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野想了想,这封书简并未缄口,当然无秘密可言,宇文一雄既与收简人有渊源,让他过目也无妨,心念之中,掏出书简道:

“这当然可以!”

宇文一雄拉过手去,抽出信笺,看了一遍,哈哈一笑道:

“老弟,一饮一啄,莫非前定,若非你的坐骑惹事,不会引起愚兄注意,若非猫狗作乱,老弟不会揭破真面目,彼此也就不会萍水沦交,当然也就引不出这件事。”

这一大堆话语,当然,东方野听得莫明其妙,当然也接不上腔。

宇文一雄接着道:

“老弟知道书中说的是什么?”

东方野摇了摇头,道:

“小弟未过目!”

“啊!是真君子!”

“过誉了!”

“信中乃是求药!”

“求药?”

“不错,愚兄稍有涉猎,还可为力!”

东方野大喜过望一饮一啄,莫非前定。这句话真应验了,这一来既可免了白帝城之行,也不用提心扑空,更不必愁五日的会期了。

当下举杯道:

“宇文兄,小弟借花献佛,谨敬一杯,略表心意!”

宇文一雄立即捧杯,道:

“老弟认为愚兄堪为友么?”

“当然,小弟之幸!”

“如此,干!”

两人仰颈饮尽,照了两杯。

东方野暗忖,想不到宇文一雄是歧黄圣手,隐迹市井,谁能识透呢?

心情开朗,酒兴益豪,彼此均有相见恨晚之慨。

这一吃,直到过午方罢。

饭后,两人品茗谈心,谈得十分投契,尤其宇文一雄见多识广,使东方野获益良多,正在谈得投机之际,一名店伙,匆匆奔入,惶然道:

“掌柜的,有人寻找!”

“什么回事?”

“对方在店门口发现了那匹马,定要找马主人!”

东方野吃了一惊,道:

“什么样的人?”

那伙计道:

“来路不明,一共有十八人之多,声势汹汹,说若寻不到少侠,便要拆店!”

“岂有此理,老弟,你坐着,待愚兄去查询一下!”

东方野起身道:“宇文兄,不可,小弟自去应付!”

宇文一雄大声道:

“这还像话,老弟是愚兄座上客……”

东方野一摇手道:

“宇文兄,你有家有室,在此落地生根,决不可干预小弟的事,小弟是棵无根草,一切无所谓,不管来者是谁,小弟自信能应付得了,此地有后门么?”

“后门?”

“小弟由外而入,以示与店家无关……”

“老弟以为愚兄我怕事么?”

“不是这么说,没那必要。”

“好,既是老弟这么说,愚兄我从命,再看事就应事吧,这有后门通店边小巷,随愚兄来!”说着,又向店伙计道:“你到前边去,就说客人外出,不久必回!”

“是!”

伙计匆匆退了出去。

东方野心念一转道:

“宇兄,可否请把信上所求之药先行见赐,也许小弟就此告别!”

宇文一雄皱眉道:

“愚兄其不愿老弟就此上路……”

“但愿如此,对了,还有那付鞍子?”

“如果不及,以后小弟造访时再拜领!”

“也好!”说着,入房取了一个小瓶,递与东方野,并说明用法。

东方野随着宇文一雄出了后侧门,来到通正街的巷中,宇文一雄叮咛了一番,才重回后居屋,东方野疾步出巷,来到前面,只见十几武士,气势汹汹地围住那匹“的庐”马,不少街坊行人,远远驻足而观。

不管对方来意如何,在这里闹起来必影响店里生意。

东方野心里打定了主意,才缓步上前,朗声道:

“诸位,什么事?”

武士闻声散开,东方野直趋马前。

一个半百虎面老者,深深打量了东方野一番,沉声道:

“你是谁?”

东方野冷冷的道:

“我就是我!”

老者怒哼了一声,道:

“这马是你的?”

东方野含首道:“不错!”

老者浓眉一皱,回顾一名中年武士道:

“李头目,那飞鸽传书怎么说的?”

中年武士先扫了东方野一眼,才迟疑地道:

“一个中年人,骑一匹与众不同的黑马,是杀害赵管事与汪小发的凶手!”

东方野顿悟,对方是“无双堡”的人。自己本戴的人皮面具,而现在人皮面具已毁,是本来面目,难怪对方要大惊小怪。“无双堡”在短短时间之内,竟能飞讯数百里之外堵截,其势力实属惊人。

虎面老者再次打量了东方野几眼,道:

“少年人,那劫马行凶的中年人是谁?”

东方野冷冷的道:

“此马是一位叫‘欧驼子’的武林前辈所赠,其余一概不知道。”

“欧驼子何许人?”

“不知道!”

“说了半天,你一问三不知?”

“不知道便是不知道!”

“倔强对你没好处……”

东方野心念疾转,如果在此地闹事,势必影响到宇文一雄的买卖,可能会替他招惹麻烦,心念之中,沉声道:

“我们到镇外去解决如何?”

虎面老者冷笑着点了点头,道:

“可以,不过你别打算捣鬼?”

东方野不肖地道:

“大概还不至于!”

十八武士簇拥着东方野朝镇外走去,不久虎面老者道:

“在下时间不多,准备如何解决?”

虎面老者凝声道:

“你先说出杀人凶手的下落!”

东方野竖起大拇指,朝自己一比,道:

“凶手就是区区本人!”

“是你?”

“一点不错!”

“你想替人背黑锅么?”

“本来就是在下的事!”

“你年貌不符?”

