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看着洛无双沉静的睡颜,耶律寒那原本要掳走她的打算便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这一瞬间,这个画面,只让他感觉到不忍亵渎的美好。心底一种微妙的感受在发酵,他沒有发觉自己嘴角的笑意正在渐渐加深。

忽而,衣料的窸窣声由远及近,耶律寒一个警惕,便闪身从屋后的窗子跳了出去,消失在了状元府中。红尘端着食物进了屋,看见洛无双只是在榻上沉沉睡去了,而毯子也被好好的盖上了,便复又悄无声息的端着食物退了出去。

独自坐在屋顶上,看着西天残阳如血,慕彦倾只是沉默着,喝着酒看着那红色,味蕾中的苦涩蔓延开來,直达心底。无双在他面前的局促,他并不是沒有感受到,而相反,她对许世庭绽放的笑颜却是如阳光般明媚温暖。难道在他们之间,真的再也回不去了?难道他,再也得不到她的心了么?

烦躁的叹了口气,慕彦倾懊恼的摇了摇头,又要举起酒坛子一饮而尽,却忽然有人一把夺过他的酒,愠怒的扭头望去,竟是耶律寒。他倒也不在意,只是朝着慕彦倾勾唇一笑,便将酒坛子凑到了自己的嘴边,豪爽的就是一大口酒,喝到满足后再把移开了坛子递给了慕彦倾,笑道:“有这样好的酒,也不知道留着点给我。”

沿着耶律寒刚才喝过的地方又是一口酒,慕彦倾接着又把坛子递给了他:“你來了怎么也不说一声,我也好备着你爱吃的酒菜啊。”

“我是打算悄悄的來,监督监督你办事的进度的,沒想到还真让我抓到你在这儿偷懒了。听说你把你母后接來了?”

“嗯。”

“是打算开始行动了么?”

“……再等等吧。”

慕彦倾的迟疑,让耶律寒心中一阵诧异:“本是早就该动手的事情,你已经一拖再拖了。理由是什么?”

“母后來了之后,同他见过一面。我忽然发现,她并沒有我想象中恨他。而恨他的人,似乎一直以來只有我一个人而已。我担心这当中会有误会,所以想过一阵子再说。”

“借口。”耶律寒的脑海中忽而闪过了洛无双的影子,下意识就蹦出了这个词。

眸中划过一阵闪烁,慕彦倾淡淡摇了摇头:“不是借口。动手是早晚的事情,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了,总感觉这次回來后你变了很多。是因为那个洛无双么。我猜就是。你若再这样下去,我只好带走她了。”

被耶律寒的话弄得一惊,慕彦倾随即便扭过身子拽过了他的衣领,冷冷的说道:“我警告你,是兄弟就别打她的主意。有我在,我就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果然是因为她。”耶律寒冷冷的一笑,冲着慕彦倾努了努嘴,“赶紧松开。”

意识到自己的举止有些过激,慕彦倾尴尬的松开了手,心里不好意思着,面上却仍是一片黑色,只是默默夺过了酒坛子想要喝,却发现坛子已经空了。

“相信你有分寸,我不会插手。但是要是有一天,让我发现她碍了你的事,我不会袖手旁观的。但是你,我只想说,不要忘了自己曾经受尽千般苦是为了什么。我的话说完了。有消息随时联络我。”

说完了话,耶律寒便一个飞身消失在了渐暗的天色中。看着他离去的方向愣怔发呆,慕彦倾淡淡叹了口气,其实他说的不错,是时候了……

“咳……”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偌大的雍和宫内随即便回荡着慕绍中难过的声音,让殿内的人听着都一阵揪心。常公公蹙着眉关切的上前替他轻轻拍着背,慕绍中只是摆了摆手:“朕沒事,你去让他们替朕上壶茶來便是了。”

“不用劳烦常公公了,臣妾正是來给皇上送参茶來的呢。”许晴芙忽而笑盈盈的出现在了雍和宫的门口,朝着慕绍中款款福身后,便接过了鸳鸯手中的托盘,扭着婀娜的身姿缓步走到堂下,常公公恭敬上前接过参茶后,便缓缓送到了慕绍中的跟前。许晴芙柔柔的声音接着便响起,“臣妾知道皇上批阅奏折辛苦,便送上爽口的茶水,还请皇上先歇一会儿,容后再批呀,毕竟龙体要紧呢。”

常公公试过了毒后,这才放心的将参茶递给皇上。慕绍中疲累的搁下笔,接过参茶喝了一口,感觉到喉咙的干涩之感缓解了一些后,这才搁下杯子,朝着许晴芙淡淡一笑:“爱妃真是有心了,今儿个出宫一日,风尘仆仆定已累了,还记挂着朕,实在让朕感动那,哈哈哈哈。”

一听这话,许晴芙心中已是满满的得意,遂沿着阶梯缓缓走到了慕绍中的跟前:“皇上这是哪里的话,能侍奉皇上,是臣妾几生修來的福气呢。皇上若是爱喝,臣妾愿意天天來给皇上送呢。”

爽朗的朝她一笑,慕绍中端着杯子,又喝了几口茶水,直到喉咙处的不适渐渐缓解了,这才满意的放下了杯子,却又是不受控制的一阵咳嗽,手下意识的捂在嘴边,停息过后再张开,竟是一滩血迹。

看见了这一幕,许晴芙便是一阵花容失色,忙失控的喊道:“哎呀!皇上您怎么了!常公公,快宣太医呀!”

听了这话,常公公刚要转身出殿去请太医,却被慕绍中拦住了,随即便落得许晴芙一脸的焦急:“皇上,您都咳血了,怎么不让太医给瞧瞧?”

“一点小事,不打紧的。爱妃你莫要惊慌。”

“怎么能不慌呢。皇上龙体要紧啊,还是请太医看看吧。”

“不用了。朕也知道,自己到了这个年纪,有点毛病也是稀松平常。有些事情,是时候开始考虑了。”

听慕绍中这样说着,许晴芙眸中划过精光,便顺着慕绍中的话接着道:“皇上,您是说……”

“沒错儿,就是皇储的事情。这太子之位一直悬而未决,朕现在身体大不如前,是时候考虑这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