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江南钱庄恼火的一件事,就是武林中人已经知道了他们重金买到了冷翡翠。到底冷翡翠怎么名贵,连庄主朱天心也说不出来,但有件事她知道,这翡翠是北方十三邪当年的盟主六阴圣女所佩戴之信物,北十三邪视圣女为神,如果得到冷翡翠,就得到了十三邪!

不过大家都知道了,所以现在要保住这块翡翠。

这块翡翠不能自己保护自己,所以朱天心为此请来了十大高手,就是请来了十大高手,她也是寝食难安,因为她刚收到了一个自称是“天下第一盗”的人送来的一封信,信上说:“奇物共欣赏,能人可居之。中秋明月夜,共睹翡翠时。”

朱天心心里很是害怕,十大高手倒无所谓,他们认为,现在有的人喜欢吓人。况且这十个人在江南一带,是出了名的厉害。他们来自武林中声名赫赫的十二正派,学到了足以令他们傲视天下的武功,他们对朱天心说,一切都不用怕。

时间很快到八月十五。

似乎从早上到晚上,比从八月初一到八月十五更长了许多。

朱天心独自一人在花间饮酒。多年来的富贵生活令她饱受折磨,直到现在,她还在为自己的家产发愁。她的父亲很早就出家为僧了,他过着逍遥自在的生活,却让她一人独自享受着由家产带来的不胜其扰。

她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忽然花园的墙头上人影一晃,把她从沉思中拉回现实。她喝声:“什么人?”已经飞身上了墙头。墙上没有人,墙下也没有人。

整个花园都没有人,整个钱庄都没有人。

她感到这个熟悉的地方似乎在一刹那间成了地狱!

但她毕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她袖中的短剑本能的滑到手上。

缓缓的移动着步子,这个地方实在静得出奇,静得可怕!她连大气也不敢出。她直接来到密室之外,只见把守密室的两大高手已经不见了,她一面想:他们去了哪里?一面轻轻的打开密室的机关,拧动机关的时候,她的心在发抖。

好在她看到了那个盒子。

她松了口气。

“你知道我为什么给你十五天的时间准备吗?”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她转过身来,只见一个黑衣蒙面的男子站在她后面。

她平静的说:“这半个月,你是留给自己的。”黑衣男子说:“不对,是留给十大高手的。他们即便拼了性命,也不过得到你的五百两黄金,如果什么都不作的话,可以得到八百两。”朱天心说:“你有这么多?”黑衣男子说:“一个小偷要是找不到买主的话,他永远只是个鸡鸣狗盗的跳梁小丑,当然称不上‘天下第一盗’。你是作生意的,知道没本钱的生意,是最赚钱的生意吧!”朱天心说:“是吗?你的八百两,难道不是本钱?”黑衣男子笑说:“这是我的买主付的,不算我的本钱,盗,就是一个没本钱的买卖。”

他身形一转,向密室中飞去。朱天心短剑一横,说:“就凭我朱天心在此,你也别想得逞!”黑衣男子伸手捏住她的短剑,说:“想不到你学过法宝寺的‘如意剑法’,只是太粗浅了,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朱天心欲抽回长剑,可是不管她怎么用力,也抽不出来。黑衣男子笑说:“别费劲了,你拿这冷翡翠也没用!”

忽然间劲风一闪,一道黑光陡然射来,黑衣男子急忙回身出掌,掌力到处,砰的一声,震得他掌心发麻。他心里想:想不到这“大漠风云掌”这么厉害!当下问道:“阁下如何称呼?”那人也是黑衣蒙面,冷冷的说:“如果我愿意透露自己的身份,还会蒙面吗?”黑衣男子说:“你是北十三邪的人!”那人说:“知道就好,现在应该物归原主了。”

