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皇室虽然式微,可是在太祖杯酒释兵权的之后,就将大部分武装力量据为己有,在那个时候,皇室御前就组建起了三大骑兵队拱卫皇家最后的安全,这最后的屏障比御前禁卫的地位还要高,这三大骑兵队分别是迅若疾风追风骑,雷霆一击奔雷骑,杀伐果敢流云骑。这三大骑兵队向来是在御前拱卫,只有追风骑经常在外行走,被各地军团奉为神明,乃是皇室的象征。然而以速度无双著称的追风骑此时却出现在这荒郊野外,而且还被追的惶惶如丧家之犬,倒是令人十分意外。

尤其不可思议的是,十几骑追风骑跑的慌乱,其后还有三骑速度隐然还在他们之上,这一发现让杜樽几人脸色格外的凝重。

江湖人长途跋涉,马匹自然是最好的交通工具,这几位虽然不精于骑术,可是对于骑马也都不陌生,是以也都对速度天下无双的追风骑有个基本的概念。后面那三人看装备比追风骑差一个档次,坐下之马也不似追风骑那样神骏,可是速度却还犹在对方之上,显然骑乘之术非同小可。

杜樽几人都是江湖人,对高居庙堂的人肯定没有太多好感,这就是不同阶级之间的矛盾,难以调和。然而这种矛盾却在这个民族危亡的时刻被极度淡化了,眼见追风骑狼狈逃窜,几人心中也都有些不舒服。这就好像很多不喜欢土豪,可是当外国土豪来欺负本国的土豪,即便是仇视也总会站在本国这边一个道理。不过他们很快也发现了第三波人马,这第三波人马一出现,立刻就将局面完整的呈现出来。因为这第三波人马,居然是清一色的金兵。

这群金兵人数不少,大概有三十多个,已经有五个小队之多了(一小队五人人,另加一伍长,二十人队归一什长),这些金兵的装备虽然不及追风骑精良,但是人马均带着难掩的剽悍之色,显然也是征战奔袭惯了的主。这些金兵有的弯弓搭箭,不时射出一两箭干扰前方的敌人,但是由于金人骑射普通,所有更多人则是扬着弯刀,嘴里发出呜呜的怪叫,看样子倒是把前方逃窜的追风骑当成了猎物一般。

金人即使女贞人,他们生长于白山黑水间,连游牧民族都算不上,生存的方式便是猎食野兽,恶劣的生活环境决定了金人各个剽悍难驯,而且男女老少都是捕猎作战的好手,所以他们的作战方式也更像是捕猎,以战养战也是他们一贯采用的战略手段,是以在作战中往往都会发出怪异的呼喝声,不仅是提升士气,还能震慑猎物。

看这些金兵,虽然也都身上有伤,可是却无大碍,反倒是伤的越重的,精神越是亢奋。他们驱驰的速度也不慢,反而不断拉近着与追风骑的距离。以速度著称的追风骑居然在速度上连续被两队人马比下去,说出去也的确能引起不小的轰动。不过王焕蓉等人观察细致,也发现了奇特之处,那些金兵读速度虽然快,却胜在短距离的爆发,换句话说他们的冲刺速度很强,只是这种爆发却不能持久,只能用作短程奔袭。相反的,追风骑却是耐久力很强,长途跋涉他们的速度也的确无人可撼,至于短程的爆发,那是奔雷骑的特长。

然而无论追风骑多么擅长远距离奔跑,这短短的距离内却终究发挥不出特长,被金兵一个加速就贴近了射程,这些金兵纷纷取出弓弩朝前射了过去。这时,金兵中有一领头的似是什长的金人操着蹩脚的汉语说道:“前边的,汉人,留下,能活命。”

然而这种相当别扭的阵前的蛊惑之语却收效甚微,那十几骑追风骑非但没有停下的意思,反倒驱驰的更急,而他们之后的另外三人则陡然一顿,却也没有停留,反而是分出其中两人朝这边的密林扎了进来。

看到那两人的动作,杜樽几人不由皱起了眉,因为策马入林是十分忌讳的事,马匹擅长奔跑,但是密林却是树木幢幢而立,简直是天然的障碍物,对于奔跑有很大的限制,如果那两人不骑马躲到树林里倒是有可能逃脱追兵,可是策马而入,不仅没法奔跑,反而将地利尽去,无由的是一个昏招。而最重要的一点则是,那两人无巧不巧的,正对着王焕蓉几人藏身处行来,照这样下去几人被发现已经是必然的事了。

好在几人为了安全起见藏的够深,那两人也仿佛不是逃走,进入密林之后立刻一个变向,居然在树木之间交叉穿行起来,速度虽然受到影响,可是那两匹马在他二人的操控之下,竟然娴熟的小跑起来,看方向居然是打算断后。

这两人在潜入密林的时候,那群金兵却没有理睬,继续追击着前方的追风骑,显然目的就在追风骑这些人身上,不过看他们的样子,却不太像赶尽杀绝,否则以金人的凶名又怎么会放任这两人溜走。不过金兵的放任终究付出了代价,切入树林的两人在绕了一个小圈之后,随即又从金兵身后杀出,手起刀落,干净利落的将两名金兵斩落下来,动作十分有效。

