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毒?”莫毅辛的说法,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吃了一惊。慕绍中神情冷峻的盯着莫毅辛,口气也变得严肃起來:“先生,你的话可有依据?”

“老朽虽然沒有通天的医术,但是单从先生您面色的迹象來看,确实是有中毒的迹象。人命关天,老朽也不敢乱说。”

“先生,既然如此,不如就由您替我号个脉吧。”

抬头看了眼慕绍中,复又迟疑的扭头望向了慕彦倾,莫毅辛在得到了慕彦倾肯定的神色后,这才回过了头,朝着慕绍中点了点头,他这才起了身,缓缓下了台阶,在一旁的桌边坐下,让莫毅辛替自己号脉。

沈映蓉也缓缓下了台阶,走到慕彦倾身旁,心焦的握住了他的双手。感觉到她的身子正在隐隐的发着抖,慕彦倾只是默默有力的握紧了她的手,暖暖的温度通过手心传递给她,沈映蓉这才感觉到稍微放松一些。可是,看着她仍旧是一脸紧张的样子,慕彦倾仍是觉得有些不解,面对着曾经如此伤害自己的人,为何她现在,还能这样为他的事情挂心?难道在她心中,一点也不恨他么?

静静感受着慕绍中的脉息,莫毅辛的面色也变得愈发的凝重,好不容易他才松了搭在他脉搏上的手,却伴随着一阵抬头和一阵冗长的叹息。

“莫先生,情况如何?”慕彦倾见状,心中一紧,便赶忙上前问出了口,可是,他也为自己的行为愣怔了半晌,自己这是……在担心他么?

“依先生的脉象來看,确实同老朽设想的一样,是中毒的迹象。此毒名为‘百日绝’,顾名思义,服毒者只要连续百日接触这种毒,便会气绝身亡。因为每日摄入的剂量并不多,渗透在饭菜中或是茶水里,又是无色无味,因此不易察觉。中毒者最初并不会感觉到有中毒的迹象,只是会慢慢觉得浑身乏力,接着便是咳嗽与失眠,严重之后,便是脏腑绞痛,却无法查出病因,到时候,便是无药可救了。幸亏发现的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那。”

听了莫毅辛的解释,慕绍中心内便涌动着愤慨,怒火中烧的一拍桌子:“是谁如此恶毒,竟要置我于死地!”

看着此时在泛黄灯光下更显苍老的慕绍中,慕彦倾的心头忽而涌上一股沒來由的悲凉,不管怎么说,这个人,是自己的爹……晃了晃脑袋,他强压下心头的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只是搀扶着沈映蓉走到桌边,看着她的手覆上慕绍中的肩头:“别担心,幸亏发现的早,及时治疗就能见好了。”

“朕是难过,身边竟然会有人想要置朕于死地,而朕竟然迟迟未曾发现。”慕绍中说这话的时候,眸中满是失望和受伤,此时的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脆弱的孩子,那么需要温暖的孩子……

而听见了他自称“朕”,莫毅辛这才反应了过來,明白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当今圣上,身子一个愣怔,便跪在了地上行过了大礼,待慕绍中轻唤“平身吧”之后,方在慕善仁的搀扶下缓缓的起了身,将头埋得很低:“草民不知是皇上驾临,冒犯了天威,实在罪该万死。”

“先生你不必多礼,之前你不知道朕的身份,不能怪你。更何况若不是被你诊断出朕的病情,朕断不知晓自己已然中了毒,说起來,还是先生救了朕一命那。常林啊,替朕记着,回宫之后一定要重重赏赐这位先生!”

莫毅辛闻言更是感觉到震惊,忙不迭的跪谢隆恩。关于这件事,一众人商量着先行保密,只是由莫毅辛暗中为慕绍中解毒,而他仍是装作不知情,因是不便多待,复又聊了几句后,便准备回宫。

这样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感觉到浓浓的震惊。慕彦倾更是如此,因为他断不会想象到,自己原本请來要为母后看病的莫毅辛,竟然断出了慕绍中中毒的事情。而这件事,更能说明,宫中有人意图谋害皇上,而真正意图,昭然若揭。

“不要……你不要过來……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害你的……不要!”

许晴芙浑身是汗的从噩梦中睁开双眼,看到的便是空空荡荡冷冷清清的寝宫,周围是关切问着自己有沒有事的宫女。冷汗涔涔的颓然靠坐在床头,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原來只是一个梦……

可是,她的心情却是愈发的冷清,在这偌大的宫中,步步为营步步惊心,处处潜藏着尔虞我诈的不堪,她费尽心机的走到了今天的这一步,伤害了几乎一切可以伤害的人,才拥有了如今这足以俯瞰天下女子的权势和地位。到头來,陪伴在身边的并不是那个至高无上的男人,而仅仅只是一群不明真心假意的宫女太监,真的很可笑,不是么?

“娘娘,您的衣衫都湿透了,起身换一件吧,免得着凉了。”一旁的守夜宫女关切的说着,许晴芙这才感觉到身上一阵凉意,便掀了薄被下床,索性让宫人提來热水,将全身沒入温暖的水中,混乱的思绪这才得以舒缓一些。

良久后,浴水渐凉,她方起身换上了干净的衣服,但一看窗外蒙蒙亮的天色,便也沒了睡意,只是让人替自己梳妆打扮着,顺便唤來了前一晚派去查探事情的太监。

“回娘娘,昨夜皇上确实如娘娘所说,是出宫去了,听雍和宫的小李子说,皇上昨夜出宫,身边只带了常公公一个人,到子时才回來,之后便睡下了。”

听了这个答案,许晴芙身形一愣,捏着梳子的手不自觉的加重了力道,眸色也变得清冷:“查到他是去哪儿了么?”

“回娘娘,尚未查到,因着之前都是半夜,大部分的人都歇下了,得到白天才能查到些什么消息,奴才会着人时刻留意的,一有消息就会來向娘娘禀告。”

“好,这件事就交由你去办了。务必要给本宫查清楚。你先下去吧。”

“喳……”

出宫?还是半夜?他出宫去能是为何?见朝臣?不可能,有什么话朝堂上不能说,或者就算真有急事,也是宣谁进宫吧?见飞儿?也不会,他素來对飞儿的事情不甚上心。那就只剩下了一个人了……沈映蓉那骚蹄子的儿子?慕彦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