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到房里,觉得全身火烧一样的难受,竟然不能入睡,她穿上衣服,来到外面,外面一个人也没有,忽然听到一阵箫声传来,她急忙跟着那箫声而去,一直追了好久,那声音又渐渐消失了,她四下一看,自己一路飞奔,已经走了不下百里。

她看着四周,这里居然有一个小客栈。她当然只有入住,老板是当地的一个苗人,见她来了,忙操着不太纯熟的官话问道:“姑娘,要什么样的房间?”薛冰说:“最好的。”忽然一想,自己没有钱。便说:“我明日算给你吧,今天太晚,要休息了。”

老板答应了,她在屋里住下,只觉简直是种折磨,刚睡了一阵,她便起身来,到隔壁房里,见有一个人已经睡熟,便在他包袱里掏了几两银子,正要走时,见那人是个男子,心里主意一定,上前就剥开那人的衣服,那人迷迷糊糊中,如同是在做梦一样,薛冰却觉得全身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她回到自己房里,发现自己顺便带来了他包袱里的一封信,打开一看,全是些看不懂的文字,心里想:难道这是苗人的文字,这个人是什么人,明天跟着就知道了。

睡到天明,她算了房钱,只见昨夜那人在楼下吃面,她也要了一份,感觉太辣,便说道:“掌柜的,你这辣椒也放太多了吧!”店老板急忙上前说:“好,好,好,小姐,我马上给你重来一碗,你等着。”

人很少,其实只有他一个人,薛冰仔细打量着这个人,魁梧的身材,粗旷的脸型,最明显的是他一头披散的长发,凌乱而潇洒,他的兵刃是一把其大无比的剑,薛冰心里想:这么大的一把剑,难道不怕太招摇吗?看样子,武功倒也一定不错。

那人吃完后,算完帐,便走了。薛冰也要走了,老板端上面条,说:“客官,客官,……”薛冰说:“不要了,你自己享受吧!”她轻功很好,远远的跟在那人后面,那人轻功也很好,使的是黄山派“云上飘”的身法,薛冰心想:黄山派来人是为了什么,灵教难道同黄山派有来往,不知是合好,还是有什么分歧。

那人走到林子里,忽然说道:“朋友,这里很僻静,只有我们两个人。何不出来见见。”薛冰身形一展,便要出去。忽然一个灰影从林子里出来,笑说:“‘劈风神剑’的功夫,果然不同凡响。”薛冰心想:他真是黄山六大弟子中的大师兄,“飓风神剑”古俊,这灰衣人我没有觉察出来,不知是谁。

古俊冷笑说:“不知阁下一路跟来,所为何事?”那灰衣人是个年轻公子,生得眉清目秀,薛冰心想:武林之中,不知是那位名门之后,调教出这么可爱的公子爷来。

只听灰衣人说道:“在下冯杉,听说黄山派派人远到西南,特来拜见黄山派高人。”薛冰心想:原来是冯门怕灵教同黄山联手,陷入危机,派人来试探一下。

古俊说:“原来是冯公子,有礼了!公子,令尊冯掌门近来可好?”冯杉笑说:“家父一向身体康健,多谢古大侠牵挂。”古俊说道:“令尊在西南威望颇高,来日古某定当拜会。”冯杉笑说:“古大侠这么客气,在下听说黄山派来了贵客,一路走来,不知古大侠所向何处?”

古俊笑说:“不瞒冯兄,古某这次是去灵教采办药材。”冯杉笑说:“原来如此,不过我倒是觉得,灵教太过阴险,说到药材,他们毒药倒是有不少。”古俊说:“灵教所处西南之地,药材遍地,大家对灵教原来只是心存偏见罢了。”

冯杉笑说:“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大侠的行程了,古大侠要是有时间,冯门一定扫榻相候。”古俊说道:“后会有期!”

