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平叹说:“对,一个人心死了,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司徒霜心里默默的构想着冯夫人所描述的那段故事,想起那些曾经是江湖上举足轻重的人物,在几十年后转瞬即逝。人生,的确是太过残酷。

在冯门地界,随处都可以见到来往的人群,兴师动众的样子,实在令人不得不赞叹冯门之大,实力雄厚。

司徒霜心里想:冯真会去哪里,但愿早日遇到她,想来冯门找灵教算帐,我们此去灵教,也许会遇到,好在我们认识。

一连赶了几天路,路上人烟渐渐少了起来,农人耕作之景,渐渐多了起来,佟泽笑说:“终于离开了冯门地界,冯门在这边的确算得上是实力雄厚,不可轻视。也难怪他们不能让灵教一方独霸。”司徒霜忍不住问:“佟大哥,你为何不与冯门交好,我们不是志向相投吗?”

佟泽说:“冯门和恶门一样,都是一方霸主,不会与人交好;况且,他们自认名门大派,自然不与我们这些后起之流相提并论;最重要的是,他们只想保护自己的利益和地位,而不是如风云会和太平盟一样,为的是整个武林。”

余平点头说:“不错,只有风云会和太平盟才能真正解救武林。”

司徒霜笑说:“这里是唐门的地界了,原来冯唐二门首尾相连。”佟泽笑说:“果然聪明。”余平抬头看着远处小镇上迎风飘扬的唐门旗子,大大小小的好不壮观。司徒霜说:“咱们绕道而行,免得沾惹是非。”

佟泽笑说:“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就算绕道,能避开唐门吗?走吧,处处留心可平安。”余平点头说:“小心为上。”

三人来到镇上,只见来来往往的人,个个笑逐颜开,像是捡了金子一样。司徒霜也开心起来,在小摊前问这问那,买起了花粉之类的物件。

佟泽也买了些脂粉之类送给司徒霜,司徒霜心花怒放,和街上的人一样高兴得不得了。

余平也买了些脂粉送给司徒霜,司徒霜抱着一大堆脂粉,快乐的说:“这么多,我要多久才能用完?”佟泽笑说:“西南的花粉精工打造,得天独厚,世间少有。来,我帮你拿。”说完拿过包袱,余平急忙说:“佟大哥,我来吧。”佟泽便递与余平。

司徒霜将马托付与小二,吃饭的时候说:“我要出去散散心,赶路都快半年了。”佟泽笑说:“看来我们这里有人是度日如年,日子难熬啊,我的错,好,吃过饭我们也到外面去走走。但是有一点,有的人不能惹祸。”

司徒霜小嘴一撅,说:“你以为我是这种人吗?我现在不知道有多么稳重!就是上次,也不是我的错啊。”

来到小河边上,绿水悠悠,微风渺渺,令人心旷神怡。司徒霜其实很希望能与佟泽单独的走在河边,什么话都不说,慢慢的走着,就走出了她一生最美的希望和快乐。

不觉间已是日落时分,只见河上画舫渐渐多了起来,司徒霜笑说:“夜色迷人,河上赏月,清风徐来,水波不兴。好兴致,说什么我也要上船去。”佟泽笑说:“敢不从命。”

三人来到靠岸的船边,忽然一阵歌声传来,柔媚无比,有如牡丹迎风。司徒霜仔细听了起来,似乎唱着;“……去年花散留不住,任东风,吹落无觅处。人间唯有情不老,天涯海角无今古。留念处,当时执手泪如注,待到万红寂寞枯,痴痴望海不回顾。……”司徒霜笑说:“说来奇怪,我就喜欢听歌。走,上去。”

三人上去,早有一个妇人出来笑脸相迎,一面说道:“三位客观,一看你们这打扮,可不是外来的,我们这里新来的遥香姑娘,那可是万里挑一的……”司徒霜一见之下,立刻问道:“说,你们要干什么?”

妇人笑说:“姑娘,看你也是武林中人……”司徒霜一把抓住她,说:“你也是武林中人,言如玉,说,你要在这里干什么?”

