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又上了几盘菜,满满的终于摆了一桌子。还有一瓶红酒放在餐桌上,佣人给宁鄀和安迹沉的杯子里各倒了半杯。

这场面,倒像是要过节。宁鄀猜不透安迹沉的想法,怀里的布布却开心了起来,伸手去抓宁鄀面前的红酒杯。

宁鄀伸手阻止,正好看到了布布头上的伤疤。指甲盖大的一块,微粉的颜色,不狰狞不可怕,在那牛奶般细腻的脸上却很显眼。

宁鄀的动作顿时止住了。伤口好了,可是伤疤还在。布布是小孩子,因此很容易就忘掉了那些疼痛,甚至以后再提起头上的伤疤的原因也会觉得不以为意。可是他们不一样,他们已经不具备小孩子特有的自己净化的能力了,那些伤害在他们心里只能够停留,任时光无敌也无法消退。

“把他抱下去吧。”宁鄀将布布交给韩阿姨。

“好。”韩阿姨接过布布,没有看到宁鄀眼里那一闪而过的深沉,只是单纯的以为宁鄀是因为正在吃饭觉得麻烦所以才不想抱布布的。

没有什么再让她心软的了,安迹沉看到宁鄀将布布抱走的时候突然嘲笑起自己的愚昧。当初他竟然还妄想着拿布布威胁她。而对宁鄀来说,什么都没有她自己重要了,即使布布也只能得到她一时的关爱。

布布离开后,宁鄀低头安静的吃东西。安迹沉看着她吃了半碗米饭。面前的菜也吃了许多,终于不像前几天那样饭量少的可怜。

偏偏是今天她的饭量变好了,难道她也知道了点什么?

宁鄀吃完之后。安静的站起来准备重新回到房间里。

“宁鄀,”安迹沉叫住她,“知道我这么做的原因吗?”

宁鄀转过头看向安迹沉,脸色露出一抹微笑,平淡的像是晴日里空中淡淡的云彩。很美,缱绻随和的美。

“慕烟。”两个字就道破了天机。

安迹沉看着那抹淡淡一眼就能刻进心里的笑容,心里涌起一阵酸意在喉间翻滚。一瞬间如鲠在喉,想说的话都被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她什么都知道。她默默的等待这么多天,安安静静不反抗不挣扎,就是等着慕烟过来救她出去。她宁愿受尽委屈,就是因为知道委屈之后的晴天多么灿烂。

他是她的雨天。但是他可以为她提供雨伞,她却不屑一顾。不是因为不畏惧大雨的冰冷,而是知道雨晴之后会有温水会有棉被会有一个怀抱,她何必还要那一把她讨厌的雨伞?

“等我把饭吃完。”

安迹沉已经接受了她给的所有的一切。曾经所有尖锐的疼痛都已经变得钝重。*在心里翻滚,也只能拼命压迫。因为他已经决定认命。

再和她吃一顿饭就好,以后无论她在哪里或哭或笑,都与他无关了。

只要陪他吃一顿最后的晚餐。

桌上的红酒在璀璨的灯光下颜色妖艳,像极了宁鄀身上那一袭红裙。

宁鄀轻笑,转过身去。红裙在空气中盛开成一朵盛大的花盘。能托住江山万代的壮美。

“有必要吗?”含笑的声音在安静的餐厅里回响,像是空旷的演播厅里回荡的钢琴曲,经过回声的加强。难以散去。

有必要吗?你对我来说已经不值一提了,连道别的价值都没有。哪里还有必要来吃一顿饭纪念。

所有的情感都在这些蹉跎斑驳的事件里被冲散被稀释,已经不值得一提了。或许曾经的我有一刻把你当成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或许曾经有一刻我感动你的付出,或许曾经有一刻你有让我为你舍弃生命的勇气,可是一切都模糊的像是藏在浓浓白雾后面的影子。看不清。我已经忘了那种感觉是什么滋味了。