薛冰心里想:黄山派到西南来不去川西冯、唐二门,而是去灵教,看来,梅之仁是要有所举动了,也许他想做真正的江南武林盟主。如果他同灵教联手,灵教帮助他们克制十二正派中的川西两派,黄山派的对手就少了,而灵教此时,也需要黄山派的帮助,无论是道义上的拥护还是实际上的援助。可惜我看不懂这封信的内容。先跟着他,看他见了梅千凌,会怎们说。

古俊脚下健步如飞,不多时到了灵教广灵宫外,梅千凌同屈怀刚在宫外等着,见他来了,屈怀刚说道:“古大侠远道而来,旅途辛苦,已经为古大侠准备了接风洗尘的筵席,不成敬意。古大侠,请。”古俊说道:“不必客气,屈教主,请。”

薛冰不敢在灵教广灵宫放肆,只得向幽静的地方走去,灵教人很多,但她仗着轻功高绝,一径到了大厅,只见人潮拥挤,广灵堂里,多少苗人在那里把酒言欢,薛冰心想:原来规矩也一样,大家见面,先吃饭。

她飞身上了堂外回廊上面的梁上,轻轻拨开上面的一扇天窗,只见对面是一幅灵凤朝阳的巨图,里面雕着精细的木雕,都是和灵凤有关,薛冰见古俊同梅千凌一起,旁边便是一个汉族女子,大约是梅千寻,屈怀刚一个人陪着,余下的都是广灵宫里的长老或是法师,再就是龙家以及听命于龙家的一干人等。

薛冰听他们所谈的话,都是西南的风景如何的好,黄山的气候如何的适宜,以及两派如何大展宏图的话,心里寻思:难道黄山派同灵教,真的已经开始合好了吗?

正在想着,只见一群人捧着薰猪薰羊走来,她急忙身形一转,向外面奔去,越过几个院子,忽然前面飞来一个人,她没想到现在外面的人居然还有功夫这么好的,要撤回时已经来不及了。

那人忽然叫道:“姑娘,原来是你!”薛冰身形急转,使出“奔尘绝影”的身法,电光一般的闪开,但那人如影随行,紧追不舍,一面追,一面叫道:“姑娘,我天天都在等你!你听我说句话,好不好?”薛冰回头一看,见是那个在几天前认识的男子,心里本来是一喜,但却一扭头,飘然而逝。

屈怀英停了下来,闭上双眼,说:“又是个梦,要何时才能见到她!”

薛冰飘然回到宫里,只见龙涛还在那里等着,她说:“你别傻了,等,永远也没有结果,我同她一样,为什么你喜欢她,不喜欢我!”

龙涛说:“我也不知道,如果你知道你喜欢一个人是因为什么,你大可不必说你喜欢她,喜欢一个人说给别人听,是件多么好笑的事。”

薛冰没有说话,静静的站在那里,忽然说:“我还有事。”

她捧着琴在那里站着,弹了一曲,还是不见南宫继过来,她心里想:他今天怎么不来了。不知何时,她开始牵挂起和他见面,听他讲述自己内心的故事。

她飘然来到营帐外,守门的依然在那里,她来到门口,守门的吓得动都不动一下,薛冰问道:“你们人都在吗?”那人战战兢兢的说:“我们,我们南宫校尉出去勘查地形去了,……”薛冰想:一定是他。便问:“什么时候回来?”

正说着,听到南宫继的声音:“小红姑娘,你来了!”薛冰见那守门的已经给吓得魂不附体,便笑说:“我等你。”

南宫继说:“好。”薛冰走的时候,听到其中一个守门的说道:“校尉,你要小心啊,她可是个无法无天的妖女!会杀人的!”南宫继说:“什么?我觉得她是个很和气,很纯真,很好的朋友啊!”

薛冰轻轻一笑,走到林子里,缓缓弹琴,不久南宫继的声音传来,“姑娘的琴声,为何如此清澈?”薛冰停下来,说:“清澈,水至清则无鱼,是不是琴声清澈,就没有内容。”南宫继坐在一块石头上,说:“琴声之妙,在于有韵,令人回味。姑娘,每到夜深之时,想到姑娘那一曲《秋风起》,就难免令人辗转反侧,心里就想到那秋风吹着的小楼,那烛光照着的琴台,那红衣袅绕的韵味,还有那一颦一笑的人儿。”

