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邵君阳将褚霄的事情娓娓道完,在场的人一时都不知作何反应,这不是一段轰轰烈烈大起大落的爱情故事,却是发生在无数平常人身上的现实。有心酸的试探,有甜蜜的相守,也有苦楚的诀别,这就是人生,百味杂陈。

萧含誉有些鼻酸,伸手轻轻地拉了一下傅长淮的衣角,带着几分鼻音说道:“长淮,我们帮帮他的,至少让他消弭执念,安心投胎去......”

傅长淮揉了揉萧含誉柔软的头发,温声道:“好,听你的。”说罢,傅长淮转向白寒川问道:“老白,褚霄的魂魄你们找到了吗?”

白寒川摇了摇头:“这间画室面阳,褚霄的魂魄白天无法进入石膏人像,大概是找了个背阴的地方躲起来了,得等到晚上才行。”

“好,那我们就在这画室守株待兔吧。”傅长淮略一挑眉:“希望他不要被我们吓得不敢出现。”

杜启明还有点忧心那六个男学生的死因:“那夏楠那边呢,我们已经打草惊蛇了,如果夏楠是无辜的,害死那些男生的东西会不会对夏楠下手,把她灭口?”

“应该不会,要是想灭口,也不会等整整两年之久。”傅长淮似乎并不担心:“再说了,有凤临和鸾英看着,夏楠绝对不会有事。”

虽然杜启明还不清楚凤临和鸾英真正的能力是什么,但能让傅长淮夸一句“天神下凡”,他们的实力想必是不容小觑,也犯不着自己一个普通人多操这闲心。

为了防止褚霄的魂魄看到他们不敢靠近,傅长淮等人藏身在离画室有段距离的空教室,就让杜启明一个人留守在画室里,反正有林听蛰的驱邪令护身,褚霄这种没有什么戾气的鬼魂根本伤不到他。

天色渐渐暗去,杜启明独自坐在画室中央,和面前的石膏人像大眼瞪小眼,心里还是十分忐忑的,他紧紧攥着戴在脖子上的驱邪令,感受着黄铜令牌冰凉的触感,周边的火纹凹凸尖锐,触摸起来还有一丝轻微的刺痛感,但这种刺痛让杜启明觉得冷静了一些,仿佛这枚驱邪令还有安定心神的作用。

正当杜启明好奇地摩挲着令牌火纹的时候,面前的石膏人像突然出现了些许异状,杜启明余光扫到石膏像的眼睛眨了几下,连忙抬起头,紧紧盯着石膏像看。

不一会儿,石膏像的眼睛又眨动了一下,随即一道触目惊心的血泪,从纯白的眼眶中流出来,滑过石膏像棱角分明的面庞,一直滴落到桌面上。

“滴滴答答。”石膏像眼中的血泪越流越多,不多时就淌到了杜启明的脚边。杜启明虽然知道褚霄的魂魄没有恶意,但乍一看这么惊悚的画面,还是吓得心脏一个停摆,连忙跑到了画室门口,朝其他人隐匿的方向大喊道:“救命啊!鬼......真的有鬼啊!”

林听蛰一听到杜启明的呼救就连忙冲了过来,听杜启明的喊声这么凄惨,林听蛰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怎么了,他袭击你了?”

“啊,没有啊。”杜启明指了指淌了满地的血,说道:“就是......就是这血太吓人了,看着实在瘆得慌!”

“......”林听蛰无语地撤下了手中已经运起的金光符箓,把杜启明拉到身后,径自向石膏人像走去。

察觉到强大的灵威,石膏像的血泪顿收,五官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杜启明似乎能从石膏人像的脸上看出一丝畏惧的神情。

林听蛰在石膏像面前站定,尽量缓和语气道:“褚霄,你的事情我们已经知晓,我们无心伤你,此来是为了了却你的执念。”

石膏像脸上的恐惧丝毫未减,还是非常忌惮眼前的人。傅长淮可没时间跟他慢慢周旋,拉起了脸,语气带着几分威胁道:“是你自己现身,还是让我们一道魂符逼你出来,自己选吧!”

听到“魂符”两字,石膏像神情一滞,随即一道浅青色的虚影从石膏像中缓缓抽离出。虚影的五官渐渐清晰,是个极为斯文的长相,一看就是乖巧学霸型的。

“你们......你们到底是谁啊?”见到几副生面孔,褚霄还是非常戒备:“我遵守了约定的,没有伤到学生们分毫!”

“约定?什么约定?”杜启明敏锐地察觉到了褚霄话中的信息。

见对方并不清楚“约定”的事情,褚霄自然不会傻到主动透露这些信息,忙转移话题道:“你们真的能了却我的心愿吗?”

傅长淮扬了扬下巴说道:“那就要看你的心愿究竟是什么了,要是太麻烦,我就直接送你投胎去,免得你在这恶作剧,把学生吓出病来。”

“我没有恶作剧!”褚霄焦急地说道:“我还要等他,别送我去投胎!”

“你在等安河?可他不是在国外吗?”邵君阳浸入过褚霄的记忆,更清楚他的想法。褚霄闻言却是一惊:“你怎么知道安河?”

邵君阳指了指石膏像说道:“你的执念附着到了石膏像上,我能感知到它。”

既然对方知道了他和安河的事情,褚霄也不再隐瞒:“我不是故意吓唬那些学生的,我只是无意间听到了两个小姑娘的对话。她们说,过几天学校会举办一场校友会,有一个叫安河的外国帅哥也会回来参加......”

杜启明恍然:“所以你是想引起别人的注意,想找机会见安河一面?”

“我......我没脸见他......”褚霄看上去很是落寞:“当初是我借着酒劲主动跟他告白,也是我编了个谎言把他拒之千里之外。事到如今,我不奢求能取得他的原谅,只想给他看一眼这个以他为原型的石膏像,让他知道,我从来没忘记过他......”

邵君阳叹了口气,问道:“你真的不想亲自见见他?”

怎么会不想呢,可他已经耽误了安河那么多年,不能再让安河为他徒增烦忧:“我只要远远地看一看他,确认他过得好,就心满意足了......”

傅长淮不置可否,只淡淡地问了一句:“校友会在什么时候?”

褚霄化为魂魄游荡多年,对时间的概念已经模糊不清,他思索了许久,这才说道:“大概就是明天了吧。”

“知道了。”傅长淮点了点头:“我们会把石膏像交给他的,你找个地方呆着就行。”

褚霄闻言满是惊喜:“真的吗?你们真的愿意帮我?”

“前提是你老实一点,别再搞什么血泪之类的恶作剧了。”傅长淮表情始终淡淡的,看不清他心中的想法,但朝夕相处的萧含誉,却隐约觉得他在计划着什么事情......

褚霄对此浑然不觉,他忙不迭地应道:“好!我答应你们,绝不会再出现吓到学生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