那妇人脸色一变,马上回过神来,说:“既然是这样,姑娘,这边请。”司徒霜跟她来到旁边一个小屋子里,刚要说话,一股劲风扑面而来。

司徒霜立时身形一闪,一把抓住言如玉的手,冷声说:“你的功夫对付男人还差不多!”但她立时觉得手上一阵发麻,言如玉冷笑说:“你中了灵教的‘五毒散’,姑娘,你也不是个老江湖啊。”

佟泽已经一掌击去,手轻轻一捏,将言如玉的手捏住,说:“拿出解药,否则,我让你马上变成残废!”言如玉软言说道:“公子,你弄得我好痛!”佟泽冷声说:“你以为春蚕宫的‘艳香醇语’能管用吗?我数三声。”

言如玉急忙说:“我没有解药,不过我可以说一个人,他有。”佟泽说:“你去拿。”言如玉说:“灵教的毒药已经很难得,要得到解药,……”佟泽冷笑一声,手上用劲,一股黑光直逼入言如玉五脏六腑,佟泽说:“不到一刻功夫,你就会毒发身亡,比她还早。”

言如玉恨恨的说:“好,我今天是碰到会家子了!”一面伸手掏出一个白色瓶子,说:“服下一粒即可。”佟泽掏出来先喂了言如玉一粒,见她的毒气渐渐散尽,这才让司徒霜服下。司徒霜抢过瓶子,说:“给我了。”

言如玉问:“你们是哪个道上的?来此为何?”司徒霜笑说:“我们本来只是好好的听歌。你老实点。”言如玉笑说:“早说,如今我们已是惊弓之鸟。既然如此,我让遥香唱最好的歌给你们。”

司徒霜问:“遥香不是去了南宫府上吗?”言如玉笑说:“我有本事卖过去,当然有本事买回来。遥香不适合在府里呆着,她天生就是迷惑众生的命。你么看,多少人捧场。”司徒霜来到厅上,只见那浓妆女子,媚比妲己,冷若褒姒,柔弱惹人怜爱,谈笑招揽春风;其眉其目,便连嘴角一笑,莫不令人神魂颠倒;一股淡淡的清香遥遥而来,若远若近,令人忘味。

她心里想:想不到遥香这么厉害,真是人逢打扮哭都美!

言如玉说:“遥香最拿手的是那支《玉楼春》,我这就叫她为你们唱,你们等着。”

司徒霜见她去了,便问:“大哥,你觉得她们真的是为了混口饭吃吗?”佟泽摇头说:“不会这么简单。”余平也说:“一定不会。”

司徒霜说:“言如玉前段日子召集了旧部,看来,她是要东山再起。这里是唐门重地,难道她的目标是唐门的公子。”

佟泽点头说:“霜儿越来越聪明了,不错,凡事只要往这名利上一想,就都明白了。”司徒霜摇头说:“春蚕宫倒是真有一套,遥香我见过,倒是一般,今天一见。真脱胎换骨了。”佟泽笑说:“狐媚之辈,再多也是庸脂俗粉。”司徒霜摇头说:“虽然她们并不是正派人士,但是说到诗词歌赋的才能,却也不是一般的庸脂俗粉能及。”

说着那遥香已经一面弹琴,一面缓缓唱了起来,“晚妆初了明肌雪,春殿嫔娥鱼贯列。凤箫吹断水云间,重按霓裳歌遍彻。 临风谁更飘香屑,醉拍阑干情味切。归时休放烛花红,待踏马蹄清夜月。”

司徒霜听得万分陶醉,痴痴的说:“歌舞升平,临醉听风,香飘烛红。太美了!”佟泽笑说:“古人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李后主不是这样歌舞升平,也不至于有亡国之痛。雕栏玉砌应尤在,只是颜色改。”

司徒霜点头说:“所以,我们不能坐享安乐,我知道了。……可是,那是件多么惬意的事情啊!”

佟泽看着她,爱怜的说:“会的,会有一天,你安静的听歌,没有人打扰,没有事情烦心,风轻舞,烛高照。”司徒霜闭上双眼,开心的说:“有就好了!”