“阁下并非刚出道的,难道不知易容之术?”

虎面老者脸色一变,厉声道:

“真的是你小子?”

“信不信由你!”

“那你须付出代价……”

“什么代价?”

“欠命还命!”

“很好,如果阁下有此能耐的话。”

“先交待来历,否则本人无法复令?”

东方野冷傲地道:

“用不着,阁下根本不必复命!”

“什么意思?”

“阁下能活着回去已是很不错了。”

虎面老者气得吹胡瞪眼,暴喝一声:

“上,死活不论!”

一名武士,越众而出,半声不发,抡剑便攻。

“哇!”惨号声震撼,那名武士招式尚未展完,便已尸横就地,东方野长剑扬,没有人看出他是如何拔剑出来。

所有在场的“无双堡”剑手全为之目瞪口呆,脸色大变。

虎面老者双泪尽赤,“唰!”地拔剑在手,厉喝一声:

“本座誓把你劈碎!”

随着喝话之声,剑挟骇电奔雷之势,罩向东方野。

一场令人咋舌的拼斗,叠了出来。

虎面老者在内力方面,稍于东方野,但剑术却历辣无匹,东方野固属气势惊人,但在双方武功悬殊不大之下,也无法在一时半刻之间,赢过对方。

内力是拼斗的本钱,能耐久战的必胜。

五十招之后,东方野愈战愈勇,而虎面老者招式渐失凌历,相形见拙。

又过了二十招,虎面老者有守无攻。

暴声起,四名武士加入战圈,虎面老者为主攻,四人乘虚中蹈隙,此进彼退助攻,这一来,形势双变,东方野必须分力应攻,虎面老者扳回了劣势,有攻有守。

“哇!”

惨号再传,一名武士断臂滚出圈外。

另一名战士立却补了他的缺,仍是原来之局势。

惨烈的搏斗持续进行,转眼过了百招,“无双堡”方面的剑手,已四死五伤,但生力不断投入。

东方野在全身应战之下,时间拖久了,内元损耗甚距,渐落下风。他心念疾转,如不出奇制胜,速战速决,拖下去后果不设想。

念动之间,立展“秘魔门”的绝技“分身移影”身法闪幌之间,场中出现了四五个东方野。

众剑手惊愕之际,又栽倒了两名。

这“分身移影”身法,极耗内力,只能出奇制胜,一举克星,却不能持续施展,如果他要就此脱身,非常容易,但他舍不得那匹“的庐”马,是以在身法甫停之际,对方暗器齐飞,呼啸罩身而至。

东方野挥剑隔挡,大部分暗器被震飞,但持剑的手臂,却着了两下,登时半边身发麻,手中剑几乎举不起来。

虎面老者岂肯失此良机,一连三剑,迫得东方野手忙脚乱,险象环生,连连倒退。

“别动!”

两支长剑,同时抵上了东方野的后心。

东方野寒气大冒,手足冰冷。

虎面老者狞笑一声,长剑在东方野面上虚虚一幌,阴恻恻地道:

“小子,你准备如何死法?”

就在此刻,惊呼突传,只见一个蓬头垢面的黑衣老者,出现场中。

虎面老者转身道:

“朋友何方高人?”

黑衣老者冷阴阴地道:

“你就是‘无双堡’派在川边的察‘黑阎罗程晃’么?”

虎面老者面现警容,寒声道:

“不错,阁下如何称呼?”

黑衣老者皮笑肉不笑地道:

“听说过‘川中追魂客’么?”

“黑阎罗程晃”退了一个大步,栗声道:

“阁下便是‘川中追魂客’?”

“对了!”

“有何指教?”

“没有什么,奉劝你们立即离开!”

“什么意思?”

“本人在下手之前照例先提警告!”

“黑阎罗程晃”双目瞪得滚圆,大声道:

“阁下看中了那匹马?”

“废话少说!”

“阁下存心与本堡为敌么?”

“本人不在乎与谁为敌,识想急速上路!”

“阁下你必横岔一技,要马,牵走就是……”

“嘿嘿嘿嘿……”

一连串冷笑声中,只见“川中追魂客”闪身横移数尺,靠近东方野举手向空一挥,“砰!砰!”两声,两名剑抵住东方野后心的剑手,双双栽了下去。

“黑阎罗程晃”暴喝道:

“阁下动手吗?”

“川中追魂客”淡淡地道:

“你不是本人对手,如再不走,将无一人活着离开!”

那几名残存剑手,早已惊得面无人色。

东方野困惑不已,不知这不速而至的“川中追魂客”目的何在?

“黑阎罗程晃”咬了咬牙,道:

“阁下总是交待个原因?”

“川中追魂客”冷酷地道:

“原因么,不许碰他,别的什么也没有!”

“黑阎罗程阎”嘿嘿两声冷笑道:

“很好,后会有期,这笔帐本堡会算的。”

“川中追魂客”重重地哼了一声,没有答腔。

“黑阎罗程晃”挥了挥手,大喝一声:

“走!”

那些手下抬负死扶伤,狼狈撤退。

“川中追魂客”转面道:

“少侠受了伤?”

东方野一笑道:

“皮肉之伤而已,不妨事!”

“少侠可以上路了!”

“阁下休为何以要援手在下?”

“白姑娘问候你好,你当明白了?”

“哦!”

“川中追魂客”弹身逝去。

东方野却楞住了,白姑娘应当是白芸香,看来“川中追魂客”必是“白骨门”的高手,抑或与“白骨门”有什么渊源……

心念未已,又一条人影出现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