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掌柜呢,有一个月没看到他了。”说话的一个略微发福的中年人,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铜臭味道,单看全身都戴满了金银,就能感觉暴发户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们家这几天身体不适,正在调养,倒是劳金掌柜费心记挂了。”回话的是一个美貌的少妇,丝质的黑色罗裙紧紧的包裹在身上,凸显出曼妙的身材,说话时眉目流转,俏面含春,一颗美人痣恰到好处的点缀在嘴角,声音娇媚,引得人浮想联翩,。

金掌柜见少妇此等情态,早已心神不属,结结巴巴的道:“蓉……蓉蓉姑娘……说……说的……哪……哪里话,我和王掌柜……交情不浅,关……关心一下,不费心不费心”说着抓起少妇的手,不停摩挲“要说你们掌柜也真是,这么大了产业,让你一个人打理,真是委屈了你啊。”

“都是自家的买卖,自然要多上心,哪里谈得上累,要是金掌柜真的心疼奴家,以后可要长来光顾啊。您慢用,我先失陪了。”少妇不留痕迹的抽回被金掌柜握住的手,并替他斟满了一杯酒。

“一定,一定。”金掌柜双眼迷离的答道。

少妇转身向柜台走去,娇媚的脸瞬间罩上了一层寒霜,一丝冷笑浮现在嘴角。

这个少妇正是易容之后的千变仙子王焕蓉,她易容之后不仅相貌改变,连气质身材都截然不同,易容之术确实是神乎其技。自从那晚的谈话之后,王雨鑫就一直没有露过面,外间事务现在全靠王焕蓉打理,而她易容成的这个叫蓉蓉的美貌少妇倒是吸引了不少客源,金掌柜也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王焕蓉回到柜台,在一个厚厚的本子上写上了金钱贵的名字,心中自忖“好你个金钱贵,敢占我便宜,非得让你吃些苦头不可。”忽的双耳微动,捕捉到内院传来的几声惨叫,俏脸上浮现出一丝开心的笑意。这一笑又不知牵动了多少人的色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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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胜楼占地非常大,完全不像一个酒楼的格局,分为内中外三进。最外层是酒楼,中间做客栈用,客房倒是不多,显得相对小些,自从必胜二十三人到来之后,已经不接待外人住宿了,二十三个人加上王雨鑫都住在这里。内间是个小院,是王雨鑫以前的住所,在王雨鑫强烈反抗无果的情况下,被夷为平地,并加高了围墙,从原本的小院变成了操场。

此时,头顶烈日,扛着石墩在这里跑步的王雨鑫万分痛恨当初自己为什么不誓死保卫这里的一屋一瓦,这几日的负重训练每每让他达到崩溃的边缘。

那日打扫完满地残破的杯具之后,这二十三个人开了一个小会,就如何训练王雨鑫进行了友好和谐的商谈,会议期间起先大家各抒己见,试图说服其他人采纳自己的训练计划,中途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满屋暗器齐飞,种类繁多,其中以杜樽的暗器涵盖面最为广泛,最终暗器大赛以一片碎瓷片刺穿了王雨鑫的右肩告终。之后,大家在一片和谐的氛围中达成了共识,王雨鑫的身体强度太差,完全承受不住体内真气的暴虐,练气先修身,只有打造一副钢筋铁骨才能驾驭恐怖的玄冥真气,至于以后如何训练,再议。会后的娱乐节目,是王雨鑫表演的天下无尘,继续打扫满屋的狼藉。王雨鑫肩头滴血,眼里含泪,心中咒骂,手上不停,哭诉着:“为什么不给我止血?”

