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之后,尚悦悦也已经没什么睡意了,穿了外套,找张思诗去逛街。在一个十字路口遇到了堵车,听周围的一些司机说,前面发生了车祸。

这会儿,搁在仪表盘的手机嗡嗡嗡的作响。

尚悦悦本来以为是苏洛打来的电话,嘴角微微一牵,下意识就想先挂断!可随意的扫了一眼亮起的屏幕,才发现来电人是廖冰!

廖冰的肚子里的宝宝八个月了,这两个月是预产期。

尚悦悦刚划开接听键,便听到一阵喇叭声,也不知道是电话里传来的,还是他们此时也在同一条马路里。

廖冰拿着手机的手沾满了鲜血,另一只手痛苦的捂着肚子。

人都说,自造孽不可活!在这个时候,廖冰终于发现了这句古话,真是用在她身上最合适不过了。

“尚悦悦,能不能求你听我说几句话?我……我……啊……”廖冰的声线越发尖,就算此时尚悦悦不在她的面前,尚悦悦也能依稀的感觉到,廖冰的孩子估计要早产,又或者……保不住了。

张思诗拧着眉睨了眼尚悦悦,对她极轻的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管廖冰!但接收到尚悦悦着急的眼神时,她不由自主的想起当初她强忍着逼着尚悦悦引产的那一幕。

“尚悦悦,我,我被撞了!我现在要被送去医院,如果你方便,方便的话,求你来一下,如果在非不得已的时候,求你帮我保孩……子……”说完,廖冰的手机就被医生收走了过去,这会换来医生对尚悦悦说,“小姐,请问您是不是产妇的朋友家属?我们现在马上要送产妇到医院做急救,麻烦你来一趟医院。”

咔擦……整个过程,尚悦悦都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

不过,她也是挺同情廖冰这个女人的。估计是已经在送去医院的途中,所以道路也慢慢疏通,尚悦悦直接踩了油门朝着医院去。

尚悦悦把车停下就往剖腹产的手术室跑,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何她会如此紧张!也许是因为就算大人有错,孩子也很无辜!

廖冰还说,如果她有什么事,一定要帮她保着女儿!

终于来到了手术室外,医生恰好从手术室里推门走出来,她的脸色十分严肃,见着尚悦悦往这边走来,便拦下她的路问她:“请问你是不是产妇家属?”

“我是她朋友。”尚悦悦表面镇定,但心里却乱得很。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力抢救!请你们在这填一下病危通知单。”医生递了张通知单给尚悦悦让她填。

不能两个都救活吗?她可不想再看到有一个人死了……顿时,她直觉自己全身一垮,很无力。

还没来得及填,便有护士又从手术室里出来,走到尚悦悦面前,说:“尚小姐是吗?产妇说有几句话想对你交代。”

尚悦悦也不知道自己是用着什么样的心情去换上那件防菌衣,只觉得步伐很沉,一步一步的迈进手术室。鼻子里嗅到一股血腥味,她的心跳,骤然间也静止在那一刹那。

有好多事,针还没扎到你的肉不觉疼!这会儿,尚悦悦猜着,也许廖冰真的后悔了吧?一时的贪念,造就了自己悲催的一生!

很冷的空间,耳畔时不时就传来手术刀碰撞着噼里啪啦的清脆声。

廖冰躺在手术台上,双手紧紧的捏着自己大腿,让自己保持着清醒。直到尚悦悦走到她身边,她痛苦半眯着的眼睛倏地瞠大,沾满了鲜血的双手忽然抓住尚悦悦的手用尽全身戾气的摇晃,“尚悦悦,求你帮我,求你……我求你保住我的孩子,我……我对不起你,以前的事情我们能不能就当粉笔字擦走?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命出手术室,但是,我希望我的孩子能出来,我想她平安长大,我很想,求你……”

她说的字字句句,如一针针的往尚悦悦心口扎进。

廖冰以前做的事情,她何尝不恨?她曾经还黑心的想过,如果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了,那纪若洋是不是就不会跟她结婚?

只是,肚子里的宝宝是无辜的,真是很无辜!

大人的错,为何又要推到无辜的小孩身上?

尚悦悦用另一只手搭住廖冰的手,她身上蓝色的无菌衣已经被鲜血沾染上了,可她并不怕脏!

“廖冰,放心吧,这里的医生都很专业,我相信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孩子……他们也会尽力保着。”尚悦悦哽咽着,眼睛红了一圈,向着廖冰点头,“相信我!”

“好!”接着,被尚悦悦包裹的那只血淋淋手,忽地就无力松下。

离开了手术室,接过那份还没签上的病危通知书,尚悦悦听了廖冰的,选择了孩子,签上自己的名,然后还给护士。

张思诗走到走廊的自动饮料机给尚悦悦按了一杯热咖啡,返回的时候,低着头走,头撞到了一堵肉墙,抬起头,才看到景炎就站在自己面前。

“你来做什么?”张思诗变得脸无表情,连说话都像是含着冰块似的。

景炎皱着眉,眼眸微微一转,凝视着张思诗,“我为什么不能来?”

手术红灯亮起,尚悦悦坐在手术室外的长凳上,忽然间,她就想到六年前,那会儿,纪若洋是用着怎样的心情来面临自己的生死?

在怀孕的时候,她并不知道自己得了妊娠中毒症,纪若洋叶从来都没跟她说过,她的孩子不能生下来!

如果那时,她真的被逼着打掉了孩子,那今天,又会是怎样的?

全身很无力的软弱,大脑一片空白!

也不知道苏洛是什么时候来的,只见他穿着一袭白色的医生袍,匆忙的走在走廊上,推开手术室的门,进去。

人都说,工作时候的男人是最有魅力的,不得不承认,苏洛虽然私底下有点二,但工作上,绝对是一个很好的医生。

长凳的另一端,忽地就多了一个人坐下,如一阵风似的飘到尚悦悦的手臂侧,她慢了半拍的转过头。

想着谁,就能见到谁的,是吗?

纪若洋身穿简约的浅灰色衬衫,黑色西裤,身形颀长挺拔,被人的感觉很是清冷。虽然就是这么简单的搭配,但穿在他身上,就是有着不一样的耀眼。

尚悦悦怔忪了半刻,下一秒,伸出双手,紧紧的圈住纪若洋的脖子,想要用这种方式去告诉他,她很怕!纪若洋,当初你决定我生死的时候,在手术室外面,你又是不是像我那样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