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说张扬上次力拔白杨,怒惩匈奴恶汉,就难度来说并不亚于这次降马,要攀亲的话上次就该来了,但那时候张扬还只是个平头百姓,现在却是身居要职,又是国相孔伷大人跟前的红人,身份自然大不相同,世人本就多的是趋炎附势之人,此事古今亦然,张扬倒也能理解。

只是他来到这个时代毕竟时间尚短,在意识上还远没有能和这个时代合上拍,要让他选择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为妻终究是有点勉为其难。当然,考虑到来的多是有身份的人家,其中甚至包括有城内的另一大豪族丁家,因此如何才能婉转地拒绝颇让他有点发愁。

这一天,张扬刚从军营练兵回来,胡车儿就说,说杨家大少爷曾前来拜访,见张扬不在,留下话来请他过府一叙。张扬不知是为了何事,当下更换了衣服,也不骑马就往杨府而去。

行到十字街口,忽见路旁酒楼歪歪斜斜地走出一人,浑身酒气,面目英俊,却正是高雅之。

张扬对此人是半点好感欠奉,正想避开,却见高雅之直向他行来,心里不由暗道晦气,忙抱拳一礼道:“原来是高公子。”

高雅之却不回礼,瞪着一双醉红的眼睛上下打量了张扬一下,朝地上啐了一口,瓮声瓮气地道:“原来是你这个山上来的野小子,怎么?急着去奔丧?”

张扬大怒,若非竭力克制,早一拳挥了上去。光天化日之下,他也不想和一个醉汉计较,正想离开,高雅之却还不依不饶,道:“烂蛤蟆还想吃天鹅肉,做梦!告诉你,贱民就是贱民,便是攀上了亲也还是个贱民,想当士族,下辈子吧。”

张扬被他一番话说得莫名其妙,只觉得此人不可理与,冷笑一声,转身就走,背后传来高雅之愤怒的大叫:“臭小子,你就等死吧!”

张扬被高雅之这么一搅和,什么好心情也没了,勉强来到杨府,早有人将他引进内堂。

杨炎见是张扬,大笑着迎了出来,双方各施一礼,各自落座。

就听杨炎道:“贤弟,今天请你来,是有件好事情要和你商量。”

张扬笑道:“喔,炎兄说的好事在下定是要洗耳恭听的,不知是什么好事?”

不想杨炎却卖起了关子,道:“贤弟前两天见了舍妹,印象如何?”

张扬听他这么一说,早已猜到几分,想了一下出于礼貌客气道:“令妹美貌过人,更难得性情开朗,令尊得女如此,当真让人羡慕

。”

杨炎听了大笑道:“好!好!如此事谐矣。实不相瞒,我与贤弟一见如故,家父也对贤弟的武功为人赞不绝口,有意将舍妹许配于你,如此咱们可就是一家人了,不知贤弟意下如何?”

张扬自赛马大会以后,对那位娇蛮的大小姐早已经没了当初初次见面时的那一丝朦胧的好感,虽然还谈不上什么嫌恶,但套用一句现代的话来说,那就是“和爱情无关”了。尽管他喜欢美女,但突然要他娶一个不爱的女子为妻,对于这时候的张扬来说还是有点勉为其难了。

因此张扬婉言拒绝说道:“这个如何高攀的上?在下出身低微,令妹却是堂堂名门小姐,这个如何使得?”

杨炎本以为如此好事,张扬听了定会喜出望外,却没想到他居然出言拒绝,不由为之一愣,随即微微有些不悦地道:“如何使不得?难道我杨家是光看门第高低的人家吗?贤弟何等英雄人物,却如何去学起世俗人物来?莫非是看不上我们杨家吗?还是觉得舍妹资容粗俗,配不上你这位少年英雄?”

张扬见他生气,只好说道:“哪有此事?能得蒙老大人和炎兄赏识,在下实是荣幸之至,只是事出突然,这个婚姻大事,还请容在下和家中长辈商量商量。”他固然不想娶杨琳,但也不想因此得罪杨家这个大块头。

杨炎听了,还以为张扬刚才是因为年轻脸嫩方才假作推辞,当下转嗔为喜道:“不错不错,婚姻大事自不能如此轻率,倒是在下孟浪了,便请贤弟回去和令堂商议一下,正好明天家父准备在庄中略备薄酒,答谢贤弟前些日子的仗义之举,那明天为兄就在庄中静候佳音了,啊,哈哈。”