薛冰轻轻拨弦,说:“如果琴声能让你得到一个美好的回忆,那也是值得的。听我的琴,也不算浪费你的时间了。”南宫继说:“昨晚我又梦见了。在湖光潋滟的水色里,她轻柔的站在水的中央,轻舞着飘摇的衣袖,那衣袖带起一阵温暖的风,风吹过水面,荡起一团团迷人的波纹,那波纹渐渐散开,弥漫了我的视线。她忽然轻盈的飞了起来,在水上飞了起来,那时怡人的香气和悦耳的鸟鸣忽然传来,我的身子,我的感觉,我的呼吸,我的灵魂,还有我所有的理智,在这无边的享受中来到了梦里的天界,那是一场我宁愿永远也醒不来的梦。”

薛冰轻声叹说:“无端不入梦境寻,人生平常万事轻。”南宫继叹说:“若能得见梦中人,不费夜半百转心。”薛冰说:“如果你真的爱上一个人,而你又不能放弃一切去追寻她,那么做梦,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公子,你不必伤心,至少你还有喜欢的人还有梦。其实,就算你们真心相爱,也不一定能够在一起,世间多少夫妻,并非刻骨铭心的爱过。只要知道心里还有梦,你就活下去的意义。”

南宫继说:“我是这么想的,那就是我人生里最美的梦,我知道我达不到,但是我一直在梦里见到她。我一直希望在夜里能有这样一个梦。”

薛冰轻轻弹琴,风声低吟,似乎在倾听,又似乎在说着什么。

忽然一声冷笑传来,只见屈怀柔站在对面,说道:“原来世上有人喜欢听琴。”南宫继说:“圣女有何贵干?”屈怀柔冷冷的说:“不错,很漂亮,很纯洁。看样子,不是锦绣楼的小红姑娘吗?这么远跑来,莫非是来见南宫哥哥的。”

薛冰看她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说道:“圣女何必动怒,咱们都是女人,女人最重要的不是清白,而是修养。”屈怀柔冷笑说:“什么修养,就算自己的情人被人抢走了也只能偷偷的哭,这就是修养吗!我不在乎,我宁可自己是一个蛮横,可恶,被天下人嘲笑的女人,也不愿意成为一个可怜的连情人都保不住的女人!”

南宫继说:“圣女,你请回吧,如果有什么事,可以找范将军。”屈怀柔说:“我今天在这里,就不是什么圣女。我是来找我的情人的,南宫哥哥,你难道不觉得,我喜欢你吗?”南宫继问:“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屈怀柔手上长剑一指,说:“我认识她,锦绣楼的小红姑娘,你一天到晚想着的就是她!现在,她居然千里迢迢的来到这里。怪不得,你不愿意和我说话,原来,你心里是很讨厌我,是因为有她!”

南宫继说:“圣女,我没有责任要告诉你我心里喜欢谁,反正不会是你。你是灵教的圣女,应该注意自己的身份。”

屈怀柔转向南宫继,说:“我们灵教喜欢一个人就是一生一世,不管什么方式让他们见面,让他们喜欢对方,哪怕是对天地不容的爱人。”

南宫继叹说:“我不会喜欢你,永远都不会。圣女,你回去吧。”屈怀柔说:“想我离开,没那么容易,贱人,你这个贱人,我会杀了你!”薛冰笑说:“你可以试试。”屈怀柔手上长剑一绕,一招“心有灵犀一点通”,向薛冰刺去。

薛冰冷笑一声,说:“有武功了不起吗?”身形一闪,飘然而去,屈怀柔跟着追了上来,南宫继只是有些平常武功,根本追不上。他叹说:“原来小红也不是一个寻常女子!”

屈怀柔拼尽全力,也只能勉强追上薛冰,薛冰停在镜湖之畔,说道:“圣女,你不要穷追不舍,我可不是好惹的!”屈怀柔说道:“我千里迢迢追到江南,千里迢迢回到灵教,不惜被教主责罚,也要同他在一起,我怎么可能不穷追不舍。”

薛冰问:“爱一个人有这么厉害吗?”屈怀柔说道:“废话少说。亮出你的兵刃!”薛冰轻轻捧着瑶琴,轻轻拨动琴弦,说:“我的兵刃,在我心里,来吧,可怜的圣女!”屈怀柔长剑翻飞,“通灵剑法”以奇诡玄妙而著称,但薛冰的“先天手”一样夺天地造化,领万物精华,每招都是化腐朽为神奇的动作,屈怀柔使尽浑身解数,还是没办法占到半点便宜。