“流着流着就习惯了,这也是一种训练,以后流血是常有的事,你要坚强。”王师微笑着回答。

想到这些人的无耻残酷,王雨鑫浑身一颤,脚步踉跄了一下,一直控制的节奏都被打乱,突觉小腿一阵钻心的疼痛,站立不稳,啊的一声惨叫向前跌倒,扛着的石墩也砸了下来。

眼看石墩落下,叮的一声脆响,石墩倏忽横移,擦着王雨鑫肩膀砸在地上,激起一阵尘土。石墩上赫然钉着许多棋子,这石墩少说也有两三百斤重,仅靠几枚棋子隔空传劲,就能把这重物推开,并且这些棋子钉入石墩却只发出一声脆响,看得出发射棋子之人无论内功、指力还是准度都是不可小觑。此时院子角落里,一个人全神贯注的盯着棋盘,思索棋路,在和自己对弈,弈天星——康星宇,明显方才的棋子正是出自他手。

“心浮气躁,练功者的大忌,心不专而体不调,别想着偷懒啊。”康星宇盯着棋盘对王雨鑫道。

王雨鑫趴在地上,被震的头晕目眩,使劲摇摇头,听到康星宇的话,连忙爬起来,不敢有片刻的耽搁,腹诽着:“看着棋盘还能知道我走错步,也不知道是谁一心多用,死麻杆。”康星宇很高很瘦,王雨鑫背地里这么叫他。

这样的情景这几天屡见不鲜,起初王雨鑫还趁机偷懒,假装受伤博取同情,可是必胜二十三人众都是什么人物,见惯了腥风血雨,王雨鑫的这点小伎俩怎么可能换来同情,最终全是暴风骤雨般的摧残和日益加重的训练项目。

开始的几天的训练,确实有些难度,王雨鑫坚持不住,常常累得昏死过去。其他人倒也不过分逼迫,只是随后王师调理他的身体时发现,那晚之后其体内诸穴潜伏的真气突然变得很活跃,隐隐有连点成线的趋势,而王雨鑫的身体恢复速度也是快的很,一些伤口往往一夜之间就封口结痂。众人感叹这种力量强大的同时,愈发觉得增强王雨鑫身体强度的必要性,否则以王雨鑫的棉花体格,根本承受不住这样巨大的力量。

所以,花样繁多的锻炼方法一夜之间就出现在王雨鑫面前。当看着比德胜楼的菜谱还厚的锻炼计划,王雨鑫打从心底升起一股悲凉,这日子没法过了!

日子还是得过,就像王雨鑫此时不得不爬起来重新练习一样,如果反抗不了,就苦中作乐。

穿着特制的负重服,扛着石墩,脚下踏着奇怪的步法,王雨鑫

挥汗如雨,不明缘由的人,肯定会被他执着的精神和坚强的毅力所感动,殊不知要不是身后有二十三条鞭子不停抽打,王雨鑫早就落跑了。

他脚下的这套方平步是方燕和项雪为王雨鑫量身打造的,虽然不是什么精妙的绝学,但最需注重精准二字,运使这套步法重心要向前浑身协调用力,每一步都是向斜前方跨出,比平时需多迈出半步,如果一步出错节奏立刻就会变化,轻则摔倒,重则损伤肌肉骨骼,因此王雨鑫方才分神,一步走错已是难以为继。

只是这套步法虽然苛刻,也有优点,其消耗不多,适合长途奔驰,并且每走一遍对整个身体都是一次打磨,内力也会加深一分,最适合王雨鑫这样炼体为主练气次之的人修习。

王雨鑫呼哧呼哧的跑着,躲避着满院子的障碍,轻跳避过一条绊马索,接着弹腿扫开满地的铁蒺藜,前行数步俯身躲避来回摆荡的钢刀、狼牙棒,起身前窜手脚并用的翻过一道矮墙,待要跳下,耳听一声哧响,想要有所动作依然不及,直觉后背一疼,重重的摔到地上。

那边厢康星宇的声音悠悠传来:“动作太慢了,躲钢刀的时候,你应该直接冲过去,借助前冲的力量可以一举翻墙而过。可惜你慢了一个身位,蓄力不足,身体反应不足,连观察力都这么差劲,太差太差。”盯着棋盘摇头晃脑的说着太差,也不知说的是棋还是王雨鑫。

王雨鑫又痛又气,一脚踢在石墩上,当的一声巨响却似不觉疼痛一般,叫道:“有你们这么欺负人的吗,有能耐你们来试试,你们都来试试啊!”

