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隐瞒
『迷』『迷』糊糊之间，听见有人在小声的交谈着什么。仿佛又回到了被劫持的那段日子，脑中浑浑噩噩，全身颠簸不已。不过这回相对比较舒服，好像有人刻意在身下垫了十分厚软的毯子。如果对我不利的话，不应如此善待我。而且，我的头还枕在一个人肉垫上。鼻翼间萦绕着甘甜而浓郁的香气。忽然记起金子泫跟我说过，沉香分多种，而我闻到的这一种却是最珍贵的奇楠香，香气清幽持久。然金国的贵族不知为何多不喜此香，反倒是邻国水国王族以此为御用香料。
我悠悠的睁开眼。
“茉茉，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头顶上方的人喜极而泣。
“公子你这么大个人哭什麽呀！”一旁的苍耳说着，眼泪却一点也不怠慢哗啦哗啦的流。
我状况不明的看着眼前不知是喜是悲的两人，心里腾起一股暖流。
我眨了眨眼，努力适应周围的环境。
“这是哪？”
“马车里。”
“废话！哎哟——”一激动不小心牵动了伤口。
“茉茉你不要激动！”水炀心疼道，“伤口是不是还很痛？”
伤口？对了，我记得先前好像不小心自己撞到蒙面人的刀口上了。那一刻还以为自己没救了。
“我的伤——”
“你的伤很好，你不要『乱』动。饿了吧，苍耳——把干粮拿过来。”总觉得水炀的样子怪怪的，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们这是去哪？”
“灵燕城。”
“灵燕城？”我惊得在他怀里坐了起来。这才发觉有些不妥，往苍耳身上倒去。
他伸出手要把我抱回来，触到我警惕淡漠的眼神，终究放了下来。
“怎么了？你不想去？”
“不是！只是没想到可以来这个地方，往日只是听别人说有多好。还有多久可以到？”
“明日就能到了。”
“公子，前面有家客栈。今晚就在这打尖吧。”白离在车外喊道。
“嗯，你先去安排。”
“是——”
“茉茉，我抱你下来。”水炀一脸期待的望着我，令人不忍拒绝。
我将手递给他，他却一下搂住我的腰，抱了个满怀。也不顾旁人的眼光，径直往店内走去。
“放我下来，我走得动。”
“不要！伤口裂了怎么办？”
“是在胸口又不是在脚上。”
等了半响，却没听到他的声音。只有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我疑『惑』的抬起头，惊诧于他眼里浓浓的忧伤和不舍。又联想到刚醒过来是他和苍耳那似喜又悲的神情，莫非我的伤没那么简单？
到了客栈，要了三间房。我和苍耳一间，水炀和白离各一间。
“苍耳，我们怎么出来了？叶妈妈肯放人？”刚锁上房门，我就迫不及待问道。
“水公子是个好人，替姐姐和我都赎了身。”苍耳笑道，然而笑得却有些牵强。
“是么？水公子为了赎我花了多少赎金？”
“一——一万两。”
“才一万两？不能够哇，叶妈妈没发烧吧。我出台那晚都超过一万两。”我盯着她闪烁不定的眼睛道。
“呀——苍耳记错了，是两万两。”她移开眼不敢看我。
“两万？叶妈妈成菩萨了么？我糟蹋了她那么多宝贝还把她那只百年彩龟炖了汤喝，怎么可能这么便宜？”
“苍耳可能又记错了吧。大概是——大概是——”她说着更不敢看我，额头上都现出细细密密的汗珠。虽说初夏已过，然此时是黄昏，凉风习习，静坐着怎么会有汗？
“苍耳！”我柔声打断她，“你还当我是姐姐么？”
听我这么一问，她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半响忽然红了眼眶：“姐姐怎么这么问？自从跟了姐姐后，姐姐对我呵护有加，不曾让别人打骂于我。苍耳自小失去双亲被叔父卖入青楼，常被人欺辱。然而姐姐不曾嫌弃我，吃的穿的得了什么好处都念着我。能遇上姐姐，是苍耳十辈子修来的福气！苍耳甘愿做牛做马报答姐姐。”
“你说什么胡话？我不过问了你一句，就牵扯出那么多。”我亦可怜这个瘦弱懂事的孩子，用手帮她轻轻拭去眼泪，“既然你愿认我这个姐姐。那我们姐妹之间是不是不应该相互隐瞒？”
“苍耳不敢对姐姐有所隐瞒。”那傻孩子还一愣一愣的点着头。
“那么，你告诉姐姐，我的伤——”
“苍耳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姐姐——”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头也渐渐低了下去。
“抬起头，看着我。”我轻声道，语气却是毋庸置疑的。
“我是不是伤得很重？”
苍耳含泪的摇摇头。
“是不是活不久了？”
苍耳拼命的摇头，泪水簌簌落下。
“是不是我自己什么时候死也没有权利知道？”
“姐姐——姐姐你不要说了！苍耳舍不得你！但是水公子说如果你知道了会更心伤，这样对身体不好。”苍耳哭着抱住我，冰凉的泪水濡湿了我的衣襟。
“茉茉——”水炀听见哭声推门而入，想是在外面站了很久。
“茉茉你不要怕，等明天到了灵燕城，我会设法救你的。”
“我得的是什么病？”我竭力冷静道。
“不是病，是毒。”水炀内疚的看着我。
“毒？”
“嗯。当日你替我挡了那一剑，本来刺得不深，没伤到要害。但是剑上有夺魂散，此毒毒『性』很强。”
“怎么个强法？”
他看了看我，想是想起我那一句“是不是我自己什么时候死也没有权利知道”，方黯然道：“中毒之人，三日之内无解『药』必死。”
“今日是——”
“第四日。”他知道我疑『惑』，又道，“溢香丹可谓能解百毒，这『药』能一时止住你体内的毒素。”怪不得他们今日见我醒来那么激动。
“一时又是多久？”我这时已经是彻底的冷静下来，心里做了最坏的打算。
“长至五日，短则——三日。”
我忽然笑了起来，这时方领会慧通大师当时的忠告：要回去我必定要几经波折，但是能否挺过他却未说。这命数，大师恐怕也算不出来吧。
“茉茉，你别吓我。”水炀看我笑得诡异，不由慌道。
“大家赶了一天的路也饿了，吃饭去吧。”我说着率先走了出去，不理会身后讶异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