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既来之则安之,可药师庐的人前后态度差距之大,也令杜樽几人一时间感到难以适应。进入益心房很久,还满怀心事的看着董胜冬几人忙活。

其实董胜冬在看到了李辰远的信物之后,就已经改变了态度,只不过当时的情况实在有些特殊,而且有些事他也不敢擅自做主,所以才请出了汪元鹤。如今汪元鹤都已经点头允许几人进入群芳谷,董胜冬自然不会像再做留难。那边汪元鹤去见常寿,这边董胜冬则是斟茶递水,好不殷勤。至于之前的打斗之事,董胜冬也是性子直爽之辈,话一说开,早也不放在心上了。

“董大哥别忙了,说来刚刚的事,我们还得向您赔罪呢。”李辰远是董胜冬的师叔,算起来的话,康星宇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这个年纪比自己高出不少的汉子,叫声大哥,总是不为过的。

“诸位少侠是我小师叔的朋友,你们叫我大哥,我可不敢当啊。”董胜冬一边忙活一边笑着说道。

“江湖儿女,哪有那么多规矩,咱们各自论交,不能因为小李子的身份,失了对董大哥的礼数。”康星宇笑道。

董胜冬笑了一笑,他听得出康星宇和李辰远的关系很亲,可毕竟李辰远是他的师叔,刚刚康星宇的话,他可不好接,只是一笑带过,继续道:“咱们也是不打不相识,棋府是武林中的中流砥柱,果然都是人中龙凤啊。”

“董大哥过誉了,我的一身本事唯弈棋一道,其他的都是稀松平常,呵呵。其实我们几个只有我是棋府出身,我来替董大哥介绍一下。”

康星宇将几人一一介绍了过去,这几人都是四门四府的弟子,自是*深厚。杜樽虽然是个例外,可神偷传人的名头自然不可小觑,也是典型的侠二代。听了康星宇的介绍,董胜冬的脸上的一直布满恍然之色,毕竟四门四府和药师庐也是天下齐名的,比起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小门小派,他们这些人都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存在。而听到康星宇介绍杜樽的时候,董胜冬下意识的往身上摸了摸。这一摸,董胜冬心就一沉,他发现自己身上少了一样东西,结合了杜樽的身份,董胜冬不自禁的低声吼道:“我的镰刀呢?丢了?”

环顾了一下四周,董胜冬发现所有人包括自己的徒弟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错愕了一下之后,随即就反应过来,他的镰刀的确没了,不过不是丢了,而是被杜樽光明正大的收入囊中。一时间董胜冬也有些羞赧,他刚刚纯粹是下意识的反应,不过这种行为的确是很不礼貌,人家刚说自己是神偷传人,自己就说东西丢了,这不是直斥对方是贼吗。性子直爽的董胜冬不由得脸色泛红,他本就是红脸,这一下脸红倒是看不太出来。

不过董胜冬默不作声,杜樽却开口道:“董大哥这是干嘛,你若想要回你的刀,直说就是了。”说着,杜樽手腕一翻,亮出了董胜冬的那把镰刀。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看着自己心爱的镰刀,董胜冬真是有心拿回来,可一来东西已经给出去了,饶是他性子再直,也不能再讨回来;二来,这把镰刀被杜樽的“宝贝”垃圾埋过,就算董胜冬再不讲究,也得犹豫一下,更何况他是个大夫。想起那堆垃圾,董胜冬现在仍然有种心有余悸之感,说话也不由得结巴了起来。

听了董胜冬的话,杜樽的手又闪电般的收了回去,那把镰刀再一次奇迹般的消失了,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杜樽已经笑嘻嘻的说道:“董大哥的意思我明白,刚刚你虽然误会我偷了你的镰刀,不过我师傅一直教导我,做人要大度,吃点亏没什么,千万不能记仇,刚刚的事我没放在心上。”

杜樽说话的时候,十分的诚恳,知道的是他抢了别人的宝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一笑泯恩仇呢。这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显然他刚刚也不是有心想还镰刀,之事拿出来做做样子,至于是何居心就不好说了。对此董胜冬还说不出什么来,像他这种性子直的人,脾气一般都很火爆,拐弯抹角的耍心思不是他能做得来的。

幽怨的看了一眼杜樽,董胜冬真是有心把这家伙生吃了,不过他也只是想想,叹了口气道:“如此还要多谢杜兄弟了。”

“好说好说。”杜樽没皮没脸的笑着。

杜樽这副嘴脸,就连王焕蓉都看不过去了,一把将他推到一边,狠狠的剜了一眼,这才回头对董胜冬说道:“董大哥别和他一般见识,这家伙就是个贱人。”看到杜樽要开口反驳,王焕蓉狠狠的将其瞪了回去。

看到杜樽闭嘴不言,王焕蓉也不想在此事上纠缠下去,扯开话题说道:“董大哥,恕小妹冒昧,你的年纪比辰远大哥还长,他怎么会被常院长收为徒弟的?”王焕蓉还是关心起李辰远来。

董胜冬先是一愣,随即笑道:“小师叔本来的名讳,倒是很久没人提起过了。我们药师庐不是按年龄排辈的,小师叔天资聪慧,悟性奇高,主要是具备了谦逊仁心,这才被师祖看中收为入室弟子,这份机缘,我们是羡慕不来啊,呵呵。”董胜冬很是健谈,说起话来倒和他的样子不是很相符,反倒很有大家风范。

王焕蓉点了点头,她和李辰远接触了几日,也觉得这人除了心事有些重之外,倒是十分的谦逊有礼,若不是心头压着重担,想必能够开朗很多。想到这里,王焕蓉不自觉的叹了口气。董胜冬眼力不凡,察觉到王焕蓉的不快,立刻问道:“王姑娘有什么心事吗,是有什么照顾不周之处吗?”