张扬待要再解释,一时却又苦于找不到合适的措辞,总不能说,自己虽然喜欢美女,但感情需要培养的,不能一蹴而就,如果这样的话,杨炎肯定觉得自己是个怪胎。

当下张扬只好唯唯应是,又闲谈几句,便匆匆告辞,杨炎也不相留,笑嘻嘻地将张扬送出府去

回到孙家别院,张扬打算去找外公,可外公因为被别人相邀赴宴还没回来,士文又不巧因为跟他们的娘亲会娘家,婉儿还小,张扬不想可能对她说,张扬连个商量的人也没有。

因此只好一个人闷闷地用过了晚饭,张扬在书房里翻看了一会儿书简,这些都是表妹赵莹和士文知道他的喜好,特地找来让他学习的先秦诸子百家的文章,对于象张扬那样喜欢历史的人来说,这些可都是不可多得的历史典籍,只是今天他实在没有这个心思,勉强翻看了一下就一把推开了。

从张扬的本心来说,他并非不知道和杨家联姻的好处。虽然杨家最多只能算是一个普通的地方豪族,但至少在冀州北部还是具有非凡的影响力的,张扬以后要想逐鹿天下,或者保一方安宁,有一个大家族撑着,在乱世来临之际总也多一份生存的本钱。

何况孙家堡的地位也可以因此得以提升,也算是张扬对外公孙百仁的一点报答。反过来要是因此惹恼了杨家,虽然自己现在正得到孔大人的赏识,但杨家毕竟是地头蛇,万一有起事来,难保太守不会来个“丢车保帅”,张扬自己也还罢了,要是连累了婉儿和外公他们,他又如何能够心安。

而且张扬毕竟还是来自后世的青年,婚姻观中自然还免不了带有一点理想主义色彩,为了利益需要而去娶一个不爱的女人无论如何都觉得有些难以接受。迎合现实还是坚持理想,张扬一时难以决断。

有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一件对别人来说是美事,到自己这里怎么却让人这么头疼,他正烦恼间,门外传来一声轻唤:“公子,时候不早了,请早点安歇吧。”却是娇娥的声音。

这又是一件让张扬烦恼的事。

说起来,这个美貌而又可怜的女孩自从到了孙家别院也有一段日子了,和赵莹,还有妹妹婉儿混的很好,而且外公见过她之后,也觉得不错,见张扬年纪不小了,因此正打算帮助张扬纳娇娥为妾,不过被张扬以事务繁忙为由推迟了。

这倒不是因为张扬不喜欢她,事实上,娇娥的美貌和柔顺几乎很少有男人能够忽视,何况整天接触,张扬自然也不是什么柳下惠。只是张扬自己心里明白,他对于娇娥其实更多的是“欲”而不是“爱”,他有时候看到娇娥风姿绰约,媚色诱人,真的很想直接,狠狠享受一番再说

不过他心里对娇娥又有点怜爱,不想伤害她这般如水般的纯洁,因为象娇娥这样的从小就被收养训练用来取悦贵人的女子,既没有家人可以依靠,又不可能嫁为妻,最合适的出路也就是成为有一定地位的男人的侍妾,而这和张扬自己纳她也没有什么区别。如此一拖再拖,娇娥在这个家里的地位似婢非婢,似妾非妾,事实上对她很不公平。

想到这里,张扬心中不免产生了一丝歉意,轻轻地唤道:“娇娥,你进来,我有话说。”

娇娥听到一直尽量躲着自己的公子出声召唤自己,似乎愣了一下,随即轻轻推开门,低头走了进来,俯身跪倒,却不敢看张扬。

张扬看着娇娥诚惶诚恐,那般娇媚的模样,心中越发怜惜起来,柔声道:“娇娥,这些天来让你受委屈了。”

听着张扬温柔的声音,娇娥觉得心头一暖,满腹的委屈再也止不住,哽咽着道:“没有,婢子只是,只是不知道哪里做的不好,让公子这么嫌弃。”

张扬忙道:“不不,你很好,其实我也很喜欢你,只不过我最近一直很忙。”说完,连他自己也觉得不成理由,一咬牙,直接伸手一把就将娇娥拉过来紧紧搂在了怀中,一边对娇娥轻声道:“对不起,都是公子不好。”

娇娥先是吃了一惊,身体明显一僵,随即明白张扬是在表示歉意,眼泪顿时再也止不住,“扑簌簌”直往下掉。

她自从被张扬带回张家以来,既因为感激张杨的相救之恩,也有些庆幸对方是名声在外的少年英雄,将来终身有靠,所以早就将自己视为张扬的人了,可不曾想张扬却总是对她不冷不热的,不但从来不碰她,听说还拒绝娶她为妾。

她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做的不讨张扬的喜欢了,每天都是惶惶不可终日,生怕那天张扬突然将她送人,那她可就真的生不如死了。

不料今天突然间,张扬转了性子,对她如此温柔,怎能不让她喜极而泣,如在梦中一般呢。

张扬搂抱着娇娥柔软的身体,张扬清楚地感受到了对方的喜悦和激动,同时自己更是被娇娥柔软的身躯,扑鼻的体香,用得也火热起来。