说着只见人越来越多,一个醉汉摇摇晃晃的上前去,说道:“遥香姑娘,今晚到我那里去唱上一曲。走……大爷可疼你了!”遥香起身闪开,一字一顿的说:“这位大爷,遥香只在这船上唱歌,承蒙各位爷抬爱,讨个生计。若是要去府上,那是万万不可。”

言如玉急忙上前说:“这位爷,您先坐好。我们姑娘啊,再给您唱一曲拿手的。”那人不依不饶的大叫着:“大爷今天要定她了,怎么,你们看不起大爷?大爷今天偏要乐乐……”

司徒霜就要上前去,佟泽一把拉住,说:“傻瓜,你以为言如玉没有武功?”司徒霜这才坐好,说:“原来如此。”佟泽说:“看来,唐门的公子也在船上。”司徒霜说:“我们偏不让言如玉得逞。我去救。”

佟泽摇头说:“你不能天天在这里吧。看戏吧。”司徒霜点头笑说:“我怎么这么小肚鸡肠。”

只见一个白衣公子起身说道:“兄台,大家都是来听歌的,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何必要夺人之美!”醉汉回头一见是个少年,便一挥手说:“来人,把遥香给我带回去,我今天就要独乐乐,回去找乐子去……”

眼见几个人便涌了上来,船上的人都吓得往外面走,那白衣公子身形飘摇,已经飞至遥香身前,伸手抬腿,三两下将几个人打发走了。

醉汉一面往外跑,一面说:“臭小子,坏我的好事,你等着。”

遥香跪下来,楚楚可怜的哭着说:“多谢公子出手相助。”言如玉也跪了过去,说:“恩公,小女的清白,多谢恩公成全!”

白衣公子急忙扶起二人来,说:“这些人也太不听话了。”言如玉叹说:“也不是这些人,本来这世道就是如此。我们母女二人,没有了生计,租了这只花船。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天要绝人,人奈天何。”

司徒霜笑说:“还装得很像。”遥香哭着说:“娘,我不想活了,天天过着这样的日子。我死了都没脸去见列祖列宗!我,我还不如现在就去死!”言如玉哭着说:“孩子,你死了我怎么办?你爹临终的时候,就是要我拉扯你长大,哪想到我这么没用,我陪你一起去死吧!”

司徒霜笑说:“我还真想让她们去死。”

公子急忙拉住二人,言如玉哭着说:“公子,你不知我们母女的苦命啊,她三岁没了爹,五岁那年家里发大水,家没了,我们母女是吃尽了苦头,这苦吃尽了,甜怎么也不来啊!”那公子一手拉一个人,神色尴尬,不知说什么好。

遥香悲悲的说:“娘,我们去死吧。我们……”那公子忽然说:“二位千万不要这样,我……”言如玉哭着说:“公子,你千万不要收留我们,我们会连累你,让人家笑话你的,你千万不要收留我们,你家里也不会同意的……”

那公子这下斩钉截铁的说:“不,我要收留你们二位。”司徒霜对佟泽说:“这么轻松就搞定了。”

遥香又跪下说:“多谢恩公,从此以后,遥香愿意作牛作马,生生世世。”言如玉也说:“老身结草衔环,也要报你大恩。”那公子回到案前坐了下来,似乎在想着什么。司徒霜忍不住说:“唐公子,你真是太伟大了!”

那公子回头看着司徒霜,惊讶的说:“我们认识吗?姑娘,你怎么知道我姓唐?”佟泽忍住笑,说:“唐门有个少侠唐灵,威震西南,我们不知道,还在武林混什么?”

唐灵憨憨的笑说:“不敢不敢,我是看到她们……其实,我……”司徒霜一面走过去,一面笑说:“现在像你这样侠义心肠的人真是太少了。真是幸会,世风日下,居然有公子这样好心的人。她们母女以后一定会尽心尽力服侍你的。”

遥香拭去泪水,说:“听姑娘的意思,倒像是我们卖了自己给这位公子了。”唐灵急忙说:“不是不是,你们……你们……”言如玉急忙说:“当然不是,公子啊,就算是卖到你家里,我们也是放心的,哪怕是在正人君子家里为奴为婢,也比在那些豪强霸道的人家里吃香喝辣的好。心里舒坦。”

唐灵似乎还没想好,司徒霜笑说:“唐少侠,既然如此,我们就不打扰了,我想你带人回去,怎么也得给令兄说一声。你说是不是?”

