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雨天晴天(二)

许是昨晚折腾的太久,陶桃醒来的时候发现时钟已经指向八点,她忙拍了拍自己的头,正准备从邵天的怀抱里悄悄退出起床,忽听到他呓语起来。

“陶桃,你是我的,你怎么能这样逃走……”邵天说着放开了对她的钳制,双手在半空中胡乱地挥舞着。开始的时候还是喃喃自语,声音含糊而沉痛。忽然,他的手猛地一挥,陶桃急忙闪开,却听到他痛楚的声音:“陶桃,你永远也逃不掉,不许走!”

他喑哑地叫着,额上冒出几颗豆大的汗珠,想来他的梦境里,陶桃必是走得绝决而无悔。陶桃在一旁看着,心早就软得几乎成水,伸手抓住了邵天仍然乱舞的手,轻轻在他的耳边呢喃着:“我没有走,陶桃不会走,你快点醒过来吧,我不走……”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邵天的神色渐渐放松了下来,他的手紧紧地握住了陶桃的,把她的小手枕在了自己颈下。

这时的邵天带着无助的依恋,让陶桃的心软到不能再软。把自己的脸巾上了他的,轻轻擦着,不舍得离开。

眼泪忽然没落在手背上,带着一点温暖。不管她和邵天的相遇是怎样的,不管他们是因为怎样的原因而走到一起的,他,邵天,已经在短短的日子里把他的名字和他的人都深深地烙在了她的心上,抹不去,擦不掉。

“我不走……”陶桃依然轻喃着,这应该算是承诺吧,纵然他还在梦中挣扎。离开他的两日,她在外面是何等的无助和不安,他才是她避风的港湾,纵使他有时会很凶,会很难伺候,终究都是因为在乎她,她怎么舍得第二次离开?

陶桃重新躺回他身边,邵天仿佛看到她似的,伸手把她紧紧抱在了怀里,潜意识里,他也怕她离开吧?

她轻轻唤了他一声,感觉他把自己箍得更紧。扭头瞥了一眼闹钟,已经八点一刻,他还要上班,这让陶桃为了难,不知道该这样一直让他抱着,还是把他叫醒。低头,发现他仍眉头紧蹙,仍在梦里。

到底是什么样的梦?她现在好想潜入他的梦里,一定要对他百般温柔,不让他伤心。早晨的阳光透窗而入,正照在他的侧脸,实在太过俊逸,陶桃伸出一只手情不自禁地描摹起他的轮廓。从他的眉,到他的眼,然后是鼻子。手指刚刚碰触到他的唇边,忽然被他一口咬住。

陶桃惊得低呼一声,迅速收回了手。才发现邵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两只眼睛正专注地看着她。

仿佛被当场抓住的小偷,陶桃尴尬地别了别头。

邵天看着她含羞带怯的样子,却想到了许一涵,不禁低声念出了许一涵的名字,想象着陶桃这两天跟他在一起是怎样的,是不是也是这般温柔?只是话出了口,不知该怎么问。许一涵仿佛是一个不能回避的名字,他也实在害怕听到陶桃的回答。

陶桃的心也跟着一揪,转过头看着他,慢慢道:“那天你喝醉了,记得吗?”

他蹙了蹙眉头,正在回忆。

陶桃看着他这个样子,唇角不禁不扬,露出一丝宽慰的笑意,低声道:“有半个月了。那天我很早的时候就做好了晚饭,可是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你。后来你回来了,都九点了,满身的酒气,开了别墅的门没有进来就倒在了门边……”说到这里,陶桃便不再说下去,想必聪明如邵天,应该知道她就是利用他醉酒逃了出去。

“你逃走……去找了许一涵?”邵天听了陶桃的话心里很难受很烦躁,这句话便脱口而出。心脏因此几乎跳快了一倍,屏息静气地等候陶桃的回答。

陶桃皱眉看着他,往他身边靠了靠,“没有,我没找他,我去找小雪了。就是那天来这里看我的那个女孩子,她是我的同学也是我最好的朋友。她跟许一涵是恋人关系,那天晚上我去了小雪的住处,她随着老总出差了,许一涵却在……”

邵天听到这里,一抬眼看到陶桃怯怯的眼神,不禁挑起眉头:“嗯?接着说啊。”

“我跟许一涵还有小雪在大学时是最要好的朋友,当时我很怕也很不安,只有向他求救,就向他说了……我们的事情。”她说着咬住了嘴唇,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邵天淡淡一笑,看不出是生气还是嘲弄,接着道:“所以他就想到了让你窃取我邵氏机密资料的主意,让你报复我?”

陶桃点了点头,低声道:“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答应了,可是……”

“那你为什么拿到了东西又回来了?他没有给你钱吗?没有承诺你什么吗?”

陶桃的心一紧,带着一丝苦闷道:“他要送我出国!把我送到了机场!”她说很快很急,邵天吃了一惊,没想到会这样险,都到了机场了。他的心几乎吊在了半空中,不禁问:“那你,并没有走。”

陶桃的听罢,眼圈便红了,再也忍不住,伸手揽住了他的腰咽声道:“都是你。你对我太好了,我……我不放心。”

邵天苦涩一笑,抬眼看了看天花板,叹息道:“你把资料拿走,已然可以把我毁灭,又谈什么不放心?”

陶桃忙解释道:“不是我,不是我拿的……”于是她又向邵天说了许一涵来别墅的事情,邵天静静地听着,心内波澜起伏,怔怔地看着一脸愧歉的陶桃,痛又甜,他知道,陶桃能如此敞开心扉对自己诉说,是真的信任他依赖他,他的心里同时也雀跃着。

见他不语,陶桃的心忐忑起来,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看他,小声问着:“公司……还好吧?”

邵天沉了一口气,用一种略调侃的语气道:“船到桥头自然直。大不了,再被我爸爸拿枪抵一次脑袋。”

陶桃听罢一颤,不禁抓住了他的手,“你说什么?”

邵天抿唇笑了笑,把她抱在了怀里,安慰道:“没事的。我爸的脾气不好,经商前曾做过黑道。上一次,因为我的过失,差点让邵氏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他气极,要杀了我。说如果邵氏毁了,就让我陪葬。”说到这里,邵天深深吸了一口气,往日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虽然他说的轻松,心内的痛苦却无以复加。都说虎毒不食子,三年前,他的爸爸用枪抵着他脑袋,如果不是舅舅拼死阻拦伤了一条胳膊,他恐怕,真的成了爸爸的枪下之鬼。

陶桃心疼地看着他,想起他无助恐惶的梦,大喊着“不要!”,一定就是这个了。她不禁抱紧了他,喃喃着:“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