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特别喜欢来二姐金茗儿家串门子,一是二姐家没什么老人需要顾及,可以想说神马说神马,二是二姐家的布局摆设特别的具有和风感。

前世三娘就很喜欢日式的东西,但是喜欢归喜欢,她可是一个理智的抵日派。她一直觉得,对于东瀛的问题要以理智而客观的情绪去对待。民族仇恨是不能忘记的,那是一个民族的耻,一个民族的殇。但是大和民族也有很多东西是值得我们国人去学习的,比如他们的电子产品技术,比如他们的制造工艺水准等。记得在曾经,她的一个姐妹说过,要是我们的生产技术能有东瀛人一半的认真耐用,那么全世界都会朝着中国疯狂进口的。某种程度上,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就如同鲁迅先生曾经说的: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方为强国之上策!而不是一时激情,一时情绪燃烧而已的大空谈家作风。

三娘极为欣赏二姐夫朝日龙太郎的那种认真劲头,特别是对待事业,当然还有家庭。

她才下马车进了院子,就看到了两个穿着日式男孩儿水干服的小孩子在院子里认真的练习着木剑之术。等孩子们一看到她,立刻撒欢的奔着她冲过来,嘴里喊着欧巴桑,欧巴桑。三娘眼一歪嘴一抽差点破功大喊,你才是欧巴桑!你们全家都是欧巴桑!前头刚受完那个醉汉的窝囊气,这会子她对这样的称谓真是一个敬谢不敏,敏感到了极点。

看着自家小姐脸色不好,双喜赶紧上前把方才在酒馆的事情告诉了朝着她们走过来的金茗儿。金茗儿听后,忍不住扑哧一声乐开了。她赶忙招呼了自己的孩子近前道:“长太郎,你快带着弟弟去继续练习剑术。否则等你们爹回来了,娘亲可不管他会如何训责你们!”

“好的,母亲大人。”长太郎懂事的带着自己的弟弟小次郎到一边继续着方才被自己姨娘打断的练习,但不时的还朝着脸色不佳的姨娘方向看去。

“我说今日怎的这般难看嘴脸,原来是妹子被人戏弄了一通。”金茗儿说着,上前亲热的拉着金三娘的手,将她往主屋里带去。

“姐姐!”三娘气恼自己二姐风凉的戏语,不雅的翻了几个白眼。“你是不晓得,那个死汉子居然叫我娘!!!叫我娘啊!!!!二姐,我有那么老么?”三娘看着金茗儿,一脸委屈的眨着眼,标准的一副求安慰求顺毛的样子。

金茗儿笑着,很是认真的左看看右看看三娘,才回答道:“我家三妹这般芙蓉姿色,怎会有那汉子说的那般年老色衰!八成是他眼神儿出了毛病!三妹莫气,一个糊涂醉汉的酒后乱语,怎可这样计较认真,莫让人瞧了你第一酒东家的笑话去了!”

金茗儿的安慰起到了作用,三娘听后立刻笑逐颜开愤愤的说:“就是就是,二姐说的对极!”

“是啊是啊,咱家小姐天仙般的人儿,岂是那些老孺能比的了得!”双喜也赶紧说了些好听话,才算把自己的小姐给哄得重露笑颜。

“好妹妹,今儿个怎的来姐姐家串门子了?爹娘可还安好?”金茗儿招呼着三娘用茶,传了一些水果点心上来,坐在一边替妹妹削了一个果子递给她。

“二姐不必挂牵家里,爹娘尚都安好,只是那大姐前些时日被休出门,爹爹气得病了几天。这不,他好全透了差我来找姐夫,请姐夫陪着我跟大姐去一趟薛家,将姐姐的陪嫁拿回来。”三娘不太喜欢吃水果,于是招了双喜过来将果子拿给她,让她拿去给两个侄儿吃,打发了双喜出去。

金茗儿一听,登时气得握着帕子的都手抖了起来,忙问三娘大姐被休的原因,三娘也一一告知。金茗儿听后不免对大姐的遭遇同情而感慨,眼泪也掉了下来。

“那薛家真是欺人太甚!虽说姐姐不该小不忍的虐待徐氏,可那薛华也不该当着家仆老小就责打大姐啊!就连包袱都不容大姐收拾,不是欺辱我金家绝户无人嘛!”金茗儿嘤嘤泣泣的边哭边骂那薛华禽兽不如,边派了家丁再去催自己的丈夫回家。

姐妹俩还没说得几句话,那朝日龙太郎就回来了。原本刚刚和几个同乡畅谈的他在收到下人禀报,得知小姨子来了之后他就往家里赶了。谁料得半道又遇上了再次来催的家人,朝日龙太郎便快马加鞭自己先骑马回来。一进门还没喝上口热茶,就听到了爱妻的啼哭,都来不及跟小姨子打招呼就赶紧上前拥住了自己的小妻子,心疼的问:“茗儿何故哭泣?说与为夫来听,为夫替你做主。”