唐灵点头,仓促的说:“是,是是。我……”言如玉已经与遥香收拾好东西,遥香看着眼前的一切,有些感慨的说:“终于离开这地方了。”司徒霜笑说:“那,我们也离开吧。后会有期,唐少侠。”

三人离开了花船,佟泽说:“唐公子优柔寡断,只怕根本不是遥香的对手。”司徒霜笑说:“如果唐云也是优柔寡断的话,那唐门早就完了。她们真正进入唐门的障碍,在唐云那里。”

佟泽笑说:“不错,霜儿如今越来越明白了。好了,我们歌也听了,而且是当今世上最会唱歌的人唱了。我们回去好好休息,准备明天走吧。”

司徒霜觉得在这寂静的夜里,听着似远似近若有若无的声音传来,和风飘绕,河水清流,实在是种无上的享受。

回到客栈,司徒霜一面躺下睡觉,脑中忽然浮现出自江南钱庄后的事情来,虽然不是惊天动地,但却有她忘不了的酸甜苦辣。锦绣楼听歌,秦淮河看月,依河派对敌,恶门观战,景山寻人,……天南地北的奔走,虽然不知是为了什么,却毕竟那么认真的走了过来。在这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再也不是一个无知的孩子,而是一个真正的江湖中人。

不几日便来到西越国边境。佟泽嘱咐大家要小心从事。

越走山路便越难行起来,司徒霜心里想:什么蜀道难,我看这里的路,比蜀道难还吓人!里太白到夜郎国写的诗,肯定没人看到,否则,一定是黔道难。不过,这连绵起伏的群山那么灵气十足的展现在她的足下和眼前,使她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波澜壮阔的感慨。

佟泽站在山顶,一种荡胸生层云的感觉油然而生。他一挥马鞭,长啸一声。司徒霜问:“怎么,诗兴大发了不是?”佟泽笑说:“笔墨伺候。”司徒霜说:“笔墨没有,洗耳恭听。”

佟泽笑说:“马蹄踏来八万里,离天三尺一丈高。但有赶山鞭在手,自将天涯归秦朝。”司徒霜摇头说:“诗兴虽有,诗意不足。如此美景,实在不够助兴。算了,有景如此,要诗无益。”余平笑说:“大哥真英雄也!诗中味道,似有千言。”

佟泽笑说:“我哪里能写什么诗,江湖漂泊,不过是聊以解闷罢了。”

余平忽然指着下面一个山头说:“你们看!”只见山上黄沙漫漫,烟尘渺茫,铺天盖地,似有千军万马奔腾。

司徒霜问:“这是什么帮会吗?也太大了。”佟泽摇头说:“应该不是,应该是朝廷军队,这里是大宋朝设立的羁縻州,朝廷应该有军队。”司徒霜问:“难道是对付西越国的?”佟泽说:“大宋皇帝只想国泰民安,可是要国泰民安,就得牺牲许多。一味苟求平安,只能任人宰割。”

司徒霜说:“大宋军队也不能说弱小,可是外邦蛮族也非同小可。就连西越国也要自立为国,更何况契丹人。”佟泽说:“西越国确切的说根本不是一个国家,最多只是一个教派管辖下的一方百姓。维系国家的并不是军队和制度,而是他们的神话传说。”司徒霜笑说:“说白了,皇帝也是灵教的一个傀儡。”

佟泽笑说:“所以灵教实力雄厚,西南武林,莫能与之相敌。”余平说:“不错,灵教实力强大,雄踞一方,这一带没人能够与之相提并论。”

司徒霜笑说:“走吧,我们去下面看看,看看我们大宋的军队。”

三人催马往山下走去,看着很近,实则走到了黄昏时才到那片林子。也不知弯弯曲曲走过了多少山头。佟泽看看西边落日,说:“天色已晚,这里要找到住宿只怕太难。还是将就着休息一晚。”余平说:“我去拾些柴禾。”司徒霜笑说:“我也去。”

她们三人在林子里走了一圈,抱回一些柴禾,佟泽说:“待天气凉下来再说,大家先休息一下。”司徒霜忽然灵机一动,说:“你们等着,我去打点野味来。”佟泽说:“也好,我们一起去。”司徒霜笑说:“好,我从小就上山打猎,你们今天看我的。”

