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德子”

“主子——主子!!您可终于开门了,主子!您可担心死奴才了!饿了吧?得,让我想想,莲子羹性温,还是先——”

“你有完没有!还让不让人说话了,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手扶在门边,东莪昏昏沉沉的听他絮叨了半天,终于提起一口气儿来打断了他。

“蔗——回主子的话,当然您是主子啊,您都几天不吃不喝了,您——”

“得!叫你进来是有话问你,别絮絮叨叨了!”心头堵得慌的东莪那里还有耐心跟他多言语,一回头坐了下来,拂了下袍面儿,闭目养神的徐徐问道:“我问你,昨儿夜深尚且听闻车马人声扰得我心神不宁,是不是府里出了什么事儿!”

“格格您是三两日未出这别苑的门了,府里这几日人来人往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朝纲出了什么纰漏啊?”小德子恭敬的哈腰禀报着,临了左顾右盼的一顿,凑近她压低声音说:“豫王爷和英王爷昨儿在睿德斋同王爷耗了一宿,把奴才们都遣退了,谨慎得紧啊!今儿一早索昆伺候英王爷出府,怪啊!李福顺这送客的愣是没领英王爷走正门,从那侧门直接在西马圈里就上了轿!”

“你说什么!”东莪“哗”的站起了身子,眼睛怔怔的望着他,把小德子吓了一大跳。“英亲王来年要出征天津镇压抗清武装,不是人都已经在军中整装待发了吗!怎么可能待在京里!”那一丝不安急速的在心头扩大、蔓延开来,东莪隐隐感到手轻微的抖着,不由自主的两手用力交握。

这位亲大伯她可了解得很,鲁莽冲动,暴躁易怒,虽然与豫亲王同属自己最亲的叔叔,自己却一直惧怕他得很,从小就没亲热的称呼过他“额其客”,他战功显赫爵位攀升,倒粗大得乐于东莪恭恭敬敬从“英郡王”称呼他到“英亲王”。虽说叔侄少来往,他对东莪的喜爱可不比多铎少,但凡远征归来稀奇古怪玲珑讨喜的战利品没少给东莪捎回来过。

英亲王临战返京这事可蹊跷了,阿玛这个人一向内敛谨慎,朝中大事一般都同范文程大人商议在前,群臣共议在后。断然不会和英亲王这个武夫关门议事。难道说、、、、

“奴才也不知道啊,今儿下午贝勒爷勒克德浑也来了!怪异得很,除了豫王爷,这几位进出可都是过的西马圈那个偏道。”

“小德子!”

“奴才在”

“差随侍处备轿!我要去豫亲王府!”

“啊!格格!您这样怎么出去啊,还是先——!”

东莪朝他手一摆示意他别说了,乏力的合上眼来,临了久未听闻离去的脚步声,眼一睁大喝一声:“还不快去!”

“蔗!”小德子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无奈哈腰退了出去。

隆冬的街道白茫茫一片素银,端坐轿中的东莪被京城热闹的吆喝声一浪一浪冲击着耳膜“馍馍——香馍馍——”,“会仙居的炒肝儿嘞——”,这一阵阵叫卖声和香气四溢的点心味道刺激得东莪饥肠辘辘,却也将她的忐忑的心扰得越发慌乱起来。

“睿亲王府东莪格格到——”

“莪儿?!”多铎听得回事太监禀报,心下一紧皱起了眉头。未等他回话门帘子却是被大力的一xian,东莪人已经进了厅来。

“好在您在府!莪儿有事问您!”

东莪那火燎上身的性子容不得半点迟疑的开口便说:“英亲王返京了!朝中有多大的事,竟然要他从军中回来!?”

多铎站起身来,沉着脸朝魏子恭一抬下颚,会意的魏子恭哈腰领着一干奴才退出了厅去。

沉吟了好一会儿,多铎面色凝重的扶了东莪的肩认真望着她说道:“莪儿,你只要明白一点,你阿玛也好,我也好,英亲王也好,都是你最亲的人,不论我们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

“要命!”东莪喉头一紧,嘴里蹦出没头没脑的两个字。继而眼圈一红说:“我最是怕的这一点啊!你们到底要做什么!天大的事都没有你们在我心目中重要!怎么听着您说的话越发让人咋慌起来!”

轻叹了一口气,多铎揽了她的背安抚她落坐说:“胡乱猜测长辈们的事可不好。况且仅凭猜测就下结论,这也太不像咱曾经的贝勒爷了!”

“您别哄着我!到底阿玛和你们琢磨什么事来着!”

“能给你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你现在是个大人了,不能再这么胡搅蛮缠,更不要为莫须有的事烦恼!”

“不行!我不想你们出事,您快告诉我,现在就说!”心急如焚的东莪忍不住伸手拽住了多铎的手臂,几日下来未进食带来的晕眩感越来越强,多铎正焦虑如麻的不知该怎么应付,却感手臂上的力道一松,人已晕厥了过去。

没想到多尔衮亲自半夜就赶来了豫亲王府,多铎听得通报急忙迎了哥哥进府来。“莪儿怎么样了?”兄弟两一打照面忧心忡忡的多尔衮便蹙眉问到。

“哥哥放心,太医瞧过了,说是——给饿的。”多铎快步跟着多尔衮焦急的步伐走在王府甬道上,忽然一顿足,多尔衮侧过脸来看了他一眼说:“饿的?!”“恩,太医说东莪好几天没进食了”“胡闹!”多尔衮皱眉一声低吼,迈开大步朝着府内走去。

“阿玛,您怎么来了”听得门房声,东莪虚弱的一扭头竟看到多尔衮那张蕴含焦急和担忧的脸,心下大喊糟糕,低了头怯弱的问。正在喂东莪吃燕窝粥的丫头福了福身伶俐的退下了。

“我怎么来了!你能让人放下心来吗?阿玛最近政务繁忙,一个没把你盯紧,你竟然连饭都不好好吃了!说吧,在家胡闹完了又跑到你额其客这里来胡闹了些什么?”多尔衮自认为的大声责骂,却发出低了八度的腔调,自知铁定是装不出严父的模样了,他“唉!”的一声轻叹坐在了床榻边。一旁的多铎沉寂的安置了张独凳含胸拔背端坐哥哥身旁。

闷了半天东莪终于神情担忧的说到“阿玛,您从不会和英亲王关门议事,这次竟然将他从军中召回,这么多年了还从未见你们三位一起彻夜议过事,难道不奇怪吗!”

看了看东莪那疑惑的表情,多尔衮深深闭上了眼,不能将她当做普通的女儿看待啊,好歹那几大箩筐手抄的兵书可不是假的,熏陶也熏陶出半个谋臣智士了。

“其实阿玛没打算瞒你,因为要瞒一个女儿太容易了,但想要瞒过一位曾经的儿子却是太难了,况且你在阿玛的眼皮子底下,阿玛的事,你再清楚不过。你以为阿玛要造反,所以为阿玛和你的额其客们担心了是吗?莪儿不用焦急,阿玛和你额其客绝没有造反之心。”

东莪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望着多尔衮,没想到阿玛那么直言不讳又开诚布公的开了口,难道是自己猜错了吗。

“阿玛只是想让你暂时离开京城,你额其客会派镶白旗的骑兵护送你南下湖广,等你见着了你想见的人,你会知道阿玛的安排是对的。”

“阿玛要莪儿去湖广前锋营去找多尔博?”东莪大惊。

“不!是蒙古贝子泰博儿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