安迹沉看着宁鄀没有一丝留恋的离开,红色的身影像是盛世最灿烂的一朵花瓣。盛开的如火如荼,然后瞬间成朵坠落,丝毫不顾及那些痴痴欣赏她的美丽的看客的不舍。

安迹沉自己一个人在这个偌大的水晶宫一般的餐厅吃饭。

脑子里浮现的,却都是以往和她在这里吃饭的种种。她曾经也曾笑意盈盈的食物端给自己;曾经也会厌烦饭桌上的食物摔东西走人;曾经也骄纵的把厨师做的一桌子饭菜都撤下去只留下她做的那个极难吃的饭菜来为难他。曾经的她在这里或哭或笑或任性或温情。

而现在,只剩下他自己。

他沉默的吃完,将桌子上那份自己的,还有她的红酒都喝完。

这个两人的晚餐,终于结束。

安迹沉起身,离开餐桌。佣人效率很高的在安迹沉将要走出餐厅的那一刻上前去收拾餐桌。

剩的饭菜倒掉、餐具收盘、擦桌子,打扫地面,一切都做的熟练且有条不紊。

佣人干着这些日复一日干的活计,脸上没有笑容甚至没有表情。麻木的像是机器。

其中一个佣人偶然一抬头,看到安迹沉就在门口看着他们收拾东西。她突然手一抖,手中一个印着大红牡丹图案的盘子就那么掉落在大理石地面上,碎裂。

清脆的声响惊醒整个沉静的餐厅。大家都发现了站在门口的安迹沉,害怕的站在那里生怕他的责怪。

安迹沉沉默的看着这顿晚餐最后的收场。不得不说这些人真是训练的极好,收拾的干净利落,一点痕迹都找不到了。

安迹沉没有说什么,转身终于离开了餐厅。

去了宁鄀原来的房间。打开门的那一瞬间就能闻到房间里残留的她身上的味道。那种就算是她换了身体换了长相他也能立刻从人群中分辨出她的气味。

站到窗前。安迹沉看着窗外无边的夜色。

从前的宁鄀也喜欢站在窗前,抽烟。如同他现在的位置。她还喜欢坐在窗台上,任沐浴后的身体在黑夜里散发着莹洁的光泽。她身上那流水般质地的裙子就那么从窗台上垂下。线条优美。她的长发就那么散在肩头,微卷,缱绻逶迤。风吹过的时候,她的头发和长裙都随风微微而动。

脑子里突然一瞬间涌出了很多往事,涌出了很多他和她相处的画面。他和她第一次相见,她泪眼凄迷的看着自己。他后来去找她,她面对着自己厌烦憎恨的姿态。他很多次让她陪着自己吃饭。她固执的与他对持。他带着她去参加宴会,她张扬的与世界格格不入的姿态。

宁鄀。这三年的时光里占据了他所有回忆的人。这三年在他记忆力任性妄为的人。这三年让他日日夜夜念念不忘的人。

终于还是该离开了。

“把宁鄀叫回来。”安迹沉转回身对屋子外的人道。

“是。”

安迹沉在无边的沉默中等待。世界已经是一片漆黑。

然后房门打开,宁鄀进来。她脸上的表情很淡,身上的那件红色的长裙也已经换下,换上了一件湖蓝色的长裙。冰冷的颜色让人冷静。

宁鄀站在门前看着安迹沉。宛如一朵兰花,幽谧的盛开在另一个国度。

“你今天很反常。”宁鄀轻声开口,但绝对不是因为改变了对安迹沉的态度。

安迹沉相信那是因为她知道自己终于快要解脱的缘故。

“你一直想知道以前的事,我叫你来就是想将以前的事告诉你。”安迹沉走向宁鄀,看着她沉静如水的容颜。

“到了现在,你还想着解释?”宁鄀讽刺的笑了。

“不是,我想着报复。”安迹沉来到宁鄀面前,脸上没有了一丝表情。

宁鄀收了笑容,抬头与安迹沉对视。

“我知道你一直喜欢慕烟。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应该早和他订婚了。不过曾经有一段很长的时间你在我这里住着,就是这个房间。和我同吃同睡。你曾经怀孕,其实我知道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很兴奋,因为你日夜和我在一起,就算是有孩子也是我的孩子。”

安迹沉的话里没有一丝感情,更像是一个个石子落在地面的声音。哪里有什么难过或憎恨?