“相公,你可得为我家大姐出头啊!”金茗儿扑进丈夫怀里就开始娇滴滴的哭着告状了。

“大姐怎么了?”朝日龙太郎问道,替妻子擦着眼泪,扶着她坐了下来,才跟三娘点了个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那薛家欺我金家无男,为了一个窑姐儿出身的妾室当众责打了大姐,还将其休离出门来,连个包袱都不及打点。爹爹今日叫了三娘过来,想请你过去帮忙。”金茗儿简略扼要的说了一遍,朝日龙太郎又在三娘的叙述中了解了事情的始末,想也未想的便应了下来,答应带着三娘和大姐金灵儿去薛家问责。

“姐夫,别忙。”三娘阻止了起身准备唤下人备车马的朝日龙太郎,看着二姐夫妻不明疑问的模样,三娘胸有成竹的笑着解释道:“今日前来三娘并不是要请姐夫陪同过去,但请姐夫姐姐放心,这事儿我自有主张。三娘只想要姐夫借我两个人即可。”

“何须两人,就算十人百人也借得!”朝日龙太郎笑道,“可是,小姨子只带这些许人去,万一薛家有意为难你们一介女流,出了岔子可如何是好?我还是跟着一起去吧。”

“不必了,姐夫。”三娘笑着,眼底闪过了狡黠。“薛家,还不值得我们如此大阵势的对待。不过一个将要落魄的人户之家,没必要给他那么大的脸子。”

听得三娘这般成竹在胸的话,朝日龙太郎遂也笑了。是啊,他怎么忘了自家小姨子的手段可不一般啊,才及笄的年纪就能把酒肆做好做大,她的才智岂会输给了薛华那样一个扶不起的阿斗。就是一般儿郎也未能及她的一半。于是他安下心来安慰了妻子一番,便问三娘要借的是哪二人。

“姐夫只需借我两个高大壮实的汉子即可!”

“行!”朝日龙太郎一口应下,叫来管家招呼了自家护院到院子站好,仅供三娘挑选。

三娘瞧了一圈那些腱子肉横飞的护院们,挑了两个里面最高最壮实的,带着双喜便告辞了姐姐姐夫,返家接大姐去了。

马车里双喜偷笑的对三娘说:“姐姐,若是带着这二人去那薛家,恐怕薛大官人也会吓得脚软吧!嘻嘻……”

三娘咧嘴一乐,一副江湖神棍的模样摇头晃脑道:“岂止是脚软,就那个软脚虾米,哼~恐怕会尿裤子的!哈哈哈哈……”

主仆二人一阵对薛华的鄙视笑闹后,三娘突然正儿八经的拉过双喜轻声问:“我让你去办的事儿,你办得怎么样了?”

双喜挺胸抬头骄傲的回答:“姐姐,你的嘱咐我怎么可能办砸了呢!我按着你的吩咐,早就办得妥妥当当了。”

三娘满意的点了点头,言谈间两人已经回到了金家。三娘下车让双喜去把大姐好好打扮一番再带出来,自己则将从姐夫处借来的二人中,叫了一个脚力快的去买了一根儿竹棍。

不一会儿金灵儿就在春桃的陪伴下出来了,而那个派去买竹棍的护院也归队了。三娘跟大姐坐在车里头,金灵儿有些担心的看着三娘问:“小妹,你二姐夫呢?是先去了薛家了吗?”

三娘握着大姐的手,安抚的拍了拍。“我没叫二姐夫来!”

“什么?!”金灵儿一听这话,心顿时沉了。

“呵~大姐莫要担心,今日小妹定会为你讨回这公道!”三娘骄傲的抬了抬笑脸,45度的看着大姐问,“姐姐不信小妹的手段么?”

金灵儿看着这般霸气骄傲的妹妹,终是放下了一半儿的心。她其实很羡慕自己妹妹的才华能干,在这个男人当权的时代,妹妹真的是为了女子们活出了一个模样儿来。反观自己,她打从心底升腾出了一股子难以言喻的自卑,和对男权制度的不甘以及怨恨。

“小姐,薛府到了!”车夫对着车里说了一声后,立刻搬来了一张小凳放在地上。

三娘和金灵儿在婢子们的搀扶下下了马车,金灵儿看着薛府的匾额和大门,一种惆怅和哀怨莫名的笼罩了她整个低靡的情绪。三娘紧紧地握住了金灵儿的手,像是传达了一种力量,一种支持。金灵儿转头看着妹妹,缓缓的笑了,然后跟着她上前敲开了薛府的大门。

薛家没想到金灵儿的到来,更没想到金三娘的到来,更更更没想到三娘还带着两个五大三粗的壮实汉子的到来。家丁们不敢拦着,看着那两个人高马大的高壮汉子,他们都怯了,只能巴巴的快速跑去禀告薛华和徐娘。

等薛华和徐娘赶到主厅时,看到的是华装而坐的金灵儿,还有那个坐在位子上毫不客气的享用着茶果的三娘。

“你这不贤之妇,还有得脸到这里来!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赶紧给我滚出去!”薛华可是一点儿都不客气,眼红脖子粗的指着金灵儿就开始犬吠。而那个徐娘,则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看着三娘和金灵儿也是一副蔑视清高状,颇让三娘大为火光和不爽。

三娘一把拉住了要起身开口的大姐,缓缓站起来走到了薛华面前,笑眯眯的扬手就是一个巴掌。那响亮的大耳瓜子硬生生把薛华给打蒙了,愣愣的看着三娘,就连屋子里的婆子丫鬟和下人都集体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