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叶非离感觉到她的热烈回应时,他放开了她,睁眼看着她被彻底勾起情。欲的双眸和泛红的脸颊,沉默了半晌,“回去吧。”

“……”徐念言急促的呼吸慢慢地缓了下来,从他的怀里坐起,站起身,手被身后站起的叶非离握过放进了他的衣服口袋里,“带我去看看你爸。”

叶非离的手很大很温暖,和他冰冷的神情简直就是两个极端。徐念言望向他,实在触及不到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只好笨拙地开口,“你的意思是……”

“没有任何意思。”他迅速地打断她的疑惑,“你不是说你爸病了吗?那就带我去看看。”

“……哦。”徐念言倔强地从他温暖的握手里缩出自己的手来,走到了前边,在他没有真的放掉齐若天之前,她不想让他觉得她已经被磨掉了仅有的坚持了。

叶非离看着她走在前边的背影,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意,到红山这边来一下,带人过来帮我找一样东西。”

怪不得她看上去很虚弱,恹恹的,原来是因为父亲得了癌症。这样的情况下,她还放心不下齐若天,要为他拼命地来求自己。她瘦弱的肩膀,要管上那么多事,真是够劳碌的。叶非离有些不屑地想。

其实他在刚才的那个吻里,已经舒解了自己心里的戾气,徐念言泛着水光的紫眸里,他看出来她说的到底是真是假。换句话来说,他早就知道徐念言对齐若天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她和他的亲热,他看着她的眼神,他始终还是介意的,这种介意的心情便把心里仅有的自信和理智彻底淹没了。

车上,徐念言累地睡了过去,因为担心徐目深的病情,还有齐若天的事,她已经几天没有安稳地睡过了。

叶非离把音乐关掉,余光里看到她又瘦了一圈的消瘦脸庞,忍不住皱眉心疼。原来进出钱家的医生诊治的是徐目深……这么大的事,她瞒到了现在,要不是刚才因为齐若天的事情一时情急说了出来,她还想瞒到什么时候?山下的道,变得很静,因为鲜少有车辆来回,两旁都是寂静的风声。叶非离看到徐念言靠着车窗,嘴里在嘟囔着什么,眉头紧紧地皱起,便把车停靠到了一旁,转身去后座拿外套,听到了她嘟囔的内容——

“叶非离,我求你……我求你……”

“……”

叶非离把外套盖在她的身上,想了良久。

钱少轩看到徐念言带着叶非离过来,有些不悦。但是还是说道,“小言,现在伯父睡着呢。”

徐念言点点头,回身对叶非离说道,“上楼吧。老爸在客房里。”

叶非离看了看钱少轩,跟着徐念言上了二楼,推开房间门,他打量了一下四周精密的医学仪器,再看了看病人昏睡过去的样子。他把门带上,看到徐念言在偷偷地抹眼泪,他轻轻地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冷漠的神情难得地扬起浅浅的嘴角。

徐念言怔怔地看向他,忘记了所有,只是觉得有无穷的力量。仿佛只要有他看着她,心里就会有无限安慰。

叶非离让徐念言进房间里休息,他下了楼,看到钱少轩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副等着他的样子,便说道,“想说什么?”

“我会请最好的医生给伯父治病的,不需要你操心。”

叶非离笑了笑,听出来他的拒人于千里,“你姐姐知道你这么胡闹吗?”

“什么?”钱少轩挑眉。

“你把你手头的股票全部抛现,现在又把小言的爸爸给接到了自己家来治病照顾,你的心态,恐怕路边的野猫都能看的出来。”叶非离说道。

“那又怎么样?从一开始就是我在小言姐身边的,你不过是以一纸契约开始的游戏,我和你不同。”钱少轩说道。

“这场游戏,是我开始的,自然也由我掌控。”叶非离说道,“只要我愿意,我可以随时放了齐若天,而你根本就没有表现的机会。”

“你会吗?”钱少轩看向他。

叶非离看了看他,冷笑,“明天我会找权威来看看徐目深,看有没有治愈的希望。”

钱少轩听到这里,脸上落下了一丝阴暗。他站到落地窗旁,看着外边的满地月光,“医生说希望渺茫……癌细胞已经扩散到伯父身体的每个地方了。”

叶非离怔了怔,脸色恢复清冷,“我叶非离想做的事情,目前还没有做不到的。”

钱少轩悻悻一笑,“叶非离,你别忘了,你也只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

叶非离看到他回过身来,捏起拳头,眼底藏着恨意。他挑眉,以为他要打他,没想到钱少轩挥起的拳头用力地挥向了他自己。

随着茶几上的茶杯滚下来,发出清脆的声音。徐念言从二楼房间里跑出来,诧异地看着这大厅里的一幕,快步跑下来,扶起地上的钱少轩,看向叶非离,“你这是做什么!”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叶非离望着地上的钱少轩,不得不承认这种三岁孩童的把戏有时候是最致命的误会。他看着徐念言轻声地问钱少轩,“少轩,你怎么样,你疼不疼啊?”