薛冰不觉间手轻了,以前她杀人的时候从来是手上一动,一眨眼间,让人魂飞体外,人在地府。现在她处处留情,她自己也不知是为什么。

屈怀柔打得更加疯狂,薛冰飘然来到湖心,划过水面,水面里她看到自己的倒影那么清澈,她回头嫣然一笑,说:“何必动怒,又不是我抢了你的男人。”屈怀柔飞过去说道:“是谁?”薛冰说:“我不告诉你。”两个人在湖面上飘然起舞,屈怀柔是追不上薛冰的,薛冰飞了一阵,觉得累了,说道:“别在我这里耗时间了,再追,我就不客气了!”

她飘然而去,屈怀柔依然追着,一直来到了龙宫门口,龙涛回转身来,薛冰停下来说:“这才是我的男人,怎么,你不觉得他很好吗?每天都等我回家。不管我在外面做了什么,他都一样关心我。”

屈怀柔冷笑说:“傻瓜,你女人在外面有别的男人,你还等她。”薛冰说:“既然如此,你为何还喜欢他。明知他有别的女人。”屈怀柔说:“我不会放过你的。”

龙涛说:“你喜欢一个人?”屈怀柔冷笑说:“白痴!”便飞一般离开了。薛冰说:“我觉得,我妹妹也不会喜欢你。象你这样的人,何必只是喜欢她一个人,她也许是世界上最不懂风情的女人。多无趣。”

龙涛冷冷的说:“白痴!”薛冰闪身进了洞,冰儿在里面洞口说道:“宫主,老宫主找你有事。”薛冰进了冰玉婵所居之处,只见冰玉婵在那里翻看一本书,见她来了,冰玉婵说道:“雪儿,娘有话对你说。”

薛冰问:“很重要吗?什么事?”冰玉婵说:“当年娘同前任灵教教主在龙山上大战一场,他被我打成重伤,我放了他一条生路,他说过,灵教教众绝不会踏入龙宫方圆十里。”薛冰说:“娘当年天下无双,武功罕有其匹,真是令女儿骄傲!”

冰玉婵说:“当时我斗志全无,我没有想到就是这样,已经和灵教结下了仇恨。灵教原来这几十年一直没有忘记这个耻辱。”薛冰笑说:“只要娘说一声,咱们同灵教再比一次,反正一山不容二虎,斗个胜败分出王寇,这是件好事啊!”

冰玉婵说:“其实,如果咱们依然不问世事,他们也不会贸然前来,现在我听说雪儿已经在这一带创出了名头,我想灵教一定已经知道了。江湖的事就是这样,传得比风还快。”

薛冰说:“那有什么,我早就看灵教不顺眼了。”冰玉婵说:“冰珀宫已经不是昔日的冰珀宫,已经没有能力同灵教一较高下了,更何况,我听冰儿说,黄山派来人了。”薛冰说:“不错,我试过他们的身手,并不是传说中那么厉害,娘,你的冰珀掌力那么厉害,怕他们干什么!”

冰玉婵叹说:“话不能这么说,武林之中一向是这样,墙倒众人推,就怕他黄山派一声令下,连同川西冯唐二派也前来搅局,干这种争名逐利的事,他们最会了!”薛冰说:“那娘快教我们冰珀掌力,要知道,我们要是战胜了川西冯唐二门还有灵教,那西南一带,我们就是盟主了!”

冰玉婵叹说:“娘正担心这事,如今武林之中,根本没有什么道义可言,四面受敌,是谁也不愿意的事。娘是无所谓,但是你还小,冰珀宫十二神婢也还小,你们有自己的将来。不要作茧自缚,把自己给毁了!”

