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金家自从把两个女儿嫁了以后,金老头那是一天比之一天的憔悴下去了。逢人也都不带笑了,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好像是被人借了米粮还了糙糠一般。逢到金老头驻店的那一天,就有那么些个爱笑闹的熟客老喜欢去朝着金老头的疼疼处戳戳,害得他三天两头憋气闹心。

谁都知道这个青禄巷的酒肆老金家只有三个女儿,这金家是小巷里出了名的绝户,所谓绝户就是指没儿子也无过继子的家庭。金老头大女儿算是嫁得马马虎虎,这二女儿却嫁得不如他意,现下只剩下了老三这么个娇儿在膝下,金老头是怎么着也不舍得把老三嫁人了。媒婆来了不少,都被他挡了回去,他就思筹着靠这个老三招个上门女婿来,好撑门抵户的防个老。所以对三娘也就格外的疼宠了,就连教导老二的夫子都没撤了去,依旧请夫子教导三娘学问。平时呢,金老头就把三娘带在了自己身边,时常教她酒肆的经营管理之道。

三娘穿越之前本就是一个个体户,对经商虽谈不上多么随手拈来,但至少是小有经验的。在观察了一段时间自家酒肆的运营后,三娘开始利用晚间时分谋划着怎么把酒肆做得更好。

据她这段时日对酒肆的接触,三娘发现自家的生意谈不上很好也不是很差,归其原因应在于自家的酒种类要比别家略多上二三种款式,但口味却都差不了许多。无非就是自己家的酒,在色泽和口感上要比其他家的略好上一筹。

这个时代,还没有酵母,蒸馏技术又过于落后,大多都以古老而又传统的酿制方法制造酒水,所以色泽上就略微浑浊。以粟为基础来酿制,所以又被叫做黄酒或是米酒,浓度不高,一般都在个15°左右飘忽。而这个时期因为高加索民族和胡商的互通,所以葡萄酒也流入了长安,只是价格颇高一般人是喝不到一口的。

看着自己目前整理出来的手抄,三娘只觉得这个世界简直就是犹如当年改革开放初期一样,四地都是金灿灿光闪闪的钱啊,就看你有没有本事把地上的钱全都拾到自己腰包里来了。

三娘知道酒精度数的提高主要靠的是蒸馏,只要能把这个时代的一些材料合理的运用上了,那么蒸馏和收集都不是什么问题。

蒸馏器可以烧制特制的陶瓷,收集的话……

她拿着笔在纸上迅速划拉着,用奇丑无比的线条回忆着前世的一些相关经验。等到大功告成,三娘便急火火的出了家门朝着东大街跑去。就连她娘叫她吃饭她都来不及,只是回了一声说是等回家再吃,便在父母不解的眼神儿下跑了。

东大街一般都是铁匠铺子和手工艺铺子的集成地,在这里有着全长安城最好的各类工艺工匠师傅。三娘来到了一家陶氏瓷器店,找到了原先住在她家对门儿的陶氏父子,然后将自己粗糙的设计图纸拿了出来,跟陶氏父子这般如此如此这般的说了一通,交了一定的定金之后,约定好了交付成品的日子她才满意的回了家。

一进家还来不及吃一口热饭,三娘就把自家的老爷子拉到了一边,开始大谈自己的制酒想法和技术。说的是天花乱坠侃侃而谈,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也让金老头振奋了,只觉得眼前就是一堆堆的钱滚进他的怀抱,乐得直夸奖三娘可惜了是一个女儿身。然后很坚决的表态完全支持三娘对酒肆的酒大兴改革,甚至还把酒肆的所有账本交给了三娘。只说这个家该换人当家了,便开开心心的带着三娘去了自己的酿酒作坊,去见见那些跟自己酿酒了半辈子的师傅们。

见过那些酿酒师后,三娘只觉得现在真真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掰着手指头的数着小日子啊,总算在月底这天等来了自己订做的那些个陶瓷制成的蒸馏用的用具。马不停蹄的带着这些东西,三娘来到了酿酒作坊,教会了师傅们怎么使用之后,一帮子人便开始兴奋的照着三娘的指挥大兴蒸馏之术。看着自己手里那碗子清澈而酒香浓郁的酒,三娘激动的浑身都打颤了,而那些酿酒师傅们则直唏嘘着这金家三娘子的才智,金老头确是老泪纵横站在一边欣慰的捣蒜般点着头,欣赏的看着自家那出息的闺女。感叹着,生儿不如得一女如此,心底默默感谢自家祖宗的庇佑。

自打金家酒肆酿出了澄净香醇的各色白酒之后,三娘又将自制葡萄酒的技术教会了酿酒师们,于是乎,金家酒肆火了!

因得三娘酿制的葡萄酒要比那些个胡商带来的葡萄酒口感更好,而且价位又很公道,金家酒肆的生意是一天比一天的红火,可谓日进斗金也不夸张。而且三娘在售酒的同时,还推出了不同的搭配酒水食用的小菜,每日来店里喝酒的人也是越来越多,到最后三娘不得不将酒肆店面扩大。

巧的是,等新店开张没多久,就有不少达官贵人来她这里品尝那口感上佳的葡萄佳酿,而后三娘因着这些个官员的幕后推荐,她金家酒肆的葡萄酒成了每年为皇宫进贡葡萄酒的唯一一家。这样的殊荣是金老头万没有想到的。那日若不是亲眼见到了跪在地上,恭敬的从魏征大人手里接过圣旨的女儿,金老头是打死也不信会有这等荣耀的好事啊!

回到家,金老头就带着老婆跪在了列祖列宗的排位前,磕头祷祝是无比的虔诚认真。

金家撅起了,挖角的偷秘方的也就跟着来了。可惜的是,三娘跟那些师傅们早就签好了合约的,加上三娘从不刻薄,不但加了薪金还给师傅们安排了轮休,甚至在年底了他们人均都能拿到不少的利钱,所以那些暗地里捣鬼的小人始终没能得逞。加上自家二姐夫分派过来的帮手都是些心腹之人,所以这金家在酒业行当中的地位是水涨船高。

并且这金家年年送入皇宫内的酒是一年比一年好,于是太宗提笔赐了金家一块‘第一酒’的牌匾。御赐的牌匾,天大的荣光,金老头简直是睡觉都要笑醒了。自己家的老三真真是光耀了金家的门楣,看着孩子从及笄开始跟着自己打理酒肆,到现在短短两年的时间让金家酒肆成了长安城第一大酒楼,金老头开始考虑着要为三娘选一个上门女婿了。

只是他这挑来拣去的终没有一个合适满意的,于是金老头现在唯一的一大心病就是这三闺女的婚事了。他是天天烧香拜佛的求菩萨,天天在女儿面前转悠的说着婚姻大事的问题,可惜的是那三娘是个油盐不进的孩子。无奈之下,金老头只能听之任之撒手不管了,只期盼着三娘莫要挑来一个白眼儿的狼,占了自家女儿还惦记上了他那小金库里的那点儿子串串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