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相不顾明宗之恩,专权横行,更至于危害先帝,可所谓失道,致使天下纷乱,百姓流离失所,道死者不计其数,其是始作俑者,待得日后宇内重新混一,其人必遗臭千年,其族必覆灭耳。WWw.QUanbEn-xIAoShUo.CoM”

“无论先帝之死,与之是否有关,都不免此祸,现虽行机密,然后世安能不知?大人可见篡权者能长保乎?何也,得国不正,天下不服矣!”

听到这里,方信却是点头,的确,高明统的权力基础,来自于朝廷,反过来篡权篡位,自古以来,从没有长久的,这个世界也知道的王莽、曹操、司马懿、杨坚,都是如此。

这个世界不知道的赵匡胤,虽然杯酒释兵权,瓦解了危机,但是却也导致国运不昌。

“今诸王并起,创宗室起兵之大例,主上,下官冒死而说,战于不战,都并无多少区别,何也,诸王如是少动,等高相若行大逆,那时震臂一呼,讨伐不臣,天下响应,而此时,先帝之子登基,天下观望者多矣,胜,入京置幼主何地,不胜,天下宗室拔起,大楚根基摇也!”

“今天下未曾大乱,始作俑者,必无后乎!下官冒死进言,唯本心故,望主上明见!”说罢,风适起身,长跪在地。

方信仔细揣摩着他的话,突然想起了自己欲派人领导起义的事情,顿时灵光一闪,冷汗淋漓而下,如果单说圣旨的事,这事隐秘性强,也许可掩得天下人之眼,但是如果派大量人员领导农民起义,为害天下,姑且不说功德的因素——单是现实来说。却怎么也不可能不泄。

如果天下人都知道自己一心谋乱,导致生灵涂炭,那深受其苦的地方土豪门户,岂不恨死了自己?安能收天下之心?

就算一时隐瞒了,夺取天下。但是后世千百年后,自己也要背上个“枭雄”二字,那时,自己著的李氏六书,以“仁”为道,反成为了历史的笑话!

想到这里,冷汗湿了背,虽然风适说的,和他理解的完全不是一回事。但是他还是连忙亲手扶起风适,说着:“若非风先生所言,吾必成大错。先生大才,必有教我!”

这时,君臣地心意都已经明白了,聪明人不必多说,风适略加推辞,就是说着:“主上著六书,士林虽童子也知其名,而且十数年来为官清正廉明,处处造福一方。这为政之道,足矣,现所欠者,唯军望耳!”

他地意思是。方信现在。在政治方面(文官)方面。已经很足够了。谁不知道著六书地李睿这人呢?日后一旦时机成熟。投靠地士子不要太多!

“军望。莫非我军不强?”方信略有些奇怪。

“非也。主上八万军。精兵强将。虽人数稍嫌不足。单是军论。天下无几人可匹。只是。此还非主上之

见方信还有些迷惑。他从容而说:“主上得此军者。来自先帝之旨。虽主上英明。处事果决。前几日也有小胜。依附者日众。但是综其全军而言。尚未全归心。安能大用之?”

这句话说到了点子上了。方信一细想。地确如此。虽然由于自己权谋。分化。控制。吸取。已经控制了全军。就算造反也可勉强用之。但是如果说全心全意服从自己。却还差上了许多火候。

“治军者有三。权、势、心。主上已得其权。却还未得大势。何也。天下虽乱而正统还存。凡动者都是乱臣贼子。而其心也是。安昌百万军民。其心在何处。杀蛮司。复家园。主上也没有能办到。不可谓已归心!”

“那先生地意思是?”

“主上,只要吸流民,深屯田,以收民心,又修兵甲,以聚实力,暂观中原变化,而以大军收复安昌,以扫其贼,安昌蛮贼虽强,但毕竟人数不过六十万,而且十数年来,壮丁死者多矣,攻时还可齐心,但若是反而守之,其蛮各部,各有领地,各有私心,安能共图?主上可各个击破。”

“先帝委主上之任,就是收复安昌,如是能为之,千古之下,尽其臣职,无愧于大楚,并且百万军民得以归家园,岂不归心?而盘居于安昌全省,有草原养马之利,一旦时机而至,十万铁骑可横扫天下,岂不易哉?”

