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靖宇有些好笑地看着儿子,满脸温和慈爱地说:“等你有了心爱之人就明白了……”

明昊摇摇头,却不发一言。

原靖宇转而问道:“你就不会担心你母妃会突然不见么?”

明昊皱皱眉:“母妃就在宫里面,怎么会突然不见?”

“可是父皇担心。我担心她忽然就会消失不见,所以要时刻将她抱在怀里……”原靖宇低头,温柔地看着怀中的轻颜。

明昊无言。他这才稍稍体会到父皇对母妃的感情。想起母妃出事之后父皇曾吐血昏迷,醒来之后却开始召幸其他嫔妃,他以为那是父皇看清了自己的帝王责任,现在才知道原来不是。父皇将一切都放在心里,连他也骗了过去,可是姐姐一看就明白,他到底还是不如姐姐啊……

这段时间在原靖宇怀中午睡,轻颜已经逐渐习惯耳边有细微的声响,但总有人说话还是觉得有点吵,她睡得不踏实,在原靖宇怀中蹭了一下,闭着眼睛拉过羊毛毯盖在头上,小声抱怨道:“好吵……讨厌……”

原靖宇温柔地笑着,拍拍她的背,小声哄道:“好,不吵你,睡吧!”

明昊看着父母,心中忽然有些犯酸。记忆中,父皇对他都不曾这样耐心过。而母妃,母妃一点都不像母妃……母妃是大人了,怎么可以这样对父皇撒娇?难道这就是他们的幸福吗?可是在他们的世界里,他好像是多余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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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底,韩若云等南方降臣一行人到达荣阳。

韩若云将自己的妻儿都安排在终极岛上一个隐秘的山谷中,这一次只带了殷圣心一起过来,这也是他与宇朝谈好的条件之一。

原靖宇内心里是恨不得将韩若云和殷圣心二人都挫骨扬灰的,可他是皇帝,为了显示宇朝的宽和大度,为了安抚南方降臣和百姓,他不但不能惩罚他们,还得给他封官赐爵。原靖宇每次想起这个心里就不舒坦!

年迈的南王在终极岛上终结了自己窝囊的一生,世子乃是韩若云亲姐姐所出,倒是对他言听计从。到后来韩若云打算投降宇朝也充分考虑了他的利益,所以才能顺利说服顽固的南王旧臣归降宇朝。宇朝将这位世子封为温侯,将韩若云封为南安侯。

正式册封之后,南安侯也跟之前的越侯一样正式向皇帝上折子求见皇贵妃。原靖宇原本一肚子气,但是听轻颜说了她与韩若云打赌的事情,心情稍稍好了一点。轻颜一直都那么相信他,为此,他愿意为了她而宽容爱她的人。不管怎么说,韩若云都不过是个失败者而已。

原靖宇让萧元派人传信令韩若云午后进宫,结果却到了傍晚才宣召他进乾坤殿觐见。

韩若云等了一下午,心中却一点气都没有,神色看起来平静温和。事到如今,能够再见她一面,当面问清楚,他才能说服自己接受这个失败的结局。

韩若云在小太监的示意下走进内殿,只见殿内安安静静的,除了御座上的两个身影,就只有宫里的太监总管萧元随侍在一旁。

他悄无声息地走进殿里,只见轻颜仿佛刚睡醒的样子,正侧坐在原靖宇腿上吃糕点。她倚着原靖宇的胸膛,眼睛微微眯起,原靖宇一手抱着她,一手捏起糕点一口一口地喂她。

此刻的原靖宇看起来一点点都不像个皇帝,而她看起来真的很幸福……

韩若云深深吸了一口气,再凝神看了轻颜一眼,这才不急不缓地跪下请安。“臣南安侯韩若云参见皇上与皇贵妃娘娘!”

轻颜不知道原靖宇这个时候会宣召韩若云进来,更没注意到萧元什么时候将屏风收起来了,本来以为自己坐在他腿上吃东西的样子不会有人看到的,等她听到韩若云请安的声音传来,一切都太迟了。

她抬起头来瞪大眼睛看着跪在殿中的韩若云,嘴里刚刚被原靖宇喂了一口桂花糕还没吞下去,一时激动,被呛了一下,咳的眼圈发红。

原靖宇一手帮她拍着背顺气,一手取过御案上调好的玫瑰露递给她。

轻颜喝了几大口玫瑰露,总算缓过气来,忍不住狠狠地瞪了原靖宇一眼。他绝对是故意的!

原靖宇迅速在她嘴角吻了一下,心情极好,随即便沉声道:“南安侯请起!”