薛冰笑说:“娘放心。我会记住的。”她离开房间,心里想:我才不怕你们这么多门派!什么武林道义,我让你们统统成为我掌上玩弄的对象。看看是你们厉害,还是我可怕。

她回到房里,冰儿在外面说道:“宫主,奴婢可以进来吗?”薛冰说:“有事吗?进来。”冰儿进来,说道:“宫主,以前,奴婢和您无话不说。现在虽然宫主不愿听,但是奴婢还是非说不可。”薛冰说:“你无需客气,说吧。”

冰儿说:“冰珀宫这么些年,深居简出,从来没有同武林中人有过来往,老宫主的意思,我想宫主早就知道了。”

薛冰说:“知道,知道难道就必须赞同吗?”冰儿说:“武林之中,从来都是血腥杀戮,此起彼伏,没有尽头,难得宫主能够看透江湖风云,了然于心,退出争斗。宫主,为何不**之美,也成全自己。”

薛冰说:“冰儿,你是几岁的时候来到冰珀宫的。”冰儿说:“我三岁的时候,被我师父收养。”薛冰说:“其实除了这次出去寻找宫主,你们一直没有在江湖中处事,对不对?”冰儿说:“不错。”

薛冰说:“你学过武林各派的武学常识?”冰儿说:“不错,家师喜欢研究武林各派的特点。”薛冰说:“其实令师不是喜欢研究,而是她知道,根本就无法免却卷入武林中的结局,不然,你研究各派人物,有何意义?”

冰儿说:“也许是,但我们一直在努力避免。”

薛冰说:“冰儿,实际上,在冰珀宫,只有你是最冷静最有能力的人,整天象地主婆一样收地租过日子多无聊。天下这么美妙,武林这么大,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在武林中创一番自己的势力?”

冰儿说:“冰儿从来没有想过。”

薛冰说:“从今天开始,你必须想,冰珀宫要成为当年的天下第一大派。”冰儿说:“冰珀宫从来就没有成为天下第一大派。”薛冰说:“在我心里,它是。”

冰儿说:“宫主,为什么这次回来,你变得这么在乎名利,这么执着于在武林中崭露头角,这么希望成为一方霸主。”

薛冰说:“武林即将大乱,生死门,勾魂岛,诸葛世家,太极洞,黄山派,灵教,恶门,哪一派不是想要成为一方的盟主!武林铁盟已经名存实亡,圣人山的弟子在江湖上一钱不值,那是因为什么,因为没有了权力!如今,北方十三邪已经连成一线,如果我们不早做准备,总有一天,会如同天医派,春蚕宫一样被迫四处流浪。”

冰儿叹说:“宫主,我劝不动你。我只是一个奴婢,本来不该劝你。”薛冰说:“这个世界上没有奴婢,只有成王败寇,我不会把你当我的奴婢。你和我一样,我们要在这里书写我们的历史。”

冰儿说:“奴婢告退。”薛冰冷笑说:“什么时候,你这么客气了。”冰儿走了,薛冰心里想:娘真笨,难道龟缩在龙宫里就会得到平静的生活?

她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冰儿已经如往常一样准备好饭菜,十二神婢依然在一起吃饭。薛冰说道:“怎么今天不说话?”珀儿说道:“宫主,你现在都不听我们说话,说话有什么意思?”薛冰说:“珀儿,你不觉得人这一辈子太平淡了就很可惜吗?一个人老的时候,总是会后悔自己曾经没有怎么做,对自己做过的事,总是很欣慰,因为曾经努力过。如果整天重复着如此平静的生活,生与死对世界并无影响,那么生与死又有什么意义?”

珀儿说:“我不知道怎么说,人不是野兽,不是非要和别人拼命才能找到自己生存的空间。生命也不会就此终结,每个人在这世上留下的唯一的东西,就是四个字,‘曾经活过’。”

薛冰笑说:“你们似乎都习惯了平静和龟缩一角。不过你们没有机会,因为我不会给你们机会。”冰玉婵放下碗,说:“雪儿,冰珀宫现在有二十多个仆人,她们一点武功都不会。”

薛冰说:“生死门现在的弟子,多半都是别派的,谁出的价钱好,谁的门派就会壮大,我们的田产这么多,这么些年已经积聚了不少。这次到江南,我也认识了不少人,我想不用多久,我们就会成为武林中的大门派,同各派争雄。”

冰玉婵起身说:“娘不能做什么。冰儿,你请神医快走,我不想她有事。我也不想吃了,你们吃吧。”珀儿说:“我也不想吃了。”

只有冰儿留了下来,薛冰说:“冰儿……”冰儿说:“不必多说。我明白,谁让我们是冰珀宫的人。”说完也走了。

薛冰一个人吃着,年迈的仆人过来收拾东西,薛冰说:“秦妈,你来这里多久了?”秦妈说:“已经十年了,我家里人都不在了,不是宫主收留,我就没地方去了。”

