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日,贾母便找了凤姐来,让她帮着留心这件事,又嘱咐了先不让与他人说去。

凤姐心下虽也替黛玉惋惜,又一想即便黛玉真个能嫁与宝玉,就冲着二太太,黛玉以后的日子也好过不了,还不如找个门当户对的良人嫁了,总比在这府里的处境好些,便认真应了,自去留心不提。

日子一晃便过去了个把月,眼瞧着寒冷的冬天便要过去,北静王府里,随着北静王水溶的心情慢慢变好,竟也似这冬末春初的天儿渐渐暖了起来。

这一日午后,北静太妃在房中与丫头们抹骨牌玩儿,正玩得高兴,就听外面小丫头回禀侧太妃来了!

“姐姐倒有这番闲情,与丫头们玩个不亦乐乎?”随着声音,一个身着藏青色衣裳、身材高挑的美貌妇人走了进来。

“是妹妹来了,快坐,香草!去倒了茶来。”北静太妃笑着撒了手中的牌,来人正是北静王府的侧太妃,乃水溶同父异母的弟弟水沾之生母。

此女闺名唤作李珍珠,本是当朝通政司副使李怀荫之异母妹妹。当年嫁与老北静王时,那老王爷还未曾有妻室,她嫁过来本以为是做正室,却没想到只得了个侧妃之位,而王妃之位却空悬了两年之久。到了后来还是皇上下旨,指了时任两江总督关又清之女关慧心做了王妃,让李珍珠着实失落了一阵子。

说来也怪,这李珍珠比关慧心早入王府两年,也颇得老王爷宠爱,却是一直未有身孕,直到王妃关慧心入府之后生下了水溶,她才随之有了水沾。

在府里这些年,老王爷与关慧心伉俪情深,对侧妃便渐渐有些淡漠,倒是那关慧心行事光明磊落,又宽厚待人,对侧妃如同自己姐妹一般颇为照顾。李珍珠虽私下里小有抱怨,却倒也无碍她与王妃之间这许多年来的和睦相处。

老王爷下世后,二人各守着一个儿子过日子。过了两年,太妃又特与她另拨了院子自过,特免了她的礼数,这几年倒也互不相扰,各得其乐。

这侧太妃李珍珠倒也停几日便过来与太妃说说话儿,解解闷儿。这不,今儿个便又带了贴身丫头莹玉过来了。

老姐俩一见面,少不得客气了一回,侧太妃坐下接过香草奉上的香茶,笑道:“还是姐姐会调理人,这香草几日不见越发出挑了!”

香草听了侧太妃的话不由面色一红,低了头道:“侧太妃说笑了,奴婢再怎么着也比不上莹玉呢!”

侧太妃一旁侍着的莹玉忙接道:“太妃她老人家这里夸赞姐姐呢,你可别拉了我来,太妃平日里说起来,我给香草姐姐提鞋还不要呢!”

“死丫头,一句一个太妃的,是侧太妃!话也说不好,还有脸在这里犟嘴呢!姐姐不要与她一般见识才好。”李珍珠忙笑向北静太妃道,莹玉也一旁忙轻轻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又立马跪了下去。

“罢了!一时讲话不防也是有的,哪里就值得你这么小心起来。”北太妃淡淡道,却并不让莹玉就起来。

莹玉那里低了头不吱声儿,一边的香草瞧了北静太妃一眼,见太妃正向自己示意,便上前拉了莹玉起身道:“好了!快起来吧,太妃她老人家也没有怪罪你,以后跟主子说话前多想想自己的身份便是了!”

香草话一出口,侧太妃便接口笑道:“好一张伶俐的嘴!莹玉今后可要多向香草学着点才是。”莹玉忙点了头不言声儿了。

“姐姐!妹妹今儿个一进院子便闻到一股子香味儿,不知姐姐这里又做了什么好吃的东西?”侧太妃又笑向北静太妃问道。

北太妃笑向香草问道:“可是嬷嬷又在做那杏仁酪?”香草笑道:“可不是嘛!一早起王爷特嘱咐王嬷嬷做的,说是一下朝就要回来吃的。”

太妃道:“去给侧太妃拿一些过来。”香草低下头道:“是”便收了笑容就要下去。这一小小变化早已落入侧太妃眼中,遂摇了双手笑道:“不过是白问问,哪里就要吃了,香草快回来。”

香草忙收了脚转回身笑道:“侧太妃可是说的真的?”

侧太妃笑道:“我哪里会与姐姐客气,不过闻着怪香的,王嬷嬷的手艺如今越发长进了。”

北太妃笑道:“倒不是长进了,只是一听说是给溶儿做便能做得好看又好吃,上一回我突然想吃这个了便让她做去,谁知不过那样罢了,想来溶儿从小是她带大的,可见用的心不一样呢!”

“谁说不是呢!我们沾儿也是如此,自小便在我身边长大,只跟我一个人亲,如今都娶了妻室的人了,也时时不忘他娘,可孝顺呢!”

北太妃听李珍珠说起水沾媳妇,心下便有些不豫起来,想起水溶至今也不提续娶王妃之事,这可真成了她的一个心病了。

侧太妃见太妃不语,心里自知她想法。便又轻笑道:“溶儿也过于挑剔了,这都多少时日了,也不说再娶一房,哪怕有个妾室也省了姐姐日日替他操心呀!”

听了李珍珠阴阳怪气的话,一旁的香草不禁心下微气:偏她一来便哪壶不开提哪壶!怎奈太妃没有发话,便也只好忍着,眼里却是越瞧李珍珠越不顺眼。

半晌儿,太妃才含笑道:“欲速则不达,水溶这孩子不是不孝顺我,只是想找个中意的罢了,妹妹不知道,夫妻二人本是一体,一辈子的事儿,若强扭瓜儿倒不妥了,妹妹说是不是啊?”

这几句话在太妃口中娓娓道来,让任何人听了都觉得是这个理儿。但俗话说,说者无心,听者有心。

原来这水沾的媳妇原是侧太妃的外甥女,人长得高大硕壮,却硬是生了一付尖细的嗓音,那水沾是说不出的难受,只因他不愿也不敢违背侧太妃的意思,只好认了,个中苦楚也只有他自己知晓罢了!

侧太妃也知道自己儿子生得虽不如水溶那般出众,不过却也配得上英俊二字。只是侧太妃不愿外人进府,夺了她的地位,便挑选了自己这个外甥女嫁与了水沾。

不用别人讲,从儿子婚后那日渐落寞的眼中,侧太妃便知道儿子太不中意这个表妹了,也难怪儿子不满意,若不是因为这个媳妇是自己甥女,凭她的眼光也断断不会瞧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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