可是宁鄀听到这里的时候脸上那长久以来的平静一瞬间支离破碎,沉重如夜。

“知道这件事的人当然以为是我用了什么手段将你从慕烟手里抢过来。但是没人知道。这一切都是慕烟计划好的。”

“你什么意思?”宁鄀凌厉的目光盯着安迹沉,平静的心里在那一瞬间成为了万丈深渊。

“现在你自然不知道。当你想起以前的事情之后就会知道,慕烟对你也不过如此,不然他不会设计把你送到我这里。”

“你少挑拨离间!”安迹沉的话瞬间激怒了宁鄀,“慕烟不可能那样对我,他那么介意我和你之间的事,怎么可能会那么做!”

“宁鄀,你知道些什么?”安迹沉看着宁鄀,心里突然就那么的不放心。

这个女孩儿,她不是不聪明,不是不懂人情世故。可是当她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却像傻瓜一样相信别人会对她很好。对路远是,对慕烟也是。

他可以帮她度过路远带给她的伤害,可是慕烟呢?

明天之后,她若是还有一次翻天覆地的委屈,那个时候,谁又能帮她好好的活下去?

宁鄀,知道些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谁对你好,谁对你不好,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是看着谁顺眼就那么轻易的相信他们,看着谁不顺眼任谁为你做再多也无法换取你的信任。

“我什么都不知道,可是我知道慕烟不会那么对我!”

呵呵。安迹沉终于有一天见到了所谓的爱情傻瓜。终于见到了这个一直以来想要拥有的女孩儿为了别人说出这么傻的话。

很心酸。这个被自己追捧的女孩儿像傻瓜一样爱上了一个并没有把她当成生命的全部的人。他却无能为力。

安迹沉伸手抚上宁鄀的脸。宁鄀后退一步躲开他的触碰,眼里还有因为他诋毁慕烟所以升起的怒气和敌意。

安迹沉嘲讽的笑了笑,突然上前将宁鄀压在冰冷的墙壁上,低头封缄住她嫣红的唇瓣。

没有任何的刺激,安迹沉就这么激烈的吻上她。

宁鄀心里一阵发虚,没有缘由的举动往往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她想到安迹沉的异常,想到他的沉默还有他说的最后一顿晚餐。

“安迹沉你放开我!”宁鄀惊惧的拼命推安迹沉。

这是在安迹沉的家里,是在他说的曾经他们住在一起的房间,他不可能放过她的。

宁鄀所有的抵抗在安迹沉面前无力且脆弱。

安迹沉噬咬着宁鄀的唇瓣,感受着那久违的淡淡清甜,双手粗野的去扯她那件单薄的长裙。

湖蓝色的长裙在挣扎和宁鄀的惊惧的声音里坠落在地上,像是一汪碧蓝的湖水,沉静冰冷的花朵盛开在地面上,恬静的优美。

宁鄀被安迹沉挤在墙壁上,**的身体背部紧贴着冰冷的墙壁,前面被紧贴着安迹沉的身体,隔着一层单薄的衣物她能清晰的感触到他身体灼热的温度。滚烫的让她害怕。

安迹沉伸手扯掉了她身上仅存的内衣,扔到了那朵蓝色的冰冷花朵上。然后他抱着全身*的宁鄀从那朵纯净的花上踏过,将她放到**。

宁鄀看着自己上方的安迹沉,知道她今天是逃不掉的。心里的屈辱让她的眼泪分外容易流出,她泪眼凄迷的看着安迹沉,渴望他能放过她。

安迹沉看着宁鄀那双盈满泪水的眼睛,眼泪让她那双已经染上风尘的眼睛重新变得明亮,一眼能望进心里的明亮。

心里就那么响起了一声叹息。安迹沉伸手抚上宁鄀的眼睛,遮挡住她的视线。

宁鄀的视线里突然就空无一物。紧接着一种炙热的紧张感就传遍整个身体,她的眼泪瞬间沿着眼角掉落。

安迹沉放开捂住宁鄀眼睛的手,她已经闭上了双眼,眼角泪痕明显,那一道道印记仿佛是从他心里滚过,沉重难捱。

抱紧了宁鄀,安迹沉将头伏在她细腻如瓷的颈间,感受着她的温度她的气息,用力的在她体内随意的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