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他将这些他们的东西,全部给了另一个人,毫无保留的!

心里像是被滚筒强力翻搅,五脏六腑一起撕扯,断裂。

蓝柯,为什么是她,为什么是她?!

宁鄀看着那一地散落的照片,转身向巷子外跑去。

夏景阳忙去拦她:“宁宁,这么晚了,不要过去了,明天再去找慕烟问清楚。”

“不,我就是要找他问清楚,现在,就现在!”宁鄀打开夏景阳拉着她的手,继续朝巷子外走。

“宁宁,明天再去。天这么冷你万一再生病了怎么办?!如果你想要这个孩子平安生下来,不能在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了!”夏景阳的态度也强硬了起来。

宁鄀闻言,急促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回头看向夏景阳,眸光空洞憔悴。

“可是,不把这件事弄清楚,我怎么能做的进去事情......”

没有他,她整个人都是空的,什么都做不进去。可是他却还能和别人一起吃饭聊天。他怎么会是这个样子的?

夏景阳看着眼神瞬间失神的宁鄀,上前轻轻的把她抱紧怀里,用一种呵护的姿态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

就像是最亲的人最纯净的关怀。

“宁宁,听话,先去睡一觉,孩子还没成型,不能这么折腾。明天一早我再陪你过去,好不好?”

宁鄀像个孩子一样靠在怀里。疲软的身子倚着他,绝望和痛苦在脸上发酵,然后在无尽的黑夜中如丝般扩散。

巷子漆黑一片。而光明的地方却清新爽朗。

慕烟坐在院子里,灯光将草坪照的鲜亮碧绿,院子的一角堆着清扫过去的积雪,莹白一片,在灯光下恍若冰晶,冷艳美丽。

面前乳白色的桌子上放着冒着热气的牛奶,散发出淡淡的甜香。慕烟捧着那牛奶取暖。目光落在那莹白的雪堆上,轻轻的笑了。

想起日间。蓝柯对他说的,她小的时候很喜欢雪,莹白洁净的,恨不得一口吞下去。后来有一次她真的用雪捏了个蛋糕。加了榛果葡萄干,一下吃了好多,结果晚上肚子疼被送进了医院,好几天才好过来。

慕烟笑着,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我想要订一条项链,要雪花形状的,好多片雪花堆在一起的,我不管你用什么材质,一定要做出像真正的雪花堆起来一样的视感。”

这个礼物如果送给了她。她一定会喜欢吧?

喝完杯子中的牛奶,慕烟起身回了房间休息。送蓝柯回家的时候已经和她约好了,明天陪她一起去滑雪。

一夜很快就过去。蓝柯早早的给慕烟打了电话叫他起床,两人直接驱车出了小区,去z市后山的滑雪场。

时间从来不是公平的,快乐的短暂和痛苦的绵长。

宁鄀几乎是一夜未眠,夏景阳第二天早上见到她的时候,她眼底微微泛着青色。一眼就知道是休息的不好。

“我去找慕烟了。”宁鄀低声对夏景阳说了一句,朝巷子外走去。

夏景阳慌忙锁了门跟上。心里却轻松不起来。昨天他给慕烟打了电话,可是怎么都打不通,没人接。

他不知道今天宁鄀去找慕烟,会是怎样一种情况。

慕烟所在的小区永远都是一副悠闲闲适的姿态,唯独宁鄀,像是一个不速之客,空寂的气息所到之地万物俱灭。

宁鄀到了慕烟家的院子前,打开院子的大门走了进去。夏景阳没有跟进去,就在院子外等着。

院子收拾的很漂亮,那碧绿的草地,还有阳光下闪着莹光的雪堆,被雪花洗的干净的石子路。

宁鄀走到院子的门前,按了按门铃。开门的是慕烟家的保姆。

“宁小姐?”保姆看到宁鄀有些疑惑,“你怎么没和慕烟一起出去吗?”

“慕烟他,出去了?”宁鄀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出去了?是忙,还是和蓝柯在一起?

“是啊,今天一大早接到了一个电话,说是要去滑雪,我还以为是你打给他的呢。”

宁鄀的身子一晃,差点站立不稳。

滑雪,滑雪......她为他痛苦煎熬坐立不安,他却还能轻轻松松的出去滑雪。

心在被大力的翻搅,所有的血管都在被扭转用力拉长,脆薄的再一用力就会全部断掉。

真好,他真好,他对她可真好!