他身形一展,飘然绕过朱天心和那黑衣男子,向那黑盒子奔去。黑衣男子冷笑说:“且慢!”已经飞身上前,拉住他,说:“你是六阴山的人,能够将‘旋风舞’练到第八层,看来你来头不小!”那人挥手向他面门斩来,说道:“你的功夫不弱,咱们过两招。”当下一招“塞上风云连地起”,向他面门攻去。

黑衣男子身形一转,轻巧的避开,说:“打架有什么好,其实我是作生意的,以和为贵。”一面电转身形,向那盒子抓去。

朱天心正欲上前,忽然眼前一亮,人影匆匆,一时竟来了不下数十人,她见来者一个个都是劲装利刃,显然都是武林中人。

她怒说:“那是我花了一千两黄金买来的,你们要抢,就不怕我报官吗?哼!我不管了,你们抢吧,你们这些武林高手,尽情的抢吧!”话音刚落,就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说:“你放心,咱们今天不管谁抢到了,你那一千两金子是不会少的。”朱天心看了看人丛中那个蒙面女子,说:“算了,我也不缺那点钱,你们抢吧!”

“好。”那堆人各操兵刃,向里面冲去。

忽然人影一闪,最先来的那个黑衣男子已经一跃而出,身法之快,令人咋舌。一个人大声说:“是云谷的‘仙人步’。”另一个人说:“不对,像是真武派的‘真人飞升’。”话还未完,已有人说:“我看,是黄山派的‘仙鹤游云’。”

朱天心说:“你们连他的来历都不知道,还说什么要抢冷翡翠。”

先前说话的女人说:“那我们走吧。”一言未落,只听有人说道:“你们每人收了他一百两黄金,当然要走了。”朱天心指着他们,说:“你们真的收到他的黄金,今天我认栽了。想不到他这么肯出钱!”

说话的人是个女子,她一身的白衣,在这堆黑衣人中显得格外出彩。所有的人都转过头去,这白衣女子轻轻一笑,有若春风徐来,令人为之精神一爽。

她实在是个美人,而且美得无法形容,想来一个人要是长成这个样子,一定会千方百计的保护起来,不让阳光弄伤她的皮肤,不让风弄乱了她的秀发,甚至不让空气白白亲吻了她完美无暇的脸。她这样一个人,居然会在这里出现,实在有点令人不可思议。

朱天心说:“你是何人?”那美人笑说:“算来咱们还是有些缘分。我是‘坐地禅师’无名的干女儿,你曾向家父学过一套剑法。我听说钱庄有事,暗里打听了一下,没有收获,今天在暗中看到了一切,原来钱可以办很多事,可笑江南钱庄的人,居然在钱上输给一个强盗。”朱天心说:“我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招。妹妹如何称呼?”

白衣女子说:“在下司徒霜。”她转向众人,眼光在众人身上一扫,问:“这人是什么来头?”先前一直说话的女子说:“不知道,我们替人办事,只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而已!”司徒霜说:“是吗?你多收了五十两,所以有比他们多作了一件事,多说几句话,对不对?”那女子说:“不错。”

司徒霜说:“他是谁,我量你们也不会知道。如果你们把这件事说出去,我给你们每个人五十两银子。”朱天心问:“为何要说出去?”司徒霜说:“你不知道,这冷翡翠乃是至宝,又是北十三邪的圣物,谁得到了,都会有莫大的好处,一定不能让那个强盗得到。”朱天心说:“我只当损失了几千两黄金罢了,既然这么厉害,我就不要趟这趟浑水了。”

司徒霜说:“我看到刚才那个人的身法,可惜我不会轻功,不然就可以追上去了。这个人武功不弱,看不出来历,好像是照着书上练的,各派武功都掺杂了一些,又都不是。”朱天心说:“算了,我也不想想这个事了,就当做生意亏了。妹妹既然来了,咱们好好叙叙。”

一直说话的那女子说:“我们可以走了吗?”司徒霜说:“走吧。”那人问:“那……钱…….”司徒霜说:“到时候你们来找我,现在我开始在武林中闯荡,不久就会名声大振的。找我很容易,你们总得办完事吧。”

