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日‘艳’阳天,今天有了向导,据说这个晴天会持续很久,三人海边游终于可以正式开始了。

似乎是好天气给了润儿一个好气‘色’,嫩嫩的小脸像是镶着石榴‘色’的宝‘玉’,红红的,愈发水灵。

有丰厚的报酬作犒赏,阿朵早早地来了,还是昨天那身装扮,背后多了一根一人多高的鱼叉。今日身上没有海水,整个人看着‘精’神了不少,洁白的小脚丫踩在冰凉凉的地上毫不停留,看上去很活泼。

听了李权的要求之后,阿朵告诉他们,这淮海郡是沿海村落组成的,沿着海岸线绵延八百里,整个州郡大大小小的村落有三百多个,他们所在的村子是最靠近内陆的,想要看到大海得走上半天多一点儿时间。越靠近海边,羌族人越多,汉族人越少,剩下的就是官兵。阿朵每隔几天都要下海一次。

说到下海,阿朵的话就多了起来。

羌族原为“枪族”,“枪”代表鱼叉,是善于使用鱼叉的民族。传统的枪族人都是带着一根鱼叉下海捕鱼的,但因为汉族人到此,羌族人受汉族人影响开始使用渔船捕鱼,现在还保持着传统的羌族人已经很少了,阿朵就是其中一个。

说到这里,阿朵骄傲地‘挺’起了‘胸’脯,步子也迈得更大了。

几人走在路上闲聊,不知不觉又过了几个小村子。李权觉得阿朵的这份骄傲有些莫名其妙,所以泼了盆冷水:

“既然你们羌族人都开始使用渔船捕鱼,那证明渔船的确要比你们传统的方式更好

。”

“什么更好?”阿朵表情一变,本能地想要反驳,但看她拧眉的表情就能猜到她其实是认同李权观点的,想了想小声地嘀咕着:“虽说你们汉人的渔船是方便些,不过!不过咱们羌族的方法也有它的好处,就像你们昨天吃到的青纹大虾,不是本姑娘用自己的方式,你们甭想尝到。”

润儿想到昨天的惨痛经验,小声地嘀咕了一句:“让我吃我也不吃了?”

……

……

不知不觉就过了中午,李权似乎是良心发现,听润儿的意见在汉族人店里吃了一碗素面。

之后没走多久,前方海的味道越来越浓,除开风声,似乎能听到海‘浪’在翻滚了。

李惜荷脚力不够,老早都骑在了李权的肩膀上。黄昏时候,李惜荷忽然叫了起来:

“爹!我看到水‘浪’了!前面是不是大海?”

阿朵笑了笑:“前面就是获鱼鳍湾,那里‘浪’根本不算什么,更远的外海才好看哩。”

“鱼鳍湾?好奇怪的名字!”润儿嘀咕着。

“鱼鳍湾是一个漏斗样子的海湾,海水的入口小,形状很像鱼鳍,所以就叫鱼鳍湾。附近的汉人和羌族人都在这里捕鱼,虽然鱼类不多,但因风‘浪’小,所以安全。”

到了此处,明显可以看见四周废弃的破船多了很多,林木已经消失,除了一些山岩之外便是如泥浆一样的细沙。

情景还是跟李权想象的不同,看样子感受阳关沙滩的美梦是要破灭了。

没过多久,翻过一座由几块巨石堆成的小山坳,鱼鳍湾的景貌忽然出现在几人眼前!

因为山坳之下是个陡坡,连接着海岸,所以海边景象出现得非常突兀,天是碧蓝‘色’的,云雾在错‘乱’的海风吹动下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环形,海阔天空便是如此,给人难以形容的壮观感。

可是,海水却不是蓝的,而是一种一种让人厌恶的昏黄‘色’

。跟电视里看到的完全不同!

放眼望去,视线可及之处都是船!

大船、小船,有的停靠岸上,有的漂浮海中,一副繁忙之景。

“怎么会是这样?”李权嘴角微微‘抽’搐,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心想自己千里迢迢而来,不会就给自己看这样的景‘色’吧?

“嗯?”阿朵在前面停住脚,回头看向李权,“怎么?有什么不对?”

“大海不是蓝‘色’的么?这里怎么是这样?”