韩若云谢恩起身,平静地抬头望着易轻颜,嘴角浅浅含笑,不过那份浅淡的笑容有些凄凉。

轻颜有些不好意思,想要从原靖宇身上下来。可是原靖宇死死搂住她的腰,不让她离开,还一本正经地说:“别闹了,南安侯可是专门进宫看你的,从午后等到现在呢!”

看吧,她就知道他是故意的!轻颜不满地回头瞪他:“那你如何不早点让大哥进来?”

“你先前不是一直在睡觉?朕说话稍稍重了一点你都嫌吵,朕怎么敢叫醒你?”原靖宇一脸无辜。

轻颜冷哼一声,不再跟他纠缠,转身望着韩若云,看着他眼底的凄凉悲切,心中立即升起一股愧疚来。

“大哥,你……对不起……”当初打那个赌其实就是在欺骗他。

“愿赌服输。娘娘不必觉得愧疚……”韩若云淡然地笑容中处处都隐藏着半分苦涩,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慎重地说:“臣此次进宫只想问娘娘一句话,娘娘当初打赌的时候究竟有几分把握?”

轻颜心中一酸,迟疑道:“当初……没有十成也有九分吧!”

韩若云惨然一笑,心中一痛,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原来,打从一开始你就没有相信过我的话……”

轻颜坚定地摇摇头道:“不,那些消息我一直都相信是真的!……但是,我静下心来一想就知道这是他故意放出来迷惑世人的消息。我们曾一起历经生死,危险面前,他总是不顾自身将我护在身后。如果连他都不能相信,我还能相信谁呢?”

韩若云自嘲的笑笑:“原来还是我枉做小人……只愿娘娘能永远这么幸福……”

“大哥,你别这样,是小妹对不起你……”轻颜听他一口叫她一个娘娘,心里就忍不住一阵酸涩难受。可是,她是个女人,她的心其实很小,小得只能爱一个男人,大哥一直都是大哥,只是大哥……“大哥,你一定要如此生分地叫我娘娘吗?”

韩若云怔怔地望着她,眼中有几分明悟,几分无奈,几分惊喜,他淡淡地笑笑,转而望着原靖宇。“那要看皇上的意思了……”

原靖宇脸色有点臭,他明白轻颜心里还是有韩若云的,只是把他当兄长而已。可他们毕竟不是亲兄妹,韩若云对她也不是兄妹之情,叫他如何能释然?

“轻颜,朕怎么觉得你对南安侯比对护国公还好?”他有些酸溜溜地说。

轻颜回过头去,满脸认真严肃。“易允捷能算我兄长么?我易轻颜只有一位兄长,就是如今站在这里的南安侯,请你看在我的面上,让我们可以像亲兄妹一样往来,并且永远不要为难他!”

韩若云想不到轻颜会这么说,而且如此的认真。他心中感动,却也隐隐有些担心。原靖宇虽然爱她,但毕竟是皇帝啊,对身处这个特殊地位的原靖宇来说,她这样的要求实在有些过份……

原靖宇沉着脸望着她,心中恼怒,但又不忍心一口拒绝让她难过,因而一时间没有开口。

轻颜一直看着原靖宇的眼睛,知道自己让他为难了,可是,她确实亏欠大哥太多了。当年她可以用凌霄阁的利益换取他的颜面,如今他为她退一步又有什么要紧?大哥一直都没有野心,之所以走到今天这一步也是因为自己,他是她的丈夫,难道不应该为她还债么?

“景瀚,你不相信我么?”

原靖宇狠狠地瞪着她,恼怒道:“我相信你,可是我不相信他!他一直对你色心不死,你竟然还要我允许你们像亲兄妹一样往来?你想过没有,朝臣们会怎么议论你?如今我们这样已经很糟人忌恨了,我们必须处处小心谨慎,绝不能给朝臣们借口,你到底明不明白?我现在是皇帝,所以我更不能随心所欲!”

轻颜黯然地低下头,想起身离开。原靖宇一愣,立即抱紧了她。

“放开我!”轻颜挣扎了几下。

“不放!”原靖宇怒道,“你想去哪儿?”

“我回骄阳殿去,以后再也不来这里了,免得朝臣们说你是昏君!”

“你……”原靖宇被她气得七窍生烟,“你纯心气我是不是?”

轻颜红着眼圈儿抬起头来,哽咽道:“是你自己说的,在我面前你不是皇帝,只是我丈夫……我的大哥不就是你的大哥么?我信任的人你就不能多几分信任与包容么?我欠的债不该你来还么?”