朱天心拉着她说:“妹妹这样的出身,要想在武林中有所作为,实在是太容易了,来来来,咱们先别管他们,让他们都走吧。”司徒霜一边被她拉着,一边在她耳边悄悄说:“我要跟踪他们,他们一定会去找那个人要钱的!”朱天心说:“算了,大家都抢,那东西终究是到不了咱们手上。”司徒霜还在说:“可是……”朱天心已经不由分说的把她拉走了。

那群人一个个飘然离去。司徒霜回头看了看,说:“他们都走了!”朱天心说:“不管他们,妹妹,你真是个热心肠的人。”正说着,忽然背后一阵风声传来,二人回头一看,只见一个打扮怪异的女子,立在二人身后。

这女子衣服十分艳丽,眉目间多是桀骜不恭之态。司徒霜问:“你是什么人?”朱天心说:“如果我没猜错,你是犀牛潭灵教的人。”那奇怪的女子说:“不错,把冷翡翠交出来。”朱天心双手一摊,说:“我也想要,你要是找到的话,也请通知我一声!”那女子手上软鞭在地上一拍,啪的一声,说:“少废话。冷翡翠还在你手上。”司徒霜问:“这话什么意思?”女子说:“交出来!”司徒霜奇怪的说:“就是有,也不交给你这蛮子!”那女子杏眼圆睁,怒说:“再不交出来,休怪我手下无情!”司徒霜冷冷的说:“我倒想问问,什么是收下无情!”

那女子长鞭一绕,一招“心有灵犀一点通”,径直向她面门扫去。司徒霜冷笑说:“原来真是灵教的‘通灵十三式’。”一面出剑,使了一招“三谛圆融”,这是“大空剑法”中的起手式,以守为主,乃是无名由法宝寺“大空棍”中变化而来。

长鞭在空中一绕,缠着长剑,那鞭是灵教中有名的“灵蛇银鞭”,那剑是武林中有名的“去邪剑”,两件利器在夜幕里僵持着。那女子就势出了一招“嫦娥应悔偷灵药”,取回长鞭,司徒霜趁势一招“一苇渡江”,反客为主,直刺她前胸。

那女子也不示弱,一招“灵蛇欲动风云舞”,顿时力挽狂澜,将司徒霜震得后退两步。司徒霜急忙施招“独坐观禅”,以静制动,使那女子扑了个空。朱天心见两人打得越来越快,急忙说:“你们别打了,现在东西已经不在这里,妹妹,你就让她搜个遍,她也找不到啊。”司徒霜说:“不行,怎么能让这蛮子在这里撒野!看我怎么收拾她!”那女子冷声说:“你看我怎么收拾你!”当下一招“万里云涛连灵河”,气势磅礴,如狂风卷来。司徒霜使了招“观音坐莲”,一样反客为主,将那女子迫退。

那女子既然占不到便宜,心里就想:看样子东西已经不在了。看来多斗无益,还是先离开这丫头,再作打算。当下使了一招“灵山风雨也飘摇”,身形一转,使出“灵凤飞天”的身法,飘飘而去。

司徒霜一跺脚,说:“又给跑掉了,真是气人,看来,我怎么也得另找个师父,学点轻功。”朱天心问:“法宝寺这么多高手,怎么没人教你?”司徒霜说:“就是这功夫,也是我偷偷学的,家父喜欢坐禅,所以我就只能干瞪眼,看着别人在天上飞来飞去了!”朱天心说:“看来令尊不喜欢你,连我都会他所授的‘一苇渡江’。”司徒霜说:“是的,他从不教我武功,要不是我天生聪明,怎么会想到偷学呢!还好,还好我当时是个很聪明的孩子!”朱天心笑说:“你现在也很聪明啊!”司徒霜笑说:“我不和你谈了,我一定要查明真相,替姐姐找回那东西,这是我决定闯荡武林后遇到的第一件事,若是作不好,会被人笑话的。”不由分说,她自己先走了。

