人,因为对数千个辽国骑兵而言,八十人实在是不够看。

两人为了究竟是八十人还是三百人在孟柯樟面前发生了激烈的争执,争执到最后,琉璃连“女士优先”这样的理由都搬了出来,竟也将展昭噎得说不出话。 于是孟柯樟便趁机拍板,将人数定在了三百。

就这样,三更天后,展昭心不甘情不愿地与琉璃领着三百个骑兵,打着艾敬威的旗号,趁夜悄悄出发了。

一路上出奇的安静,只有夜行的马踩着雪地的声音,没有人说话,四周静悄悄的。

艾敬威与凌鹤川带出来的兵纪律极好,经历了两次的效果不错的袭扰,虽然神情间都有雀跃与兴奋的神色,但整个行军过程中没有一点声音,毫不犹豫地完全按照展昭与琉璃的指令执行。

这种场合是无论如何也少不了白玉堂的。 他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这种事更加不能错过。 是以一出城旁人都安安静静地埋首前行,却唯有他队前伍后地上蹿下跳,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若非有蒋平一路管着,恐怕辽兵都会被他惊动。

“这回我定要大展拳脚,狠狠杀他百八十个契丹狗!”白玉堂硬挤到展昭与琉璃中间,笑嘻嘻道。

琉璃啐了他一口:“你道那些辽兵都是站着给你砍怎么地?百八十个。 ”

“怎么不行?!”白玉堂得意洋洋地举起手中长刀,笑嘻嘻道,“有这宝刀在,一刀下去掉几个脑袋还不是转瞬间的事?”

这把刀是他死缠烂打着向李士桢借来的,这是一把战利品,听说也是缴获自一个辽兵的小头目。 李士桢当时身先士卒冲进军营,为后续的部队开了一条血路。 战斗结束后,他自己的马刀已经卷了刃,都不能用了。 于是艾敬威便将缴获的这支长马刀奖励给了他。

那日白玉堂无意中看见,一眼就认出是一把精钢打造削铁如泥的宝贝,于是死缠烂打着缠了李士桢足足两天,这才让他答应将这把刀借给自己。 这让白玉堂欣喜若狂,似那般跑前跑后也有一大半是为了炫耀这个。

“琉璃,你可别说……”白玉堂还要再炫,却忽然被琉璃神情肃然地制止:“嘘。 别出声!”随即单手平伸,前进的队伍顿时停了下来。

展昭低声问道:“有异状?”

琉璃摇首:“说不准。 我只是感到踏雪似乎有些不安。 ”踏雪就是琉璃**的那匹名为乌云踏雪的骏马,本是凌鹤川的坐骑,琉璃来了之后,凌鹤川便将它送给了琉璃。

琉璃微微伏下身,摸着马颈安抚着似乎有些焦躁不安的踏雪,一面小心打量四处地地形,随即忽然招手,随即前头便有一名兵士跑来,低声道:“教头有何吩咐?”

琉璃问道:“探马可有消息?”

兵士答道:“一炷香前刚刚派出的两位探马尚未回来,之前的回报是一切如常。 ”

琉璃沉吟着是抬首四处打量此处地形,快要到目的地了,但她却反而突然感到一丝异样。 耶律和彻会这么听话,老老实实地待在原地让他们偷袭吗?

她皱着眉头回首看向其他人,却发觉展昭与蒋平都是神色肃然地四下张望,连白玉堂也收起了笑容,浑身上下腾出一股杀气,琉璃心里一沉,这几个都是老江湖,连他们都是这样,那自己的感觉肯定不会错。

果然,展昭策马kao近了两步,低声道:“我们中埋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