夏景阳看着宁鄀敲开门,和保姆再说着什么。她没有进去,估计慕烟并没有在家。

夏景阳又想起那些照片,心里生气一团灼热的火,无比的愤恨自己当时的选择。为什么会同意宁鄀和慕烟在一起,还有安迹沉,把宁鄀让给慕烟,根本就是他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

他紧紧的看着宁鄀,没注意到自己所在的道路上,一个淡蓝的身影缓缓走了过来。

是周莞清。

她低着头,没有看路,更没有看路上的行人。可是当她走到夏景阳身边的时候,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她抬起头,他就那么无意的闯进她的眼中。

夏景阳也有所察觉,抬头看到了周莞清。

昨天分手,她说:“我爱你夏景阳,可是我再也不想这样下去的。再见到你,我看你的眼里还是会充满眷恋,但我不会再因为你而停留。”

他想象不出那时怎样一种心理。可是当他看到她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刻,她的眼里一闪而过的欣喜、爱恋、追慕,那么明亮刺眼。然而很快,她眼中的热潮被她的理智强制的熄灭,变成一潭静水,无波无澜。

他这才懂,懂得她硬生生的切断自己所爱的的折磨和痛苦。

那比不管不顾的飞蛾扑火更加悲恸。

“周莞清。”他忍不住开口叫她。

她却不理会,眼里不再有一丝起伏,转身离开。

“吱呀”的一声,身后镂空的铁门传来细碎的声音,宁鄀从院子里走出来,正好看到周莞清离开,夏景阳满眼歉疚的看着她走远的那一幕。

“周莞清。”

清越的声音穿破晨曦而来。周莞清的脚步顿了一下。这个声音那么深刻,这是她所爱之人细心呵护之人的声音,她陪着这个声音度过了三年多的时间,只为了好他多一点的接触。

这个声音让她有了和夏景阳接触的机会,有了了解他的机会,甚至有了和他在一起的机会,却也让她生生的失去了那深入骨髓的人。

是宁鄀。

是她。可是现在,她不想理会了,不想理会他身边的任何人任何事了。

她终于还是抬脚继续往前走。

“周莞清,你真的要和我断绝往来吗?”宁鄀的声音不大,却轻软无力,任谁也不忍心忽视。

周莞清回过头看她,却一句话也没说。

“我想和你谈谈,行吗?”宁鄀目光深深的望着她。

就在小区的咖啡店。里面没什么人,安安静静的。夏景阳没来,在外面等着她们,外面很冷,天寒地冻,他却没有一丝的不情愿。

宁鄀点了一杯卡布奇诺,很热,喝下去脾肺具暖,可是心却始终冰凉一片。

对面周莞清就那么沉默的坐着,没有点东西,目光在桌子的边沿上一点固定,摇摇欲坠。

“对不起周莞清,”宁鄀轻声开口,“我一直很想对你说这句话,真的对不起。”

“你不用说对不起,他从来都不是我的。如果我们两个人之间非要说些什么,是我该对你说一句谢谢,”周莞清抬头看向宁鄀,自嘲的笑,“谢谢你让我有接触他的机会,谢谢你让我能在他身边呆上一段时间,谢谢你让我之后回忆的时候,不全部都是无望的等待。”

她说着,嘴角自嘲的笑却慢慢的衰败,眼里颤抖的痛苦,泪意朦胧。

“不,他对你是有感情的。”宁鄀看着周莞清这个样子,心里一苦想要好好地劝诫,可是话却不知怎么说。

“是歉疚?”周莞清伸手抹掉滚落的泪水,自嘲的一笑,“我看得出来。”

“你别这个样子周莞清,我只是想代他给你解释,他之所以搬回巷子里住是有原因的。”

“我知道他是因为你怀孕又和慕烟吵架放心不下你,真是可笑,他又什么时候放得下你?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没有一次不出过神的,有的时候我和他一起吃饭,他给我夹菜,叫的都是你的名字,‘宁宁’、‘宁宁’,语气那么温和,叫的我都快哭了。我看就那么难过的看着他,他却根本不知道他叫了你的名字,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无意的,他爱你爱到神志不清的地步了!”

宁鄀心头一涩,不停的颤抖,放在桌下的手也紧紧的握住。

她这辈子欠了他的,如果真的有下辈子,再去还他吧。这辈子是不可能了,她只有希望他在她还能看到的时候,得到他的幸福。

“不,”宁鄀轻声开口,声音发颤,“他是个很好的人,他答应以后好好照顾你就一定不是食言的。他之所以搬回来,不是因为放不下我,只是因为我的病,只能由他照顾。”

“病?你是指,怀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