夜色茫茫,司徒霜独自走在秦淮河畔,眼笼寒水月笼纱,夜泊秦淮近酒家。秦淮河每到夜里便迎来了繁华,迎来了财富。司徒霜心里想:我也去那地方走走,看现在来到武林中了,就得什么都见识见识。

她来到锦绣楼,看着许多来来往往的人,心里不由有些怕了。但她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往里面走,听到有人在唱着:“深闺寂寞,一寸愁化千万缕。看春将去,多少催花雨。倚遍栏干,还是无情绪!人何处?山重水复,望断归来路。”她心里想:“这人的声音倒不错。”

她选了楼上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下,她的出现,让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所有的人都向她看来,她莫名其妙起来,问:“看什么看?”

一个少年公子醉醺醺的起身,叫着:“妈妈,你这里原来又来了一个仙女样的人物!怎么不引见引见,……”他跌跌撞撞的向她走来,问:“姑娘,叫什么名字?”司徒霜反感的说:“今天我是来听歌作乐的,你别打扰了姑娘的雅兴!”那公子斜斜的看着她,说:“当然,咱们一起作乐,一起作乐!”一面伸手便来抓她。

司徒霜冷笑一声,一下子捏住他的手,说:“你再放肆,这手就算废了!”那人呲牙咧嘴的大叫说:“不得了了,杀人了!救命了,来人了!”司徒霜一把推开他,将他推的一跌难起。那老鸨赶忙过来娇滴滴的说:“兰公子,您没事吧!快起来,这丫头,是哪里来的,这么不懂事。来人啊,我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司徒霜说:“下次让我碰到你,休怪我收下无情!”正说着,忽然听到有人说:“姑娘,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刚才兰兄只是酒醉失言,在这青楼之中,便是比这更无稽的话也见怪不怪,你却出手伤人!”司徒霜冷声说:“什么?还怪我?哼,怪就怪,有什么了不起,我就是行不改名,坐也不改名的司徒霜,要找我报仇,随时奉陪!”

那公子笑了笑,说:“这就怪了,你到这里来,倒象来惹事一样。”司徒霜说:“我跟你们一样,来找乐子的。”那公子说:“历来只有咱们来打发时间,哪里听说姑娘家来打发时间的,你们说是不是啊?”司徒霜听到一阵大笑之声,心里一阵窝火,说:“信不信我连你也打个稀烂!有本事,先打完再说!”那公子说:“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要打便打,我不还手就是了。”司徒霜说:“真是蠢材!”

只见几个牛高马大的壮汉从楼下缓缓而来,司徒霜心里想:这就是他们所谓的打手吗?我可不怕,司徒霜最喜欢打架了。

她还没等那几个人站稳,就挥手打了过去,那几个人其中伸过手来,一把捏住她的手,她急忙使出“神撤手”的手法,抽出手来,心想:这人可也厉害,把我的手都捏痛了,让你们知道本姑娘的厉害!

她一挥手, “击云手”使了出来,乃是一招“云深不知处”,那大汉居然躲了开来,一拳照她面门打去。她不料这寻常打手身手如此矫捷,当下手势一改,就是一招“浮云古今齐”,那人再是厉害,也重重的遭了一击。司徒霜见那人又要上来,便说:“你别动,你不知道吗?击云手只打内伤,不打外伤,武林中人都知道,中了一掌,若是再用力,内伤就再难治好了!”那大汉大声说:“胡说八道!”

司徒霜心里想:我会的这些掌法没一个能够重重伤人的,怎么办,他们这么多人!刚才同那灵教的女子相斗,她都知道闪避,这堆人真是不可理喻!