王焕蓉心中一动,急忙收拾了表情,说道:“董大哥误会了,只是想到各人际遇不同,李大哥年纪轻轻就能拜入常院长门墙,福缘不浅。”

王焕蓉心中一动,急忙收拾了表情,说道:“董大哥误会了,只是想到各人际遇不同,李大哥年纪轻轻就能拜入常院长门墙,

,福缘不浅。”

“祸福相依,是福是祸不敢断言,不过我们医家将就养生调和,人生如四时变化都有规律,缺一不可,福无长禄,祸不长依。”董胜冬一脸唏嘘的说道。

王焕蓉听出董胜冬话中有话,却知道不便追问,行了个礼道:“董大哥深谙养生之道,几句话当真是振聋发聩,我等受教了。”

董胜冬爽朗的一笑道:“说起养生之道,我这点微末道行,就是拍马也赶不上小师叔,更不要说师祖他学究天人,令人仰望啊。”

两人正说着,康星宇突然插口道:“董大哥,刚才你说小李子原本的名讳,难道他还有别的名字?”

董胜冬点了点头道:“药师庐目前是以‘无元胜宗’的顺序排下来的,小师叔自从拜入师祖门下之后,就改了名字叫李元远了。”

“哈哈哈……李圆圆,那他岂不是个球。哈哈哈……”康星宇闻言,立刻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他与李辰远关系非比寻常,这样的真情流露倒是很自然,不过随即他就收敛了笑容,毕竟这是在药师庐,终究要注意礼数。

“敢拿小师叔开玩笑的人,恐怕也只有康少侠了。”董胜冬笑看着康星宇说道。

“怎么,小李子在这里很嚣张吗,都没人敢惹他?”康星宇满不在乎的说道,“他要是敢对我不满,我就修理他。”

董胜冬知道康星宇只是随口说说,微笑道:“也不是,小师叔为人谦和,对待所有弟子一视同仁,人缘是好得很,所有我们这些做晚辈的,自然不会拿他玩笑,就算有开玩笑的人,估计其他弟子也会不让的。”

康星宇闻言,笑容一僵,他这才想到这是药师庐,是李辰远的主场,自己若肆无忌惮拿李辰远打趣,说不定真会引来不少麻烦,自己的朋友自己最清楚,李辰远到哪都很容易混个好人缘,如果不是他的那种骄傲的面孔,相信小时候也不会被其他人孤立起来,孩子的想法毕竟与大人不同。

董胜冬微微一笑,总算平衡了点,这群年轻人英气勃发,虽不嚣张,却很张扬,不过他们也有张扬的资本。然而这样的张扬在董胜冬这个直脾气眼里,还是有些不舒服,他虽然养气日久,心性也渐渐平和,却不代表磨掉了锐气,今日被这几个年轻人折腾的够呛,尤其是杜樽更是让董胜冬心绪难宁,而此时看到对方吃瘪,心情不由得也舒畅了几分。

可这个时候,杜樽却恰恰开口说道:“无元胜宗?这么说,常院长他老人家,应该叫常无寿了?”

这话一出口,所有人先是面面相觑,跟着就有种难以言述的滑稽感。常寿,一听这名字就吉祥如意,可是中间加了个无字,意义顿时天差地别不说,简直是**裸的讽刺。怪不得李辰远都不怎么遵从辈分名号,这是从常寿这个根上直接坏的规矩。

王焕蓉害怕杜樽口没遮拦,隐蔽的推了推他,示意他不要说话。杜樽当然不会傻到这种程度,打了个哈哈,就把目光转向了董胜冬的那个叫宗雄的徒弟,说道:“你的名字也不好听,还是用回本命吧。”

宗雄闻言,知道杜樽他惹不起,也不想夹缠不清,干脆来了个不搭不理。杜樽见状,看向了董胜冬,问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啊,没有没有,其实我这徒弟的本名也不比现在的名字好听。”说着,董胜冬也是难掩笑意,“他姓苟。”

“苟雄?哈哈哈……”这回杜樽终于忍耐不住,爆笑出声。其他人也不禁莞尔,苟雄还真是比宗雄听上去难听好多,也不知这爹妈是咋给取的名字。

宗雄脸色涨的通红,显然不是羞愧而是有些愤怒了,不过在场的要么是长辈,要么是和他长辈朋友论交,宗雄一时间也没法发作。几人见状也知不好太过分,顿时收敛笑声。正自尴尬的时候,杜樽看向董胜冬,问道:“不知道董大哥原名叫什么?”

董胜冬正自笑着,闻言脸色一垮,随即看向了门外,慢步走了出去,边走边自言自语道:“二师伯也应该回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