康星宇终于不再看着棋盘,略带揶揄的看着王雨鑫道:“看来以后不应该让你穿铁鞋了,重量都加到腰带上好了。”

德胜楼的前厅,巨响传来,一个客人叫道:“你们这怎么又敲钟了,还让不让人听曲了。”

刘乐方才的弹奏被那声巨响打断,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解释道:“客官别见怪,这是我们新近练习的一种乐器,不容易上手,正在加紧熟练呢,日后也好为诸位奉上乐良音。”外人面前刘乐倒是收敛了几分话痨的性子,着实难得。

刘乐近日来极受欢迎,外表靓丽可人不说,手上的曲子也是让人流连忘返,颇有让人三日不觉肉味的意境,加上外人面前恬淡的性子,实在是吸引了不少专门来听曲的客人。而那人本也没多大火气,听刘乐解释,顺势道:“乐儿姑娘哪里话,只是那粗俗之声乱了姑娘的仙音,在下不忿而已,可别怪罪在下无礼喧哗才是。”

刘乐掩嘴一笑,复道:“公子真是明理,待小女子再奏一曲《阳春》,赠予公子。”

这一笑满室生春,看的那人如痴如醉,连道“甚好,甚好。”

如果王雨鑫在这里,肯定不会相信这个人是刘乐,并且对她装扮的惜字如金的做派大讽特讽一番。只是他没看到这一幕,而是在内院和康星宇对峙呢。

说完那句话,看到王雨鑫依然怒视自己,康星宇也不动气,淡淡的道:“你可以趁机歇一会,不过要是达不到目标的话,可就没晚饭喽,香喷喷的白饭。”说着还咂咂嘴。

“哼,凭这个就吓得住我?别做梦了”王雨鑫一脸不屑,边说边扛起石墩,道“告诉你,血可流,头可断,不能一顿不吃饭,我……我先忍了。”

康星宇很满意自己的威胁收到了效果,继续看着那盘残棋。黑子成大小双龙之势,白子位于中原固守,隐然包围了黑子的小龙,如果能将其吃下,白子势必成活与黑子分庭抗礼,两方成败都在一念之间。

与自己对弈正是康星宇这一脉的一种修行,修心修神。棋如人生,虽然他精于此道,但是每次同自己对弈都是十分耗费精神,况且旁边还有一个王雨鑫要时时关注。他此时执白,犹豫不定,心中正是天人交战的时刻,忽然灵光一现,一步好棋出现在脑海。康星宇大喜,刚要落子,就听见王雨鑫大笑几声,叫着:“完成了,完成了,有饭吃了,哈哈哈哈!”

思索道一步好棋,康星宇内心少有的激动了一下,被王雨鑫突如其来的一吓,手一抖拂乱了一小快棋盘。看着散乱的棋局,康星宇心头恼火,吼道:“休想。”袖里乾坤出手便是自己的绝技陨星式,大把的棋子电射而出,直奔王雨鑫飞去。

王雨鑫正自开心完成训练,晚上有饭吃了,就看到康星宇怒目凝眉,接着就看到海量的棋子全打向自己的脸,连忙抬手护住面门。可是康星宇双手连动,飞出去的棋子竟像是在他手中控制一般,腾挪转折。先是数枚棋子打到王雨鑫手上穴位,令其吃痛放手,之后所有棋子全部涌向王雨鑫的脸上,将王雨鑫的嘴打高高肿起。

康星宇喘息着道:“想吃饭,做梦!!!”

王雨鑫捂着肿起的嘴唇,心中呐喊:“我做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