说着一只野鸡飞了过去,司徒霜大叫一声,身子一展,飞了过去,但是野鸡扑打着翅膀在林子里绕来绕去,于是司徒霜也跟着绕来绕去。她轻盈的身影在落日的余晖里是那样灵气十足而又如诗如画,翩然起舞,随风而乱,风吹衣袂飘飘举,足下如履平坦地。佟泽摇头叹说:“没想到她的轻功已经这么好了。”余平点头说:“司徒姑娘身法大而至简,一看就是名师传授。”

佟泽一面看着,忽然叫道:“霜儿,别追了,走远了!”只见司徒霜连同那只野鸡一起不知飞到哪儿去了。佟泽急忙拔腿便追,但是林子太密,根据司徒霜留下的风向实在难以判断她的去向。佟泽四下看着,心想:她不会找不到回来的路吧。余平追上来问:“大哥怕司徒姑娘出事吗?这里没人。”

佟泽说:“这是军营附近,应该不会有事。我们生堆火,如果她找不到,应该能够看到火光。她真是太顽皮了。”余平笑说:“司徒姑娘是好心要给大家吃野味。”佟泽摇头说:“你不知道,她是吃的乐趣小于捉的乐趣,待会回来,一点收获都没有,她比任何人都高兴。”

司徒霜飞了一阵,野鸡居然跑掉了,她心里一阵气愤,想自己连一只野鸡都跑不过,不过也许是因为林子树太多,野鸡太灵巧,所以占了便宜,想到这里便又高兴起来,四下看着有什么新鲜的野味。

忽然一只野兔跑了过来,司徒霜展开轻功飞了过去,一把捉住,笑说:“哈哈,看我的轻功有多棒,小兔,你跑不过我吧!”忽然身后一阵劲风扑来,她扭头一看,一支箭已经快射到自己身上了,她伸手抓住,一边惊叹于自己的反应力,一边喝道:“什么人,出来!”

只见几个年轻军官从后面赶来,其中一个说:“姑娘,你怎么把我们的猎物抓在手上!”司徒霜怒说:“猎物,我还把你们当作猎物呢!居然敢暗害本姑娘!”

那军官笑说:“我们实在没想到会有人跳出来,这箭射出来才发现有人,不过我们还没喊出来,你已经抓住了。”司徒霜笑说:“那当然。我是什么人,你们呢,作为一个军人,居然没有武功。”

一个军官笑说:“怎么没有,只是来到军营都荒废了。姑娘难道不知道,要消灭一个武林的好手,最有用的办法,是让他成为一名军人。”司徒霜奇怪的说:“为什么?征战沙场,难道不是很磨练人吗?”

那军官说:“军营是个奇怪的地方,森严的制度,不可逾越的等级,永远得不到重视的局面和干不干事情无所谓的习惯,难道不能消磨一个人的**?况且,只有白痴愿意送命,否则,谁不想干几年拿上俸禄走人?”

司徒霜笑说:“怪不得咱们的队伍毫无斗志。你们这些大男人,真是丢人!”那军官笑说:“这是现实。古往今来都一个样,不知道除了开国打仗的那群人之外,哪支队伍是真正能够盘龙卧虎的。姑娘,这里可不太平,你来干什么?”

司徒霜问:“怎么不太平?”

那军官说:“我们被灵教的人一直赶到这里,仗着前面的千丈崖,才能暂时守住。”司徒霜点头说:“你们还有心情打野味。刚才我在山上看到下面沙尘满天,是不是你们在打仗?”军官说:“那是在练兵,灵教的人已经离开了,我们的粮草已经不多了,援军还没有来,也不知什么时候来,当然要打些野味。”

司徒霜摇头说:“可怜大宋的子民还希望你们保家卫国。”那几个军官正要说什么,忽然号声响了起来,一个军官说:“快走,集合了。”司徒霜见他们慌慌忙忙的走了,看着手上的野兔,笑说:“幸好我没有希望这群废物带来什么,否则,希望等于失望。”

她忍不住好奇的跟了上去,看看他们到底在干什么。当下身形飘动,随着几人到了营帐外,只见临时搭建的营帐前已经砍出一大片林子,偌大的空地上众多的士兵在那里操练,足有近千人,气势还算很大。

她看了一阵,感觉没什么特别之处,便要离开。刚要走时,忽然听到身后风响,她转头一看,只见一个黑衣女子身形转动,已然落入场中。站在前面的军官喝道:“妖女,你来干什么!”司徒霜认得那黑衣女人正是屈怀柔。