那老鸨在一旁说:“哼!在老娘的地盘上撒野,简直就是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司徒霜又不会轻功。心里暗暗着急,不知如何是好。

先前说话的那个公子说:“算了,妈妈,这位姑娘不懂事,就当给她买个教训吧,打扰您的生意,这是在下的一点意思。”说完就塞了十两银子过去。老鸨说:“还是南宫公子会办事,你看我这老糊涂,把大家弄得多不开心。”

司徒霜对那大汉说:“明天你内伤发了,疼死你!”一面上前,抛下十两银子,说:“不就听听歌吗?别人能听,我为什么不能听。”老鸨捡了起来,笑说:“听听听,你们都死了吗?弹琴,唱歌!”司徒霜眼见几个大汉下了楼,心里恨恨的想:以后我练几套重手法的掌法,打得你们落花流水!

正想着,只听得有人冷笑说:“司徒姑娘,你好丢人!”司徒霜回头一看,只见那个灵教女子从楼下缓缓上来,手中长鞭一绕,原来那几个大汉都给她裹在一处,抛在地上。司徒霜看他们痛苦的样子,知道一定被这女子以重手法所伤。

她还是故作镇定的说:“我不想伤人。”灵教女子冷冷的说:“这个我没兴趣知道。我只是知道,是人家用钱帮了你。这么丢人的事,你不该让人知道的。”司徒霜说:“不关你的事。”她心里想:刚才同那几个不讲理,不懂武功的人打了一架,没有吃了个亏,不如在这蛮子身上找回来。

她想到做到,手上已多了那柄寒光闪闪的去邪剑,剑尖一指,向那女子点去。那女子身形一转,在空中打了个圈,人已经到了地上,四周观看之人不由啧啧称赞起来。司徒霜想:我不会轻功,不能和她缠斗。当下一招“慈航普渡”,大气磅礴,十丈之内人人皆觉出一股庄严之气,直扑向心里。灵教女子冷冷一笑,身形再转,但手上软鞭已经使出一招“婉转百灵柳前啼”,照着她面门就抽去。司徒霜自然不认输,回手又是一招“天女散花”,剑气点点,如风吹来,无所不至。灵教女子飘然而起,舞出一招“心有灵犀一点通”,司徒霜只觉一股力道直向胸前逼来,当下急忙换招“回头是岸”,堪堪挡住这一击。

两人拆了数十招,每招都很精妙,但在看者心里,灵教女子身形翻飞,灵动自如,司徒霜则是一无长处,只看到一支剑在空中指来划去。

司徒霜心里寻思:今天怎么出师不利,看来,我得早点结束!免得丢人,第一天闯荡武林,就遇到这种事情,实在太气人了!她使招“三谛圆融”,逼退灵教女子那招“灵蛇欲动风云起”,然后迅速退后,说:“今天且放过你,下次让我遇到,就不那么客气了。”灵教女子说:“你以为我害怕吗?”

司徒霜哼了一声,来到一个临窗的位子坐下。灵教女子对旁边那几个大汉说:“怎么,想报仇?”那几人连说不敢。灵教女子说:“我和她可不一样,她可以任人欺负,我可不成。”司徒霜怒说:“你说什么!”灵教女子说:“我说的不对吗?”

忽然有人说:“不对,法宝寺武功精妙,天下无双。无奈他们慈悲为怀,不愿伤人而已,难道姑娘认为咱们两江武林,再无高手不成?”只见来者是个风度翩翩,英武潇洒的白衣公子。司徒霜一见之下,不由心里砰砰直跳,想:怎么天下竟有这样的男子,如此的迷人,如此的完美。

灵教女子不屑的说:“两江武林当然人才济济,不过她实在不怎么样。怎么,公子要打抱不平?”那白衣公子说:“不敢,只是听说灵教‘通灵心法’天下间罕有其匹,一直无缘拜会,实在是心中大憾。”灵教女子说:“是吗?打架就打架,何必这么虚伪!你还不如这姑娘爽快。”她手中长鞭在空中一绕,说道:“接招吧,‘嫦娥应悔偷灵药’。”白衣公子身形飘忽,手上扇子一摆,使了一招黄山派“松云妙手”中的一招“何人倚剑白云天”,人在空中,这一招使得潇洒之极,看得司徒霜心里一颤,想:他原来是黄山派的弟子,不知是木星雨还是谭指云。