方信这才知道,何所谓纵横之国士了,这个时代,交通、信息极不方便,一个书生,一个小吏,能得到的消息很少,又以讹传讹,互相矛盾。

能透过这些迷雾,将天下大势把握的如此准确,又说出了自己的隐患,果是了得,当下闻言大喜,绕席执风适之手:“风先生真国士也,吾以前还怠慢于你了。”

这话一出,以风适的修养和沉静,脸上也不由得流出一丝喜悦。

也择臣,臣也择不过,他立刻收敛了精神,从容跪下,侃侃而言说着:“主上不以臣为卑鄙,拔臣于草莽之中,臣当效死以报!”

“恩,先生大才,不过讲武堂,你还不能退,先委屈着一段时间,等日后位置多了,就好安排了!”方信笑着:“想来想去,先只得如此,不过先生以后可直入幕府,专书可直送于我,今之大功,先记下,日后再赏!”

风适笑的说着:“主上这心,正是老成谋政之心,金石之言。臣如果仅是说些冒言,就得恩上进,也是作了小人了!”

两人都是一笑,起身,方信笑的说着:“说来这样多,却还没有吃饭喝酒,今先生就多喝一杯。”

“主上赐之,下官安敢不受?”

于是两人就一起吃着,嘴里嚼得又响又脆,但是虽是气氛热烈,方信却也不是听了别人的话,就全盘相信的人,他仔细想来,中原地确还没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至少要等得天下大乱,让高明统废了小皇帝篡位才可——那时,他起兵,就不但不是乱臣贼子,反而是清天下了,后世谁也说不上错来。

但是要打安昌蛮司,的确是战略上地路线,这安昌蛮司很像地球上的满清,因此方信一直有些顾忌,不过给他一点穿,说的也是。

满清当年,努尔哈赤是以十三副铠甲,部众三十人起兵。逐渐吞并了其它部落,降服建州、海西、“野人”数以万计的女真,建立后金国,登上女真王的宝座,因此是打下的江山,其满清八旗编制相对森严。

但是这个世界的安昌王,却是因为汉蛮矛盾而推上去的,虽然此人英明神武,但是终因为不是打出的江山,所以下面还是各个部落,只是共奉他为主。

如果再等三十年,经过他儿子甚至孙子辈,不但人口繁衍,而且权威也根深蒂固,说不定可与满清相比,但是此时,远远不如。

关键就是,必须使安昌王转攻为守,一旦能如此,安昌王地权威下降,各部落都有自己的地区,不可能同心而守,自可各个击破——虽说如此,七万蛮司兵,就算其中只有一半是骑兵,自己也必须十万兵才可达到这个效果!

自己派人直接乱天下的政策,是不行了,但是仅仅派人主持对各地各个势力的渗透,却也是未可厚非,这谁也说不上什么来,那计划就要修改了,方信一念如此,顿时有感,当下抬头而看,却见得虚空之上,本来冲天的血光,顿时减了七成。

这却是因为方信不再祸乱天下,自然这罪归不到他的身上,至于先前圣旨的事,这作已经作了,也没有办法了。

等一餐用完,方信又赏了百两银子给他,然后就立刻召见了长吏沈轩,实际上方信这事,长吏沈轩岂是不知,他恭谨的听完了方信的原话,观察着方信脸色,揣摩着心意,等听完了,心中已经有数了,立刻起身跪下谢罪。

“何如此?”

“臣一是谢罪,没有考虑到主上地千秋之誉,险些误了大事。其次是恭喜主上,得此良才,是主上之福!”这句话说的真是滴水不漏,方信都心中暗暗佩服,叹的说:“起来吧,你之才,你之心,我是最信的——那你觉得如何?”

“现在中原的确未曾大乱,但是却已经不可挽回了,如臣说来,最多只有三年,主上收复安昌,以收百万军民之心,是至理,退为社稷之臣,进可以此窥天下,却最是适宜,但是也必须在五年之内,不然错失良机。”

“以臣来看,如行此策,唯在于军屯,主上可大举派人引得流民进安昌,进行军屯,只要军有十万,就可彼消我长了,况且步步为营,就算到了中途,也可防御,并且出兵于中原!”

沈轩到底不愧是老臣,不加以辩解,却立刻想出了办法。

方信大喜,就命修改计划,等写完,以推行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