薛冰心里想:不知你们还能过多久这样平静的日子。

不知何时,她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她要成为武林最高权力的拥有者,要改变她一直想改变的东西,她有一个奇怪的想法,这种想法在她刚到江湖上的时候开始萌芽,越来越强烈,她要如同母亲一样,蔑视天下所有关于女人的规矩和束缚。她要做一个真正没有负担的人,至少,她年少无知的噩梦不能成为她的负担。

她来到外面,龙涛还在那里,薛冰说:“别这么痴情,痴情的结果是后悔,是恨,这对你不好。”龙涛说:“谁也不知道结果是什么。”

薛冰冷笑一声,来到军营外,她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她在那些官兵面前那么凶狠,那么愤世嫉俗,但是在南宫继面前,她却觉得自己似乎得到了重生。

南宫继到底是怎么让我对他另眼相看?薛冰一面想着,一面轻轻的拨动琴弦。

南宫继一直没来,薛冰到了营帐里,守门的没有说话,低着头不敢说话,薛冰问:“南宫校尉呢?”没人回答,薛冰心里怒火中烧,说:“叫你们长得最俊的,过来陪我。”营帐周围有几十个人,都没有说话,薛冰在人群中逛了一圈,在其中一个面色黑黑的壮汉面前停下,问:“有没有去过青楼。”

那人不敢回答,薛冰厉声说道:“有没有去过,说!”那人战战兢兢的说:“没,没有……”薛冰笑说:“有没有,我试一下就知道了,要是发现你说了假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那人急忙说:“有,有……我以后不去了!”

薛冰笑说:“好啊,那你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薛冰尽情的在里面玩了一会,那男人躲在一角哭泣,薛冰说:“也许,这世界的法则应该改一下了,谁有本事,谁就是主人。你别哭了,算是幸运的了,我今天没杀你。记得下次别说假话。”

她缓缓出来,营帐四周没有一点声音,她一直出了门,还是没有声音,守门的连正眼也不敢看她一下。

她很满足的一笑,忽然一个声音传来,只见梅千凌在路上站着,薛冰问:“你来干什么,觉得我很好,是不是,不但不杀你,还会满足你。”

梅千凌厉声说:“妖女,你今日死期到了。”薛冰问:“你有这个能耐吗?”一言未毕,只听得古俊粗壮的声音说道:“冰珀宫躲到这里,还是改不了妖女的本性。”薛冰冷声说:“姓古的,你不必在这里冒充好人。灵教同汉人历来是誓不两立,这么多年来屠杀了多少汉人,如今又要立龙家为王,建什么西越王国,你们这次来,是不是顺便帮人家一把啊!”

古俊说:“胡说。我们来是让灵教改邪归正,乃是武林与天下的一大幸事。”

薛冰冷笑说:“放屁!我最讨厌你们这些自命不凡的人了,凭什么要听你们的!我是冰珀宫主,在我的法则里,没有圣人和君子,你们不但占取了天下大部分的财富和名利,不但高高在上,还要愚弄众生,你以为天下人人都是傻子吗?姓古的,我可不吃你们黄山派那一套。”

梅千凌说道:“妖女,居然如此强词夺理!今日我们一定要为武林除害,给天下一个公道!”薛冰说道:“废话少说,两个被我玩过的男人,充什么英雄!去死吧!”

她身法如电,出手如电,几个起落,已经是弄得风云满地扫,杀气遍树林,古俊手上的长剑甚宽,剑气磅礴,梅千凌出剑极有大家风度,但是在薛冰“先天手”的狂攻之下,几乎不堪一击。

薛冰冷笑一声,风云变色,天地昏暗,她的一招“碧海青天夜夜心”使出来时,树叶飘落得如同满天的雪花,风声扑扑,令人面上生疼,守门的士兵站不住了,营帐在一刹那间倒在一团,一阵凄厉的叫声传来,是被营帐倒下后,人群乱动,互相踩着了,以为自己快要死了而发出的绝望的声音。

