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夏看了看主子,心中更是疑惑,郡主对二小姐平日虽然不亲近但是也不似如今这般冷淡,“……是。”

慕长音岂会看不出她的疑惑,只是她也不想解释。

沐婉儿是忠王侧妃王氏所出,忠王有一妻一妾,侧妃王氏乃当今皇后的嫡亲妹妹,在忠王妃难产去世之后由先太后做主入忠王府为侧妃的,据闻当年先太后承诺待忠王妃一年丧期之后便扶正,可谁料后来忠王却不同意,连先太后和楚帝下旨也不肯,王氏只能屈居侧妃,而在不久之后出生的沐婉儿便只能是庶出!

而在沐婉儿出生之后没多久,王氏怒意难纾,竟对方才满周岁的平安郡主下毒手,忠王得知之后欲将王氏休弃,后来在先太后和楚帝的劝和之下方才作罢,不过还是将王氏关进了小佛堂,一关便是十几年。

沐婉儿有母亲便等同没有母亲,可是十几年来她对平安郡主非但没有流露出恨意,还事事恭敬,楚都之内所有人都知道忠王府的二小姐事事以嫡姐平安郡主为先,反倒是平安郡主对这个庶妹不冷不热,寡情之极。

一个月前,自幼和平安郡主定亲的太子听信了一江湖术士之言,说平安郡主乃克夫不祥之身,执意要解除婚约,平安郡主不堪受辱竟跳进了皇后宫中的千鲤池,被救上来之后便昏迷不醒。

沐婉儿当即进宫照料,事事亲从,细心之至,合宫上下无不称赞。

可是却并无人知晓,在楚帝派太子去邺城迎接临国使团当夜,她与太子在平安郡主的病榻之前苟合,放浪沉沦,而那时,她重生苏醒,将一切都看在眼底!

楚帝为平息朝中御史弹劾太子悔婚私德有亏一事,先是命太子去邺城迎接楚国使团,又命皇觉寺的高僧重新合计了平安郡主和太子的八字,在得到了勉强结合,必定有血光之灾的结果之后下旨解除婚约!而在这之后,沐婉儿便再也没有来看望过一直尊重了十几年的姐姐!

这样的好妹妹,她承受不起!

而平安郡主失去的,她沐婉儿也未必要的起!

……

沉香院内,锦绣荣华。

忠王府的二小姐沐婉儿听了颂夏带来的话小脸泛白,双手攥紧裙摆,“请颂夏姑娘代我多谢姐姐……”

“是。”颂夏应道,“奴婢告退。”

待颂夏走后,沐婉儿的奶娘当即上前问道:“二小姐,郡主那话究竟是……”

“她不要的东西?是别人不要她吧!”沐婉儿一把将那华贵的宫装掀翻在地,苍白的小脸一片森然,她都已经成了太子哥哥的弃妇了,她还有什么资格嚣张!

……

傍晚时分,楚都迎来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入夜后忠王府沉静威严,八宝宫灯照亮着回廊楼亭,震慑夜间一切魑魅魍魉。

明月阁

寝室内,地龙烧起,馨香萦绕。

慕长音只穿着一身素衣纱裙,立于琉璃窗前,透过琉璃窗望向外边飘落的初雪,如瀑青丝垂在后背,沐浴在琉璃宫灯之中的身影竟有几分圣洁,只是眉宇之间却是紧蹙着。

白日的事情始终在她的心头盘旋不去。

宗不寂会刺杀风载秦是她始料不及的,别说他根本杀不了风载秦, 就算他真的杀了他,往后的每一日都会处在被追杀之中,还有情楼,它之所以能够成为天下第一杀手组织是因为它从不碰皇室中人,如此在三国之中谋得了一席之地,可是如今……

就算他不死于风载秦之手,情楼若是得知也不会轻饶他!

“郡主。”颂夏缓步上前。

慕长音心烦意乱,语气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转身道:“不是说了无事不要来打扰我吗?!”

“郡主,方才安王遣人送来了信笺。”颂夏低头道。

慕长音蹙眉,“安王?”

颂夏回道,“安王乃皇上二皇子,过世了的云贤妃所出。”随后便细细解释了安王其人。

安王李琰,死了的贤妃所出。

当年贤妃难产,生下安王之后便过世了,而安王虽然活了下来,但是却因先天不足,身体极为的虚弱,当时太医便说他活不过三岁。

贤妃出身虽不高,但是性情温婉一向得楚帝喜欢,贤妃去后,楚帝对安王就更加的怜惜,在得了太医的话之后便前往皇觉寺为他祈福,皇觉寺的主持大师说若是以佛法护身,许能让安王渡过三岁大限,楚帝便将其寄养在皇觉寺。

后来果真如皇觉寺的住持所言,安王活过了三岁,只是楚帝命人将他接回皇宫之后,便又不大好,楚帝只得继续将其寄养在皇觉寺,说来也奇怪,安王在皇觉寺虽然也不能说多健康,但性命是保住了,而离了皇觉寺。却屡次危在旦夕,待安十六岁之后,楚帝封其为安王,赐了安王府,不过安王一年大部分时间都在皇觉寺中,安王府形同虚设。

慕长音接过了信笺,看了一眼便挑眉道:“安王邀我初雪之后上皇觉寺赏梅。”

颂夏斟酌半晌,“郡主之前每月初一十五都会上皇觉寺焚化为王妃抄写的经文,同时为王爷祈福,因而与安王相识,而安王爱煮茶,郡主也似乎好奇,偶尔也会和安王一同煮茶闲聊。”

“只有这般?”慕长音问道。

颂夏犹豫会儿,随即正色道:“郡主,如今您和太子的婚约虽然已经解除,但是安王……安王虽受皇上疼爱,只是因先天不足,所以身子骨一向不好。”

“你放心!”慕长音不愿听这些饶了几弯的话,“便是我真的对安王有什么心思如今也忘的一干二净!”

颂夏忙低头请罪,“奴婢逾越,请郡主恕罪!”

“既然安王相邀,我若不去也不好,你看着安排吧。”慕长音没打算和她计较也没心思和她计较,“我累了,下去吧,”

“……是。”

待她退下之后,慕长音低头看着手中的信笺,平安郡主和安王之间有没有什么于她来说并不重要,她感兴趣的是一个王府贵女为何会习得魔宫诡谲内功。

这些日子她探过了王府,并无奇特之处,更没有能够让她拜师修学武功之处。

皇觉寺?

她想起了之前在书房看见的那些经文,一个习魔宫诡谲内功的贵女,会是信佛之人?还是那皇觉寺另有乾坤?还有那落水一事,以平安郡主的内功修为,岂能就这般淹死?除非她真的是不想活!

宗不寂一事,平安郡主身上的秘密,将她重生以来的平静打破了,而她可以预感到这一切不过是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