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天一出,谁与争锋?

没有倚天剑的时候,鱼肠也是非常犀利的。

公子光请专诸和伍子胥一同观赏鱼肠剑。

一说到赏剑那一定是有故事的,高太尉说要赏剑,不就让禁军教头林冲落入人生最痛苦的陷阱了吗?

公子光请专诸赏剑,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时机到了!

专诸也是爽快人,一看鱼肠剑不同寻常,立马知道,这是要让自己出手刺杀王僚了,不过专诸没有别的要求,只要求要禀告过母亲才能从命。

专诸的母亲就是那位能够一嗓子让专诸从致人于死命的状态迅速恢复平静的老妇人。

其实那并不是出于恐惧,而是因为爱。

因为对母亲的爱勇猛如专诸才能压抑心中怒火。

同样,今日专诸就要走上刺客之路,他必须要先和母亲说明白。

如果这世界上有人能够阻止专诸,那就是专诸的母亲。

专诸不怕死,但是他怕母亲为自己伤心。可是等见到母亲的时候,样貌粗鲁的专诸不由得哭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

娘啊,娘,你就是我放不下的人啊!

专诸的母亲沉默良久,反而劝告专诸不必悲伤,凡人必有一死,如今你能够为公子光做成这件大事,也算是报答了公子光对我们的恩德。不要记挂娘。

怎么能不记挂呢?

可是公子光对他的知遇之恩又是不能不报答的。

专诸和他的母亲不懂得什么宏伟的道理,也不明白斗争险恶,只知道最朴素的知恩图报。

专诸不听犹可,一听之下,更加悲伤,咧开大嘴痛哭不已。

咱们母子就此要永别了吗?

这哭声撕心裂肺,让专诸的母亲也为之难过。

世上有哪个母亲能眼睁睁的看着孩子走向危险呢?

母亲总是最勇敢的,不是因为她勇敢,而是因为她要保护自己的孩子。

母亲疲惫的说自己渴了,让专诸去河里打些水来。

专诸抹一把脸上的泪水,提着水桶出去了。

水声潺潺,但是专诸心里只觉得燥热不已。

不记得这桶水是怎么打上来,怎么拎回家的,可是专诸到家却不见了母亲。

有些不对,专诸问妻子母亲去哪儿了?

妻子说母亲累了,在屋里休息。

累了?

专诸满腹狐疑,打开屋门,仔细查看。

母亲已经自缢了。

是的,母亲为了不让专诸惦记,更不愿意目睹耳闻儿子的死讯,走向了死亡。

专诸大哭一场,将母亲安葬在西门之外。

他交待妻子不必惊慌,一切都有公子光安排。

吴军远在楚国征战,公子光特地请到太湖的厨师为王僚烹饪。王僚最喜欢的就是烤鱼,看到公子光为了让自己开心破费周折,王僚非常感动,表示第二天一定到公子光府邸吃烤鱼。

第二天一大早,王僚前去向母亲辞行。

王僚的母亲却非常细心,说公子光请你吃烤鱼?我怎么看这小子这一段时间神情不对?一会儿气哄哄的,一会儿又好像不敢和人对视,恐怕没安好心。你最好还是别去了。

看来公子光的演技还需要磨练啊,这表情都让人看出来不对了。

王僚说不去那不是更生疏了?没事,我多加防范,一点问题没有。

王僚身披三重铠甲,安排众多卫士。

跟随王僚的卫士从王宫直接排到了公子光的府邸,里三层外三层啊,知道的是去吃烤鱼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打群架去了呢!

公子光一见王僚这阵势,就知道,这顿饭尴尬了。

王僚带了这么多人,吃饭的时候还非常小心,基本上和绑架现场一样一样的啊!

公子光陪着王僚坐在桌旁,屋子里布满了王僚的亲信保镖。

有密集恐怖症的人先撤!

一百个力士身带长戟长刀,不离王僚左右。

厨师上菜,对不起您院外先搜身,然后跪着上菜。

上菜途中有十多把长刀夹着厨师一起前进,等到菜摆到桌子上了,厨师才能跪着出去。

这是吃饭吗?

这不是要拼命吗?

白骨精上菜都没这么费劲的!

公子光忽然一阵脚疼,哎呦我的脚啊!不好意思,我脚痛发作,必须先下去找截布缠一缠去。

王僚说那赶紧去啊!

的确,吃饭的地方裹脚可不大雅观。

公子光脸色煞白,一瘸一拐的退出。

别说,公子光虽然不被信任,但是礼节不缺,就算是主人不在,厨师还没耽误上菜。

这一次,厨师端上来的是热气腾腾的烤鱼。

王僚最喜欢的菜,嗯,闻着味道不错啊!