“我没打他。”叶非离淡淡地说道。

徐念言打断他道,“够了,你走吧。”

钱少轩从地上站起来,望向叶非离,眼底闪过一

丝只有他能察觉的得意,“这一拳,我会牢牢记住的。”

叶非离冷冽地把视线移到徐念言身上,“我再说一遍,我没打他。”

这样的情况,配上这样的解释,无疑是苍白的。徐念言皱眉看向叶非离,“我说了,你走吧。”

大厅里气氛变得僵硬,好像有三股势力在各自拉锯。徐念言扶着钱少轩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她走到叶非离的面前,心痛地看着他,“你走吧,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叶非离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出了钱家。每一步,他觉得自己走的都那么可笑,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敢赶他走,她那不去看他的眸光,已经说明她不相信他的解释。这是不是她的报复?她要让他也尝一尝不被人信任的滋味?

如果是,那么他尝到了,像锋利的快刀,掀开了动脉,血哗哗地涌出,却不知道了最初的疼痛。钱少轩的这一招釜底抽薪,真是又劣迹又有效。

叶非离,你别忘了。你也只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

叶非离想到这句话,忍不住扬起了苦涩的嘴角。

徐念言拿来医药箱,给钱少轩擦拭伤口。钱少轩摆了摆手道,“我没事,一记拳头我还是挺得住的。”

徐念言握着棉球的手僵在了半空中,看向钱少轩,“他为什么要打你?”

“他一向都很目中无人的,不是吗?”说这话的时候,钱少轩小心翼翼地瞥向她。

“我问你呢,他为什么要打你,你们到底说到了什么?”徐念言看向他。

钱少轩皱眉地说道,“我们说到齐若天的事情,和他争执了起来,我说我会全力以赴地帮齐若天,还有,帮你。”

徐念言看向钱少轩,就这么安静地望着,望到他的眉眼,望到他略有淤青的左脸,说道,“我知道了,你休息吧。”

面对徐念言这样淡然的反应,钱少轩有些不安,他从身后环住了徐念言,“小言,你别这个样子。”

徐念言叹气地看着远方,“我还能什么样子……你说我还能什么样子……”

钱少轩感觉到她的眼泪滴落在了自己的手背上,那么热,又那么冷……

钱少轩心疼地扳过她的肩膀,“我知道你现在很累,可是你要记得,你的身边永远还有我,我不会离开你的,你知道吗?”

徐念言木木地摇头,此时此刻的她,真的觉得自己快要虚脱了,累垮了,上苍好像故意不让她顺心,没有一件事情是能够符合心意的。徐目深的病,虽然钱少轩和医生们都说还是有希望的,但是日复一日地看着徐目深衰老苍白的脸,她还是隐隐能感觉到一股绝望的。

只是谁都没说,她也想自欺欺人地望着时光飞去。

齐若天的事情,步步紧逼,如果叶非离不肯放手,那么齐若天就会一无所有。她好像又害了一个对她好的人的人生。

钱少轩用力地抱紧她,妄图给她希望和安全感,给她证明他的存在。只是此时的徐念言已经麻木了。“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齐若天得到了天飞企业的电话,说叶非离还是没有松口的意思,但是他们公司的账户莫名地多了一笔巨款,数目不多不少,正好是违约金的数目。齐若天挂断电话,看着手机里一条未知号码的短信:

回你该回的地方去。

叶非离回到了红山,乔意已经带着一帮人在山下找着他说的东西。他静静地坐在车里,想着徐念言哀伤的眼神,祈求的目光,想着钱少轩对他说的话,还有徐目深的病容。他打开音乐,听着半夜的音乐电台放送着一首悠扬的情歌,不禁微微一怔,他平时从来不关心娱乐圈的是非,也不关心哪首歌曲是谁唱的。但是这首,他知道,是周慧妮最当红的时候推出的一首单曲叫《已存在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