灵教女子冷笑一声,软鞭一绕,又是一招“风舞天涯灵凤绕”,楼上忽然似卷来一阵狂风,她就象美丽精灵的凤凰一样,那艳丽的衣裳在空中写下一幕梦幻般神奇美丽的画面。白衣男子轻轻一笑,折扇轻摇,乃是真武派“摩天手”中的一招“胡天八月即飞雪”,看他使得自然,司徒霜心里想:他怎么又会真武派的功夫?难道他是真武派弟子?

不过等到他下一招“佛音八面”出来后,她就傻了眼,这是西陵派的“观音印”,而西陵派从来不收男弟子。

看来他一定是一个大派的高手,因为很出众,各派高手都曾施教于他。司徒霜心里这么想,那是因为她从一开始就把他看得很完美。其实她心里也在想:如果他是那个人,怎么办?

灵教女子一连使满了“通灵十三式”,还是无济于事,当下改用“流光神结”中的招式,虽然威力不大,但毕竟是一套单独的鞭法,用起来得心应手,如行云流水一般。

那白衣男子一连使了十几种不同的招式,把灵教女子迫得步步后退。

司徒霜笑说:“胜负已分,你再斗下去,不觉得丢人吗?”灵教女子身形一转,使了招“深锁春光一院愁”,抽身退了开来,说道:“不错,功夫比我厉害,我叫屈怀柔,你叫什么?”白衣公子笑说:“在下佟泽,今日见了灵教‘通灵心法’,果然名不虚传。若非在下投机取巧,恐怕早就败了。”

屈怀柔笑说:“赢了就是赢了,还这么虚伪,你以为说几句好话,我心里就开心了吗?那是傻瓜才做的事,我不是傻瓜。”司徒霜缓步上前,说:“佟大哥,你的功夫不错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真正是井底之蛙,黔驴技穷。”屈怀柔怒说:“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司徒霜说:“我说你是黔驴技穷!”

屈怀柔手上长鞭一绕,向司徒霜劈头打来。司徒霜伸手抓住,说:“你不在天上飞来飞去,我就不怕你!”两个人一人拉住一头,各自运力,谁也占不了上风。佟泽笑说:“两位姑娘,何必伤了和气。本来大家好好的,相安无事,那是最好的,是不是?”

司徒霜说:“哼,我不同她一般见识,她还当我怕她了!”屈怀柔冷笑说:“废话少说!”一面运劲,法宝寺最重内功修为,所以她半点便宜也讨不了,但她毕竟是灵教教主屈怀云的妹子,内功修习的乃是灵教至高无上的“通灵心法”,所以一时之间,也难处下风。

佟泽见二人骑虎难下,也不知如何劝导。刚才说话的南宫公子上前笑说:“依晚生之见,两位姑娘已经比不出胜负,不如大家化干戈为玉帛,说不定因为不打不相识,还会成为好朋友呢!”司徒霜说:“你这迂腐不堪的书生,知道什么!这是江湖恩怨,你懂什么!”公子说:“说到江湖,我还真有话说,老子云‘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大家在自己的江湖里自由自在的喝这无穷无尽的水,多好啊!何必在一个江湖里渴死呢!”司徒霜说:“你这乱七八糟的什么话,连江湖是什么都不知道,笑死人了!”屈怀柔冷声说:“你才笑人,连《道德经》都不会读。”司徒霜说:“我不但不读,还要撕了它!我父亲是佛门高僧,那些道家的玩意,就象破烂一样一钱不值!”

南宫公子说:“姑娘,该放手时就放手啊!”司徒霜说:“你求我放了她吗?好。”一撤手,差点把屈怀柔摔了一跤。屈怀柔对那南宫公子说:“关你什么事。”南宫公子说:“我也是好心,这样吧,我请大家喝酒!”