屈怀柔冷声说:“我来告诉你们,赶快离开此地,否则,你们过不了明天,就会全军覆没。”那将军怒说:“妖女,就算我们只有最后一人,也要同尔等决战到底。况且,大宋精兵良将,何止万千,尔等忤逆之辈,只有死路一条。”

屈怀柔冷笑说:“是吗?柳将军,那咱们走着看吧。”将军喝道:“妖女,来了还想走么?”屈怀柔冷声说:“怎么,要留我?柳将军,你有这个能耐吗?”将军大声说:“我没有这个能耐,但是自然有人有!”屈怀柔四下一看,说:“难道这里还有高人不成?”

林子外一个声音传来,“屈怀柔,姑念你是灵教神女,今日不再为难,你回去告诉令兄,倘若一意孤行,我大宋军队,是断不会放过你们的!”

只见三个人影飘然而来,司徒霜认得其中一个是独孤云,另一人苗锋,至于另外一个黑衣男子,则是从未见过,不过看他精光在眼,一身正气,看来不是平庸之辈。

屈怀柔冷笑说:“柳将军,居然请动了武林中人,好,本神女今日且会会你们。”她手上软鞭一抖,电光石火般向三人点去。

那黑衣人浓眉一扬,手上也是一根软鞭,啪的一声火光四射,两人都不自禁的往后退了几步。屈怀柔冷声说:“好功夫!”黑衣人凝神备战,司徒霜此时已经知道,他们虽然未发一招,但实则心中已经想了许多攻击的招式。一打起来,势必惊天动地。

果然黑衣人长鞭一抖,精光飞舞,劲气扑面,落叶满天,飞沙于野,其声其势,令人扼腕;屈怀柔展开“通灵心法”,来去如风,一招化九式,顿时场上全是她随风肆虐的鞭影,司徒霜眼力已经很好,仍然分不清其虚实,更看不到屈怀柔的身影。

黑衣人长啸一声,长鞭陡地一直,如剑般锋利的气劲嗖嗖的穿过鞭影,屈怀柔冷傲的身影已经飘然离开林子,只听她冷酷的声音说道:“好功夫,大侠,后会有期。”

黑衣人站在原地,柳将军上前说:“林大侠,多谢你出手相助!”黑衣人伸手推开柳将军,说:“别动我,刚才我们比拼内力,都中了内伤。”说着闭上双眼,静下心来。场上所有的人都看着他,一点声音都没有。

片刻功夫,黑衣人才睁开双眼,说:“柳将军,灵教高手众多,又擅长用毒,对付他们并非易事。”柳将军说:“大侠所言甚是。如今我等已向朝廷请命,朝廷会派高手前来,对付灵教。”黑衣人说:“朝廷根本无心西南,要等到派人前来,不知何年何月。灵教又没有进犯中原的意思,柳将军,我想你知道的,现在最要紧的是保住性命。”

柳将军回头看着一众士兵,叹说:“五千甲胄,所剩无几。我无颜以对,有愧于心!”黑衣人说:“柳将军,恕我直言,此地本极凶险,兵士皆来自中原,况且多半未曾练习,此战之败,朝廷根本无所举动,只求灵教不来进犯而已。汝等死活,无人来顾!”

柳将军叹说:“千里从军,不为报效国家;朝廷军队,朝廷可以置之不理!荒谬,荒谬!”黑衣人说:“唯今之计,可以据此天险,阻挡灵教进犯,此地已近川蜀,苗人已经很少,灵教不会穷追不舍。既然朝廷不能体恤生灵,各位更当珍重生命!”

柳将军叹说:“为今之计,只有如此了。几位大侠屡施援手,实在感激不尽。”黑衣人说:“同是中原人,将军不必客气。我这两位兄弟一个熟悉兵法,一个懂得用毒,或许可以帮助将军,解当前之围。”

柳将军高兴的说:“自从一见林大侠,就知道不是寻常之人,果然身边藏龙卧虎。”黑衣人说:“将军若不嫌弃,叫我林兄弟吧,大侠二字,实不能当。”柳将军点头说:“好,好,林兄弟,这边请。”

司徒霜见天边落日已将尽,暮色苍茫,心想佟大哥一定很急,便要回身,忽然听得那黑衣人喝道:“什么人,出来,……”软鞭呼的一声,连同人一起向司徒霜扑来。司徒霜急忙闪动身形,长剑一拦,说道:“自己人,别动手!”