原靖宇让她问得哑口无言,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样子,只感到心疼。无奈之下,他只能长长地叹了口气,抬头对韩若云道:“看在轻颜面上,只要你做事不要太过分,朕可以保证绝不为难你和你的妻儿。以后,若皇贵妃传召,朕允许你进宫探望她。”

韩若云怔了一下,谢恩离去。

离开的时候,他心情奇异的平静。以前,他一直以为自己并不比原靖宇差,只是她没有给他机会而已,不然他们也会这么幸福的。但今日见原靖宇因她而作出这样的让步,不得不承认,自己或许真的比不上原靖宇。原靖宇毕竟已经称帝好几年了,如今整个天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还能如此挚诚地对她,不能不说是一个神话。

韩若云离去之后,原靖宇重重地哼了一声,扳过她的身子就狠狠地吻了下去。

直到两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才放开她,在她耳边恶狠狠地低吼道:“你自己说,该怎么补偿我?”

轻颜揽着他的脖子靠在他颈窝里,小声嘀咕:“这一个多月来人家晚上都没怎么睡觉,你还想怎样?”

“那是你以前欠的债,你离开一年多,让我一个人独守空房这么久,难道不该补偿我?”原靖宇恶狠狠地说,眼睛里却是满足的笑意。

“哼,你一个人独守空房?我还不是一样?”轻颜不服气。

原靖宇笑得很无赖:“所以啊,为夫这不是在补偿你么?”

“你不是说要我补偿你?”

“互相补偿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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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六,皇帝带着皇贵妃去景山别宫修养,将所有政务都交给太子和永昭公主打理,连玉玺都留给了他们姐弟俩。

景山别宫比宫里面暖和多了,各色花卉开得如火如荼,仿佛暮春时节,只需身着单衣就可以。他们每天赏花、喝茶、泡温泉、逗孩子,轻颜兴致来了还弹弹琴,吹,日子过得是从未有过的逍遥自在。

经过一段时间的双修,轻颜的经脉基本修复,如今已恢复了一两层的内力,足够她上树摘花,上房顶赏月了。

原靖宇难得放松下来,只感到从未有过的幸福。他每天都尽情地宠着她,从不违逆她的心意。

他们打算好五月再回去,原靖宇的寿辰都在这里过了,两个人安静,算上**的孩子还是三世同堂呢!当然,如果明晖和明昊两个孩子能赶过来就更好了!

可是,事情总是不尽如人意的。

三月初九那天,轻颜靠着原靖宇坐在一棵桃树下喝茶,花气芬芳,清风送爽,真是逍遥胜神仙啊!

忽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往这边跑了过来,打破了这份宁静温馨,两人皱皱眉,起身一看,竟然是明晖风尘仆仆地赶过来了。

“晖儿!出什么事了?”原靖宇一看明晖的神色就有些不对,似乎受了很大的委屈。

明晖小跑过来,扑到轻颜怀中就大声哭起来。

这可把原靖宇和轻颜吓坏了。明晖长这么大,何曾这般委屈地哭过?

“晖儿,谁欺负你了?告诉母妃,母妃找他算帐!”轻颜轻轻拍着明晖的背,抬头望向跟着明晖过来的凤轻尘。

轻尘看着轻颜,眼中有些哀伤,却别过头去不发一言。

原靖宇不禁更加担心了,只想快点将事情弄清楚好想对策:“晖儿?究竟出了什么事?不要怕,一切有父皇为你作主!”

“父皇……”明晖终于抬起头来,红着眼睛望着紧张的父亲,又看了看焦急的母亲,最后却跺跺脚哭诉道:“都是明昊那个小笨蛋!他竟然不跟我商量就盖了御玺……”

“他在什么奏折上盖御玺了?很严重吗?”原靖宇神色稍缓,想来不至于出什么大事吧?昊儿虽然年幼,但还是比较稳重的。

明晖哽咽道:“是,是礼部上的折子,说天下一统,应该为父皇广选天下美女以充实后宫,昊儿不跟我商量就偷偷盖了御玺,现在礼部已经将旨意发下去了……”

原靖宇与轻颜面面相觑,半天才回过神来。

轻颜拉着明晖的手说:“不要紧,不就是选秀么?这个是皇家的规矩,我们能驳回一次两次,总不能完全打破这个制度。”虽然如此安慰明晖,她心里其实已经开始泛酸了。

原靖宇看了看轻颜,拉着她的手对明晖道:“事已如此,你也别难过了,父皇回去好好训他一顿。这孩子也实在太不懂事了……”

选秀?那小子竟然敢私自做下决定帮他选秀?这不是往他母妃心里捅刀子么?这个小兔崽子,他到底有没有搞清楚自己是谁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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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点晚,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