屈怀柔说:“你们这是什么酒,那么难喝,送给我喝,我也不要。”司徒霜说:“你们这些蛮子,连酒是什么都不知道,没喝过说难喝。你以为全天下的人都是傻瓜吗?”屈怀柔冷笑说:“好在我身上还带了一瓶‘灵泉圣酿’。”

她缓缓伸手,自怀中掏出一个小葫芦,那是个普通的葫芦。她轻轻拨开塞子,顿时一股浓烈的酒香渗了出来,整层楼都香了,整个人都醉了!她举起来喝了一口,说:“这才叫酒。”南宫公子赞说:“酒香如冽,余味无穷,真是好酒!不知在下是否有这个口福。”

屈怀柔扔了葫芦过去,说:“接着。”南宫公子接住,屈怀柔说:“你先请我,我也回请你。”南宫公子打开瓶塞,闻了一下,闭上双眼,说:“好,真是妙不可言!”司徒霜说:“奇怪,这儿是卖艺的地方,又不是卖酒的地方,有什么好炫耀的,有本事你到这里的‘天地酒楼’去看一看,那里的酒,香得你发呆!”

屈怀柔冷冷的说:“什么天地酒楼,我没兴趣。你最好给我闭嘴,免得吃苦!”司徒霜冷笑一声,不再说话。南宫公子上前将酒递给她,说:“姑娘,尝一口吧,很好喝的!”司徒霜冷声说:“借花献佛的本领你你倒是无师自通,要让我吃那蛮子的东西,做梦,你不是请大家喝酒吗?酒呢?”

老鸨急忙说:“快拿酒来,你们这群吃闲饭的家伙,该你们做事的时候了。”一群丫头甜甜点点叫着“来了。”一人抱了一小坛酒,笑说:“这女儿红,可是奴家才生下来时埋下的哟,爷们真有口福。”一齐打开盖子,一股酒香扑来,司徒霜说:“真是好酒!”一面从一个丫头那里拿过一瓶,说声“谢了。”已猛灌了一口。

其实她从未喝过,折一口下去,难受之极,不过怎么也不能丢脸啊。她心里想:我的妈呀!这么难喝,这些人怎么天天离不开酒啊!这武林可真不是闹着玩的。当下大赞说:“好酒,好酒。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

南宫公子笑说:“多谢姑娘。”老鸨急忙招呼说:“快弹琴,弹琴,小红,给大爷唱几首拿手的哥。”司徒霜坐在佟泽旁边,只见正前方那女子,自己一直没注意,她一身红衣,满坠金钗,打扮得雍容华贵,司徒霜不由想:她这样子,就是王公贵族的女儿,也未必能如此。

只见小红抚着琵琶,琴声传来,她一面拨动琵琶,一面缓缓唱道:“万里云,千里路;孤舟已去不还。高楼深锁女儿梦,何时能解情愁?问苍天,又一年;何时能再团圆?花残香径天涯舞,恰似无限相思。”司徒霜心想:这女子怎么老是唱些悲悲切切的歌,催人泪下,她果真是这样一个有着刻骨相思的女子?不然为何总是如此?不是歌诗合为事而作吗?

南宫公子说:“小红,你偏要把我们的眼泪给赚尽不成。”刚开始被司徒霜打的那人醉醺醺的说:“你伤心什么,有大爷陪着你呢!”司徒霜说:“人家这么惨了,你有点同情心好不好?”那人吃了苦头,也不敢再说什么。

屈怀柔冷笑说:“你们就喜欢这种莫名其妙的无病呻吟。难道没有更好的吗?”小红欠身说:“让几位客官见笑了,这些风月场上的应时之作,自然谈不上好。不过我实在不知道,在这里还能唱什么?难道非要把杜工部,岑参之类拿来唱不成?你们要听阳春白雪,又要寻欢作乐,难道这风月楼里,竟成了天下最高雅最正经的地方不成?要让我们象烈女一样自持,只怕你们也不相信。”司徒霜说:“你这是什么话,你是唱歌的,当然要听大家喜欢的。”

南宫公子说:“我喜欢听,我们都喜欢听,小红姑娘真不愧是锦绣楼的招牌!唱得好!”司徒霜说:“你这样的官家子弟,你这样的风尘女子,怎么知道人间最真实的感情。这样的歌,不听也罢!”