厨师将烤鱼小心放在桌子上,众人看着王僚陶醉的神色还都想知道,这鱼到底有什么稀奇的,怎么还没吃到嘴里就这么香了?

伴随着烤鱼的香气,厨师忽然探手从鱼嘴里掏出一个什么,一晃的功夫就刺向王僚!

王僚的三重重铠啊,瞬间被穿透,登时死亡!

这铠甲哪个厂家制造的,什么质量?

所有的卫士只来得及将手里的武器都用在那个厨师身上,毫无疑问,这厨师瞬间被斩为肉泥。

厨师不是别人,正是专诸。

从来的时候,专诸就没想过能活着出去。

可是既然刺死了王僚,专诸就算没白死。

公子光听到厅堂里的躁动,急命早就埋伏的武士倾巢而出,一时间吴军和吴军打起来了!

王僚带来的卫士心慌意乱。

我们为什么打仗?

为了保卫王僚!

王僚呢?

让人杀了!

那还打什么啊!

没多长时间,王僚带去的卫士就被公子光手下的人斩杀大半,剩下的都仓皇逃命。

伍子胥保护王僚上朝,说明之前王僚即位那是极其不正确滴!现在我们要纠正这一错误!

怎么纠正的?

是上诉还是声讨?

你管我们怎么纠正的,反正纠正了就是了!

公子光只宣布摄政。

为什么不干脆即位?

傻呀,还有若干吴军和公子在外,这时候即位,那不是引火烧身吗?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公子光非常明白这个道理。

公子光命人用符合规格的要求安葬王僚,同时厚葬专诸。

被杀者和杀人者一起被安葬,这其实非常耐人寻味,说明掌权者的内心有多纠结。

在稳定国内情绪方面,公子光驾轻就熟。他知道所有的人都在看着,到底是不是王僚有错误?还是有人帮忙,王僚被说成有错误?

伍子胥并没有因为谋划了整件事情而获得大的赏赐,他只是被封为行人,属于吴国的客人而不是臣子。

专诸的儿子专毅和举荐伍子胥的被离都被封为大夫。

最关键的一点,公子光发仓散粟,周济穷人。

就这一点,老百姓就心安了。

这公子光是坏人?

不信,不信,是坏人他能不急着登基?是坏人他能帮着老百姓?

经历了吴王被刺的动荡,吴国居然很快安定下来。

过了几天,让公子光最揪心的时刻来到了,出使晋国的季札回来了。

季札回国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王僚墓前拜祭。

想必季札非常感慨吧!

假如自己当时听从了父亲和几位哥哥的安排,这样的悲剧是不是可以避免呢?或者王僚安分与做一个臣子,就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公子光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找到季札,说自己要让位。

是的,费了半天劲的公子光要让位。

没错,对于王僚公子光可以无所不用其极,但是眼前这位是季札,对于季札他什么办法都没有。

因为季札是公子光爷爷和父亲以及两位叔叔都全力认同能够带领吴国走向幸福的领导人。

就是再想做吴王,公子光也不能对季札如何。

杀了季札,然后说季札有问题?

恐怕所有的吴国人都会说公子光丧心病狂!

所以他只能让,说明自己不是为了这个吴王之位。

季札素来视名利如浮云,不然不会违背父亲和哥哥的命令以及努力,避位出奔。

这就是公子光侥幸的地方。

季札看着眼前这位恭恭敬敬的侄子,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自己可以一句话就让公子光白忙活。

但是那要违背自己做人的准则。

季札只是默默的看着公子光。

公子光如芒在背,浑身大汗淋漓。

半响,季札说,只要国家祭祀不荒废,老百姓能够有一位负责任的君主,那就是我们国家之主了!

这句话一说,公子光的心一下子落地了。

侥幸!

公子光如愿以偿,即位吴王,改名为阖闾。

而季札,则甘心为臣子。但是季札的内心始终非常介意这件事情。试问为了不接受王位宁肯出奔的季札,怎么会赞同公子光的所作所为呢?

季札终身没有回到吴国,待在了延陵。而他死后,也就安葬在延陵。

吴国,是季札的祖国,是他的父兄为之奋斗了一辈子的国家。但是对于季札而言,吴国也更是一个争权夺利的血腥之地。

孔子曾经为季札的墓地题碑:有吴延陵季子之墓

公子光成为阖闾的消息逐渐传播开去,多日前的军事行动和人员调动原来有如此目的!

人们的心里逐渐明白了,可是身处其中的当事人依旧痛苦不已。

比如和楚军苦斗被包围的掩余和烛庸。

被楚军包围不可怕,艰苦作战不可怕,可怕的是得知自己的出征原来是别人阴谋夺权的一部分,这就让人非常痛心了。

没人能来救自己了。

公子光肯定巴不得咱们都被楚军打死才好呢!

忽然之间,这些出征的吴军就成了被国家遗忘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