虽然突袭得手,这两人为了追求效率却也身上挂彩,其中一个面容还有些稚嫩的人险些被割破咽喉,此时也在锁骨处留下了一道伤痕。两人好不在意自己的伤势,拾起杀人的余威就冲入金兵骑阵中,两人的突袭终究起了作用,在金兵阵中一搅,登时拖慢了他们的速度,给那些追风骑争取了不少的时间。然而这种行为给追风骑创造了机会,对那两人来说却无异于自杀。果然在乱了一次阵脚之后,金兵的彪悍就体现出来,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几十个金兵一齐攻击之下,两人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纷纷中招。

不过这两人也是难得的悍勇角色,虽然身在敌阵,又遭乱刃打击,却犹自拼命抵抗,不顾刀剑加身,尽可能的规避要害的攻击,连续反击出去,虽然明知收效甚微,可是一点点的力气都要用来攻击敌人,不说其他,单是两人这股悍不畏死的血性就足以令人动容。杜樽几人也是身经百战,可是那种江湖人之间的拼命搏杀,霸气有余,血性不足,更不要说如两人这般视死如归的气势,饶是以他们的心志之坚,也不由得呆立在了当场。

沙场的残酷永远不是说书人嘴里的金戈铁马,或者

是墨客笔下的喧嚣沸腾,真正的沙场是肃杀和惨烈的,在那里鲜血和人命是最不值钱的,只有最后的胜利才是唯一的目的。古语云一将功成万骨枯,可是实际上,一战功成万骨枯才是最真实的写照。杜樽等人没上过沙场,甚至都没见过千人以上的混战,因为江湖永远不会以人多制胜为基调,所以看到眼前的只能称为斥候战的战斗,也让他们深深的震撼,虽然这场战斗人数少,时间段,可是却把沙场上的残酷,表现的淋漓尽致。

只是虽然视死如归,求生毕竟是人的本能,那两人在身陷敌阵,惨遭乱刀攻击之后,也爆发出了强大的反击力,其中一人眼见避无可避,竟然狠狠的迎上了敌人的兵器,用身体帮助同伴挡下了致命的攻击,双手猛的用力,硬生生将他的同伴朝一旁扔了出去。

这一举动虽然救了他的同伴,却也完全断绝了自己的生路,这个满脸胡须的硬汉看着自己的同伴跌入密林的边缘,脸上却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咧嘴一笑,高升喊道:“致岳帅……”

他的喊声犹在,头颅却被一刀砍下,不过他在死亡的瞬间还是做出的反击,反手将一个金兵的手腕狠狠的箍住,随着他的头颅被砍下,这个粗犷大汉的身体也跌落下来,顺带着将那金兵也带下马背。那金兵也是倒霉,被带下马背之后被那大汉所乘的马狠狠的一脚踢在手臂上。马的腿力最是强劲,普通人被马踢上一脚,轻则骨折内出血,重则丧命。这匹马虽然奔驰良久,已经到了脱力边缘,可是这一脚踢的也不轻,骨骼碎裂声音立刻传出来,那金兵痛的狂吼出声。

然而金人也都是剽悍一族,那金兵被踢了一脚,虽然痛到极处,却没昏死过去,反而怒上心头,也不顾断臂疼痛,操起弯刀就朝那粗犷大汉的无头尸体上砍去,嘴里还兀自骂着家乡的土话。

看着同伴的尸体惨遭凌辱,刚刚被丢开的那人不由得目眦欲裂,只是他身上的伤势却不容许他如此动怒,登时就突出一口鲜血。这一下也惊动了那群金人,他们刚刚眼看着就要赶上了追风骑,却被这么两个家伙扰乱了阵型,还乘机杀了三人,这对向来跋扈的金人来说无异于直捋虎须,几人立刻出阵朝那人撞了过去。活下来的这人正是之前锁骨被砍伤的那位,他的脸上稚气未消,显然年纪不大,看身材虽然也是颀长,但是面容却明显有些稚嫩,若不是他刚刚悍勇杀人的神态不似孩童,王焕蓉等人真就把他当成了小孩子看了。

眼见金兵杀来,这少年一咬牙,却是陡然跃起,退入密林,他也是决断快速,深知自己这条命是同伴拿命换来的,当然不能就死,留着有用之躯多杀金人报仇,总好过头脑发热的上前送死。他这一退,倒是让那些金人有些踯躅,密林不易走马,他们要想追进去就不得不弃马而行,可这样一来就少了机动性,密林里是否安全不说,还会误了追杀追风骑。然而战场之上,最应当机立断,这个少年不能留,追风骑也不能丢,于是金兵立刻就分兵而行,留下一队六人弃马追杀那少年,余人则拾了同伴尸体上马继续追踪追风骑而去。

那少年不知身后情况,只一味的往密林深处逃去,他知道现在不得不逃,如果真的能引金兵来追,说不定还能给追风骑争取点时间,那样就算死了也是值了。想通此处,那少年放开速度直线跑了出去,只是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放开了速度又能跑多快,一路跌跌撞撞跑了没几步,他就受惊一般的停住了脚步,身形一凝,双手立刻拉开拳架,朝一旁迈出几步,厉声喝道:“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