独孤云叫道:“林兄,自己人!”

黑衣人急忙收回软鞭,说:“你已经来了很久了。”司徒霜一面飞到场上,一面说:“不错,独孤兄,怎么不见你出手对付那妖女?”独孤云笑说:“有林兄在,我可不敢献丑。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剑谷高手,如今是太平盟左路副使,林生,林兄弟;这位是法宝寺无名大师的弟子,咱们太平盟的朋友,司徒霜司徒姑娘。”

林生笑说:“幸会,幸会!”司徒霜问:“怎么不见你用剑?”林生说:“江湖人都以为剑谷弟子一定要用剑不是?其实剑谷所云之剑,乃是最适合自身使用之武器,不在形式,能够如虎添翼则好。”

司徒霜点头说:“剑非剑,说来容易作来难,怪不得刚才看到你的鞭子如同长剑一样,当真是出神入化,让我大开眼界。”柳将军说:“各位,柳某今天略尽地主之谊,地方简陋,请勿见怪。这边请。”司徒霜笑说:“有人在等我,失陪了!”

独孤云问:“是不是佟大使已经到了?”司徒霜问:“你怎么知道?”林生说:“我们这几日一直在等,既然如此,还不赶快迎接大使!”苗锋说:“我去就是了,佟大哥不喜欢排场。”林生说:“能有什么排场,不过是相见心切罢了。走吧,柳将军,借几匹快马。”

司徒霜说:“这么近的路借什么马,走吧!”她身形一展,翩然而飞,把在场的人都惊呆了,连她自己也叹服于佟泽所教的方法,飞得那么随心所欲。

独孤云等人也随后飞了起来,行不多时,只见前面火光明亮,司徒霜落下地来,大声说:“佟大哥,你看谁来了!”佟泽起身来,高兴的说:“一路辛苦了,见到你们真是太高兴了。这位一定是剑谷高手,久仰久仰!”

林生说:“林生见过佟大使!”佟泽说:“都是自己人,林兄弟,不要客气。”林生点头说:“是!”佟泽问:“你们来了多久?”林生说:“已经两天了。”佟泽问:“弟兄们都好吗?”林生说:“都好,已经在附近住下了。”

独孤云笑说:“快坐下,别只站着。”余平忙一边烤着野味,一边往旁边挪出位置。佟泽说:“弟兄们平安到达,可见林兄弟本领高强,我一路看来,生死门实力的确强大,难以应付啊。”

林生说:“我们打扮成商人,分散进入。”佟泽笑说:“好主意,不知道商人们都贩卖些什么。”林生说:“当然不能太引人耳目,都是些山货,让人以为我们来自南方。”佟泽说:“对,掩人耳目,还是难办啊。现在灵教的形势何如?”

林生也跟着大伙坐下,说:“我们已经说服了柳无名,帮助柳无名击退灵教。朝廷派来的高手,已经被冯门的人困住。”佟泽笑说:“这招一石二鸟倒也不错。不知林兄用了什么法子?”林生说:“很简单,我写了封信,说灵教派来对付冯门的高手马上就来,冯遗孤自然要小心应付。”

佟泽回想起来,说:“是啊,怪不得他如同惊弓之鸟,宁可伤了自己的老婆,捏造证据,要对付灵教。只是你就不怕这件事情有所遗漏?”林生说:“我已经想好了,只要不断加深双方的误会,直到不可能解除,酿成大恨,那就再也不可能消除;况且,以冯遗孤的个性,他倒巴不得这是真的,这样就有机会继续争取他西南盟主的位置。本来我还有点担心,但看到冯遗孤毫不犹豫的杀了那几个援手的高手,我的心就完全放下了。”

佟泽说:“可是朝廷那边呢?”

林生说:“这个也想好了,朝廷对这边不重视,派来的高手也只是些二流高手而已,最近北方乱得很,高手都在那边;再则我们帮助击退灵教,朝廷自然高兴,死去的人也最多给点银两,他们不会认真的。”

佟泽说:“不错,林兄弟果然是百无一疏。”林生说:“哪里哪里,佟大哥,咱们去见见柳无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