连李惜荷都在头上扯了扯李权的头发:“爹爹,这没有碧江好看啊。”

看了看两人,阿朵懂了,“咯咯”一笑,解释道:“你们也看到了,这里这么多渔船,无数人在这鱼鳍湾打渔,很多人就地解剖,各种东西丢在水下多了,冲不走自然的就成了现在的样子。如果你们要看蓝‘色’的海水,那还得走,到了外海才能看到。”

“那就有劳再带一程。”

鱼鳍湾远比几人望着的时候大,通过海湾后太阳就已落山。

这一路走得并不是舒坦,除了看上去很脏的的泥沙之外,四处还泛着一股恶臭,一开始让人闻之‘欲’呕,李惜荷一路都捂着鼻子,润儿则是踮着脚抓着李权的手臂,也不晓多少次提议回去。

看看天‘色’,李权有些担心,问阿朵。

阿朵却说没什么,今夜不会下雨,可以在外海的崖壁上过一夜。

李惜荷本来很想走了,可一听在崖壁过夜,立刻兴奋起来,一路的臭味也不觉得有什么了,只说听阿朵姐姐的。

润儿耷拉着头,也不做反驳了,心想现在都三比一了,自己还废什么话?

不过,一股不祥的预感在心头滋生,总觉得这一宿不会很安稳。

阿朵说得轻松,但“崖壁”两个字都让人感觉不安

一行人沿着鱼鳍湾的岸边走到了阿朵口中的外海。

很远都能听到惊涛拍岸的声音,“轰隆隆”巨响不断,走在路上感觉地面都在震动。好在越接近外海,地上脏兮兮的泥沙就越少,到了最后就只能看到光秃秃巨石了。

海风越来越猛,吹散了润儿的发髻,无奈之下只能挽着李权的胳膊,将头紧紧地贴在李权的身上,这样才能保证自己的头发不被风吹得此处飘散。但模样却像个小鸟依人的媳‘妇’。

当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脚下的大海吸引了。

“轰隆隆!”

“这才是大海嘛!”李权借着最后一缕阳光眺望着,颇有种得到回报的满足感。

但是,肩头上的李惜荷跟挽着受的润儿都紧了紧身子,因为她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海边,而连接海水与陆地的却是一道坡度足有七八十度的陡峭悬崖!

因为光线原因,看不清具体有多高,而阿朵却很轻松的告诉三人,也就四五丈而已。

四五丈可是十多米!

而这岩壁除了贝类、海水什么都没有。

如果不小心失足,光是岩壁上的石头都够让人受的了。

然而,阿朵所说住宿的地方就在岩壁中!据说她每次下海来不及返回都会住里面。所以,这里算是她的‘私’人小别墅。

阿朵住了那么多次都没问题,李权多少放宽了心。

但是,问题是要如何下到岩壁中的‘洞’里?

阿朵轻车熟路很轻松,李权看了看悬崖,这不是垂直的绝壁,所以他下去也没问题。可李惜荷跟润儿就难办了!

李权想了想,跟着阿朵下去熟悉了路线,发现山壁间的山‘洞’距离顶上不远,也就两三米,熟悉路线后,壮着胆子将李惜荷跟润儿先后抱了进去

临海的山‘洞’跟一般山‘洞’不同,里面很‘潮’湿,只有石头,没有泥沙。

山‘洞’足够大,而且很隐蔽,里面还有柴火、鱼干之类的东西。是阿朵留在里面的。

天‘色’已经很晚,阿朵熟练地升起火,‘洞’里的干柴已经受‘潮’,火烧了很久才烧旺。

不过,看着火光升起,润儿悬着的心终于安稳了,跟李惜荷一起像个乖孩子一样缩在最里面取暖。

李惜荷其实也很害怕,但心中的好奇终究大于恐惧,烤着火朝‘洞’口望着。

李权则跟阿朵在最外面,望着昏暗的大海,听这呼呼地海风,感受海‘浪’对山壁的撞击。

阿朵好奇地看着他,伸出纤细的手指戳了戳李权的手臂:“喂!你这人真是奇怪。昨天看见大龙虾不害怕就算了,竟然知道生吃。不说汉人,就是羌族人在这儿看大海都会显得很害怕,你怎么一点儿都不害怕?”

“都跟你说了。我们是来旅游的,这是我好不容易才看见的风景,怎么会害怕?”李权含糊地解释着,忽然,神‘色’渐渐又变得凝重了,“不过,我倒有个担心。你的山‘洞’真的安全么?万一夜里涨‘潮’把咱们淹了可怎么办?”

“放心吧!咱们这儿叫通天脊。意思是说咱们所在的崖壁连着天,海水不管怎么涨‘潮’都不可能淹没的。”

“就四五丈而已!还通天?”李权‘露’出一个鄙视的神‘色’。

忽然间,阿朵的小脚一跺,脚上的铃铛叮铃铃响了一阵,生气到:“不许胡说!这是咱们羌族人的传说!”

李权连连陪不是,知道少数民族最忌讳拿风俗传说开玩笑。

看着李权赔礼,阿朵神‘色’才放缓,撅着嘴:“要不是看在钱的份儿上,可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你!本姑娘告诉你,这儿就叫通天脊。咱们羌族老人说过,这条海岸关系着咱们羌族人的命数,如果哪一天海‘潮’没过这里,咱们羌族就会有灭顶之灾。所以你千万别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