佟泽说:“姑娘,所谓人各由所爱,毕竟是强求不来的,就象别人劝不了你一样,你也很难劝服别人。不要生气,要不我来为姑娘献上一曲。”司徒霜看着他,心里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这是一个多么吸引人的完美的男子。

他缓缓上前,对弹琴女子说:“借姑娘瑶琴一用。”女子让开,他缓缓坐定。拨弦定音,曲悠悠,口中唱的乃是:“逍遥楚天广阔,多少豪杰出没。中原问鼎万夫勇,留下千古壮歌。 古来英雄无数,而今天涯沦落。问谁倚剑白云天,夷平万里风波。”司徒霜说:“其实不该配以琴音,琴声悠悠,把豪气都淹没了。”佟泽说:“不错,龙必游深水,所以这里是断不可铁板铜琶,作变徵之音的。”司徒霜不悦的说:“原来你们都是一样的耍我。”

南宫公子笑说:“姑娘别生气,来这里就是图个无事一身轻,大家说笑,不是正好吗!”司徒霜笑说:“那也不能拿我来开玩笑啊。”正说着,忽然楼下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数十个白衣女子,每人手上都捏着一把白色长剑,急匆匆的奔上楼来,一齐向那唱歌的小红躬身说:“参见主人,奴婢来迟,望主人恕罪!”

小红吓得向后退了两步,问:“你们——你们是什么人!我不认识你们!”其中一个白衣女子抬头说:“主人同‘雁山公子’林思夷比剑,坠下山崖,难道主人不记得吗?”小红说:“什么‘雁山公子’,我从没见过,三年以前,我就是这锦绣楼的招牌,连山上都少去,怎么可能坠崖。”

那白衣女子说;“当日奴婢等下山寻找,并未找到主人,因此回到冰珀宫,前些日子,主人忽然发出玄冰绫,要我等在江宁府等候消息。我等赶来,听说主人同‘十三恶少’有一场过节,可是同主人失去联络,若不是‘龙湖一剑’告知主人下落,奴婢要见主人,只怕很难。”小红说:“我想你们认错人了,如果不去找回你们的主人,只怕误了你们时间,不信你可以问妈妈,我是不是一直在这里!”

白衣女子急忙说:“奴婢自知死罪,望主人念在奴婢从无二心的分上,饶过奴婢一命。奴婢为主人万死不辞!”小红说:“我真不是你们的主人。我想你们现在一定很急。还是先去找回你们的主人要紧。”

司徒霜问:“你们的主人,就是冰珀宫主冰玉婵吗?”白衣女子说:“老宫主已经在宫里清修,现在是新任宫主在位。”司徒霜说:“真奇怪,传言冰珀宫主性情暴戾,反复无常,她不见了你们该很高兴才是,既然找不到,还找她干什么。想来这新宫主一定不是什么好人,不然你们不会这么害怕!”

白衣女子说:“服侍宫主是我们的职责和福分,不劳姑娘操心。”司徒霜正要说话,忽然一阵冷笑传来,一个声音冰冷的说:“你们宫主早就给我杀了,你们没地方去,不如都到我家里吧,有吃有喝,还有人侍候你们!”只见一个灰影,飘然而来,越过众人头顶,直向小红飞去。白衣女子长剑一展,向那灰影刺去,身形婀娜,身法娴熟,使的正是冰珀宫成名绝技“雪山渡”的身法,那剑上功夫,正是令天下人闻名丧胆的“无情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