忽然一阵狂风扑来,薛冰似乎看到一只巨大的灵凤展翅扑来,其大无比,宛如庄子所云之千里大鹏。

她急忙抽回身来,只见屈怀刚已经落下地来,正在三个人之间。

薛冰傲然说道:“屈教主的通灵心法果然不同凡响。看来黄山派前来巴结,是有原因的了。”古俊那把长大的剑在空中一横,说道:“妖女,别仗着你有神功在身,为所欲为!”薛冰拉下脸来,狠狠的说:“贱人,这话该我说才对,黄山派之所以能够指手画脚,不过是因为你们黄山派人多武功高罢了。你以为真是你们掌握了天下间的正义和道义吗?何必在本姑娘面前玩这种小孩子才相信的文字游戏,本姑娘不想与你们纠缠,既然灵教教主在此,咱们今日来个了断!”

屈怀刚说道:“冰珀宫主,是你不遵守诺言。别怪灵教无情。”薛冰仰头大笑说:“什么,我都说过了别再玩这种文字游戏。相信你们的人是因为没有能力反抗罢了,你以为他们真的相信你们,尊敬你们!真是荒唐可笑,你把天下人当傻子了!”

屈怀刚说道:“妖女,送死!”薛冰手上一绕,衣袂飘飘,真气如电,刹那间如刀锋如剑刃,“刷”地向屈怀刚逼去。屈怀刚双手一推,一阵排山倒海的力量轰然而出,薛冰如同一只逍遥的蝴蝶,在气浪中婉转飞扬,一面出掌如剑,一道道劲气直逼过去。

古俊长剑一指,从后面向薛冰攻去,薛冰身子一纵,已经跃起几丈高,说道:“你们以多欺少,算什么英雄,姓古的,我不会就这么放过你。”她回身一抖手,一招“疑是银河落九天”真气如瀑布倒泻,将几人迫得一退。

她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来到镜湖边上,觉得屈怀刚并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为什么屈怀刚的武功会这么厉害,比她妹子不知好了多少,难道这就是灵教传说中的“通灵心法”,那种和自然联为一体的力量,简直是太强大了,看来,灵教之所以在这边陲小地成为一方霸主,也自有他的原因。

但是我既然要同他们作对,就不会放弃,我不信,以我的能力,斗不过他们!

她冷冷一笑,回到龙宫,龙涛还在那里等着,薛冰没有说话,飞到里面洞口,在洞壁伸手刻下四个字来,“龙宫风云”。她不知自己为什么会写这几个字,只是心里有种想写的感觉。一个人想做什么事,往往不知道为什么就开始做了。

冰儿还是在忙着,珀儿说道:“这几天我们几个把该收的租都已经收齐了,今年年岁不错,倒也省心。”冰儿说:“还有不省心的事呢。你们这几天都累了,多休息一下,我让神儿出去采买了一些东西,待会就送过来。大家帮着搬一下。”真儿笑说:“都买了什么?”冰儿笑说:“你们平时想要的花粉啊,梳妆台啊,布料啊,小玩意之类的,都有了。”

薛冰见着一群女孩像是寻常人家的小姐一样唧唧喳喳的,心里想:这就是冰珀宫吗?真是此一时,彼一时。

不多时神儿叫道:“姐妹们,快出来拿东西啊。”只见神儿和情儿乘船回来,船很小,绝儿说道:“怎么这么少?”神儿说:“我让龙公子在外面看着,马车好几车呢!都放在外面,大家架艘大点的船,快走吧。”

薛冰见她们笑着走了,心里想:这帮人真事无药可救了。

她回到房间里,自己运功打坐,忙了一阵,忽然听到冰儿说道:“宫主,打扰一下,奴婢到外面给宫主定了花粉之类的东西,望宫主笑纳。”薛冰说:“我不是喜欢花粉的人,你们爱美,自己用去吧。”

冰儿将花粉放在桌上,屋子里顿时多了一种香气,冰儿说:“这花瓶也该换了,还有这烛台,我已经买了一个新的。”薛冰说:“冰儿,这就是你们的生活方式,你们学武就是为了在这洞里过这种俗不可耐的生活。在外面那么久,你们还没有把这个人世间看透?”

冰儿说:“宫主,奴婢只知道一件事,这样的生活,已经不是一天了。”薛冰冷冷的说:“也不会太久了,我决定了,要同灵教决生死,我要去川西冯门,找冯遗孤谈对付灵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