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失魂落魂的沐之昂,凌洛雪淡笑的和众人点头致意,努力维持萧氏总裁夫人的典雅,大方。她的目光不经意的看向前面,突然一怔,挽着萧涧的手无力的垂下,目不转睛的看着十步之外,那抹清冷的身影。精致如雕刻般的脸,依旧英气逼人,俊美如天上的仙人。依旧是冷冷淡淡的样子,只是双眸中的冷漠和疏离比以前更深了。凌洛雪静静的站着,沐之昂也静静的站着,隔着十步的距离对望。

凌洛雪眼中闪着晶莹的泪光,就那样痴痴的看着沐之昂。是他吗?真的是他吗?他回来了。八年来没有关于他的任何消息,甚至连沐容过世,也没有在任何公共场合出现过。他是怨她的吧?甚至是恨她,恨到连这座城市也一起讨厌。她以为这一辈子她再也不会见到他,因为他不会给她这个机会。当年她那么狠心的离开他,他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就那样消无声息的离开。这些年,他没有过问她的任何事情,她的手机号码一直都没有变,可是他却连一通电话都没有打过给她,他甚至连质问她一句都没有。他已经不在乎了吧?甚至对她连恨都没有了。还能再见他一面,是老天爷给的恩赐吧?

沐之昂不知道此时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只有在梦里才能见到的倩影,此时近在眼前,不是幻觉,是真实的站在他的面前。她依旧那么美,那么风情万种,只是比八年前添了一份成熟,让她更有女人味,更加的耀眼。那么美的她,却不属于他。她挽着萧涧的手,那么温柔的笑,她很幸福是吗?

而萧涧从凌洛雪松开他的手开始,全身仿佛笼罩着一股戾气,脸上的冷色越来越重。薄唇紧抿,眼里的冷光像漫天的匕首一样“嗖嗖”射向沐之昂。可惜此时沐之昂的心里,眼里只有凌洛雪,他的小雪。他浑然不知,此时就算有人拿把枪对着他,他可能也察觉不到。

沐之昂和凌洛雪对视多久,萧涧就很静很冷的看着沐之昂多久,墨色的瞳孔发出冷厉的光。他手指收紧,用力的指尖颜色都发白。需要多大的力气,才能克制阵阵攻心的怒意;需要多大的力气,才能抑制伤痛蔓延,肝胆俱裂,痛彻心扉。

四周的温度仿佛瞬间低至零下,似乎呼吸都要被冻住。周围的人怪异的盯着这三人,带带深深的探究。

凌洛雪最先回过神来,她原本轻握的拳头一下子捏紧,微长的指甲陷入掌心。借着掌心的疼痛,让自己收回心神。

她轻轻闭上双眼,绝然的转身,不管身后那道灼热的目光,不管身旁冷色越来越重的萧涧,丢下不明所有的众人,独自离开。

她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后几乎是小跑似的逃离了这里。

萧涧收回在沐之昂身上的目光,转身追随凌洛雪而去。

沐之昂如雕像般的站在那里,深不见底的双眸,仿佛波涛汹涌。很久很久,直到那个身影再也看不见,四周似乎再也没有属于她的气息,才落寞的离开。

萧涧在酒店的门口追上了凌洛雪,他一把拉过凌洛雪,用力的握住她的手腕,冷冷的问道:“你要去哪里?”

凌洛雪回过头,脸上云淡风轻,没有刚才的惊慌失措,更没有刚才的失魂落魄。她淡淡的反问:“你想要我留下来,继续呆在这里?”

她是那么的冷静,那么的平静。

萧涧冷笑,她的柔情只留给一个人,而那个人永远不会是他。她给他的永远只有漠视,她不是没有心,她的心只给沐之昂。

萧涧松开她的手,她转身,慢慢的往前走,不再多看身后的人一眼。

凌洛雪走到路旁,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下去。

她对司机说,“你的车我今天包了,绕着这座城市走一圈。”

然后靠在座位上,长睫垂下,不知在想什么。

司机虽然有些好奇,凌洛雪这样怪异的行为。却因为不想失去这笔大生意,而什么都没问。只要有人付他车钱,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凌洛雪,你别后悔!”

“凌洛雪,你最好少管闲事。”

“笨女人,这么多年你还活着,真是个奇迹。”

“小雪,不哭,那些人欠你的,我会连本带利的替你讨回来!”

“笨女人,下次若再有这样的事情,不用再为难自己。别人若给你一耳光,你便打他十耳光。不管你对,还是错。风逸,萧涧,还有我都会替你扛。”

“小雪,你是我唯一的爱!”

“小雪……”

凌洛雪靠在座椅上,微微睁开眼,嘴角带着苦笑,她居然就这样睡着了。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千次从这样的梦中醒来,那抹清冷的身影冰冷的堵在胸口,挥之不去,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将他抹去。他的一举一动,说的每一句话都历历在目,那么的清晰。那些曾经与他的点点滴滴是那么的美好,那么的令人动容。这些年来,她时不时的拿出来细细品味,那是此生她最美好的回忆。

从来没有想过他们可以再见,又或者是她不敢想。再见他们能如何?他们再也回不去了,八年的时间,他们都已经不是曾经的自己。八年,改变了许多东西,他们之间越来越远,远到一个在海角,一个在天涯。或者他们之间相隔的不是距离,而是两颗背道而驰的心,慢慢的变成两条平行线。曾经是她亲手推开他,她从来不敢奢求他的原谅。现在,她是萧涧的妻子。她连站在他身旁的资格都已经失去了,或许他们之间会有一万种可能,却永远不可能是她心中唯一所想。一个消失了八年的人突然出现,是因为他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吗?那现在的他是否是佳人陪伴在侧呢?

从她选择推开他的那一刻起,幸福已离她远去,再也回不来,她从来不敢奢望她可以再次拥有。

她叹了一口气,相见不如怀念,如此,不如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